婚后记事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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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
  可那一巴掌还没落下,手腕一痛,温正坤的神识回笼,发现面前陈嘉玉早已不见,是温延将他的手截停在半空中,不清楚捏在哪里,一阵脱力的酸痛。
  他难以忍受地痛喊了一声。
  再抬眼,温延压迫感十足地立在他面前,眼皮垂落,居高临下的视线里全是肉眼可见的阴郁和憎恶。
  温延迎着他仰视的目光,唇角勾起,眸间却没有半丝笑意:“温正坤,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三分钟,从我视线消失。”
  -
  看着温正坤狼狈不堪地直起身,陈嘉玉一言不发地过去拉开门,而后退回到温延身前,等他消失。
  注意到她的举动,温延睫毛起伏两下,眼底情绪渐渐消散,他低着眸子盯住陈嘉玉脖颈那片白皙的皮肤,想到她说的那些,如同母鸡护崽一般的怒气冲冲。
  像个被点燃了的小炮仗。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陈嘉玉。
  温延冷不丁地弯起唇,无声笑了。
  然而陈嘉玉完全不知道他此时的内心所想,迟疑转身后,仰头望向温延垂落的睫毛和无波无澜的神色,脑间仍回荡着温正坤那两句戳心窝子的话。
  这得多难过啊。
  可阴阳怪气陈嘉玉在行,安慰人这种事是在做不来,思前想后不知道怎么安慰,一开口只剩下“没事的别难过”这一句话。
  陈嘉玉舔了舔唇,喊他:“温延。”
  温延抬眸:“什么?”
  “就……”陈嘉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干巴巴地陈述事实,“他已经被我骂跑了,你别不开心。”
  温延回视着她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
  刚刚还凶巴巴的好像小辣椒的人,脸上充满了心疼与柔软,他失神两秒,本想说自己没有不开心的话刚到口中,突然一转:“嗯,是有一点难过。”
  陈嘉玉张了张嘴。
  分明受到伤害的是温延,但陈嘉玉看见他那张无波无澜的神色,仿若能窥视到面具下反复被撕开,久久未曾痊愈的疤痕,连带着她的心脏也跟着骤缩。
  钝钝地,沉闷的痛感让她鼻酸。
  她不想看温延伤心。
  “你要是实在难过的话,”陈嘉玉看着他黝黑深邃的眸子,绞尽脑汁思考着措辞,却鬼使神差地倏然冒出一句,“那不然,我戴兔耳朵给你看啊。”
  第50章 雨后50还想让我亲哪。
  这话刚落,温延神色明显一怔。
  陈嘉玉也立马觉察出不对劲,抿住唇,其实她不过是想转移温延的思绪,让他不要沉溺于温正坤的指责。
  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被温延紧紧凝视着,陈嘉玉的面色略显不自在,脸颊悄然飘起羞窘,她的眼神闪躲了下:“你——”
  “还记着这事呢?”温延跟她同时开口,声调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上次看你那么排斥,我还以为。”
  说到这他突然顿住不再继续。
  陈嘉玉看他一眼,好奇心被吊得不上不下,忍不住问:“你以为什么?”
  视野里,温延的唇角极轻地挑起一点,低着眸子望向她慢慢说:“还以为你不喜欢,原来真是口是心非啊。”
  “……”
  这个原来真是很有灵性。
  让陈嘉玉脑间的画面不自知地穿过层层记忆回到那次在浴室,那枚兔耳朵因为她的抵触,最终还是没有涌上。
  可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突破了底线,她在过程中无意识地看过去,而温延好似也看出这点,弯腰搂她时附耳夸好紧。这话难免让陈嘉玉想起最初始,他很一本正经地喃喃有点紧的模样。
  两次相比大相径庭。
  此时回想,陈嘉玉也不懂温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方面变得格外游刃有余的,兴许真的有天赋异禀这一说。
  只是现在被扯来往事调侃,陈嘉玉当然没忘那时候她的确有被刺激到,清了清嗓子,坦诚:“可能有点。”
  她舔了舔嘴唇:“下次可以试试。”
  结婚这么长时间,温延基本摸清了陈嘉玉的性子,或许因为从小被忽略,也受过太多委屈,她害羞归害羞,但在自身需求方面一直以来都很正视。
  得来这样一个答案,他并不觉得意外。
  似笑非笑的眼神在她脸上定格,温延回想到什么,语调随意:“为什么?”
  陈嘉玉觉得不明就里:“嗯?”
  “上次你说是因为讨好我,”温延稍微偏了下脑袋,古井般的黑眸宛若深渊诱惑,“那这次呢?”
  上次?
  仔细回忆片刻,陈嘉玉才记起当时的情况,连带着也想起来温延在那之后因为这个而调侃过她的话。
  完全没想到他在工作以外的记性也这么好。
  无言半晌,陈嘉玉的表情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样子,对上温延状似毫不在意实则紧盯她的眼睛,
  好笑着打趣:“其实真正心口不一的人是你吧。”
  温延抬了抬眉梢,没说话。
  见他没有因为温正坤那两句话而影响心情,陈嘉玉心里安定,索性说点好听的话:“上次和这次一样。”
  温延了然颔首:“还是讨好我。”
  “但我可没说这次和上次一样啊。”陈嘉玉抬手戳戳他的心口,语气撒娇似的嗔怪,“我在哄你啊,笨蛋。”
  话音刚落,温延伸长手臂将她勾进怀里。
  陈嘉玉毫无准备地朝前踉跄半步,额头撞在他的锁骨处,鼻尖萦绕着充满雨水味的木质幽香,浅浅的苦橙气息中和了那股潮湿,带来令人心安的清新。
  听着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陈嘉玉抿着嘴唇笑出声,双手从他腰间环绕,彻底让脆弱腹部严丝合缝。
  “跟我装相。”她小声在温延怀抱中吐槽,“我才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还非要我把话说明白。”
  几年时间引领奥莱上了一层又一层台阶的掌权人怎么会看不懂,陈嘉玉怀疑他的用心当然无可厚非,但这几句指责其实也并不是温延心里真实的想法。
  他没有装模作样,只是在害怕。
  由于毫无经验,让陈嘉玉的表白看上去尤为突如其来,心意相通后每每回想都觉得像一场梦。不止她想要这份感情表现得明显一些,温延也一样。
  直到此时听到陈嘉玉的肯定。
  温延松一口气的同时,才发现自己竟会患得患失,高高在上的领导者在爱情里原来也有自卑的一刻。
  “嗯。”
  低下头,将脸埋在陈嘉玉的脖颈里。
  嗅到她身上不知名的香味,温延轻声一笑。
  -
  另外一边。
  听到陈嘉玉声音后,温老爷子担心两个小的被欺负,急忙让温澍扶他过来,却没想到在门内听完了那些话。
  “三分钟,从我视线消失。”
  温延这句一出,老爷子嘴角绷着笑容挥挥手,两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到客厅,准备进房间时。
  温澍没忍住扭头又看了眼那扇留了道缝的门,压下心中震撼,小声问:“不去看看大哥吗?”
  “你大哥有人安慰,我个老东西过去干嘛。”温老爷子的神色感慨,“谁能想到小玉还有这样一面。”
  温澍撇撇嘴:“要我我也骂他。”
  耳边还回荡着温正坤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他很不痛快,也不顾爷爷是温正坤的爸,直接嘀咕:“我以前觉得我爸妈对我不负责,现在对比一下,他们简直完美。大伯也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
  提起温正坤,温老爷子的面色沉了沉。
  因为陈嘉玉而浮起的笑意渐隐,他头一回当着小辈的面说:“不知道?你以为他是蠢的,不过是知道小延不松口,救他儿子没戏,恼羞成怒罢了。”
  陈嘉玉一番斥骂,两人算是明白了缘由。
  于是温澍觑觑他的表情,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温睿真抢钱了啊?大伯如果求你,爷爷会心软吗?”
  “心软?这些年我对他仁至义尽。”温老爷子哪里不懂温澍意思,“行了,你也不用在这帮你大哥打听,我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端,从他非要跟那个女人二婚开始,我就说了我只有孟植宁一个儿媳妇。”
  他随即又评论温睿:“小小年纪明偷暗抢,以后指不定杀人放火,谁的儿子谁去管,我没闲工夫。”
  小心思被戳破,温澍也不恼,反而嬉皮笑脸地打趣:“我还以为您会惦记孙子呢。”
  “臭小子。”温老爷子伸手打他,没接这茬,继而说教叮咛,“以后找对象要擦亮眼睛,可别学那些败坏家风的东西。我不求你找个像你大嫂那样的,最起码家风三观清正,要是像那女人一样,你的下一代也难教养。”
  温澍满口应下,顺势继续上眼药:“在你身边长大跟不在你身边长大的差距就在这,还是我大哥好吧?”
  不料老爷子斜睨他一眼:“所以这也是你不成器的问题所在之处?”
  温澍噎了噎:“干嘛老说我。”
  “你老说别人行,我说你就不行了?”温老爷子重重哼了声,“这事情我心里有数,最近不会见他。”
  ……
  温正坤满脸阴沉地从老宅离开,趔趔趄趄地钻进雨幕中,上了车,司机见状赶紧给他递了条毛巾。还没来得及接过,胳膊便被旁边的人一把抓住。
  温正坤偏过头,看向张皇失措的女人。
  “怎么样?”她的眼里噙着盈盈的泪水,“小延怎么说?能不能高抬贵手放小睿一次,他不能坐牢啊。”
  温正坤的眸色软了几分,回握住梁淑仪那双保养得宜的手:“你别太担心,小心身体。”
  “我怎么能不担心。”她的眼泪瞬间涌出,哭得抽抽噎噎道,“小睿才刚满二十六,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老公,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孩子坐牢。”
  这番话温正坤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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