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第1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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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当真扯开被子就往床上倒。
  但这木板床和她睡惯的床不大一样,身下只有薄薄的单层布料覆盖,咕咚一下躺倒,硬木板硌着肩胛骨,疼得她一下蜷起身子。
  “嘶~”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拢住她的肩膀,把蜷成弯弓的柔软身体往后揽,半截被褥垫去身下,揉捏几下吃疼的肩胛。
  蹙起的昳丽眉眼舒展开了。
  “往下一点。”谢明裳闭着眼睛,索性开始使唤人:“左边一点。再下一点,哎哎哎就是这里磕得疼……嗯……”她当真困倦了。
  昨夜睡得不好。书房外头屋檐落雨的声响又引得人昏昏欲睡。
  她侧躺在床上,柔软暖薄的被褥半截垫在身下,半截搭在身上,眼皮逐渐往下坠,睁开,又往下坠。
  “睡一阵。”她含糊地说:“昨夜惊醒几次,困……”
  确实是困了。嘴上还在嘀咕,身上却松了劲。
  身后温热的人体贴着她,揉捏她肩膀的手发力,不轻不重地把她往后扳
  。她困倦地转过半个身子,小巧的下颌被捏住亲吻。她任由他亲吻。
  带有侵略性的吻逐渐越了界。
  不知是不是外界刺激的缘故,这场梦也做得光怪陆离,她在梦里大胆得出奇。
  梦里的她反压着对方亲吻。把高大健壮的郎君压倒在床上,压制得他动弹不得,衣袍一件件地扔去床下。
  肩宽腿长的英武贵胄儿郎,平日里少言戾烈、令人敬畏,总是一副漠然姿态俯视众人。却在梦里衣衫大敞,被她激得彻底动了欲情。
  乌黑而硬的长卷发沾了水,湿漉漉地垂下,带点沐浴后的皂角清香气息,被她一圈圈地绕在手掌里,拉扯他低头……
  “嗯……”
  半梦半醒的小娘子难耐地扭动着,身上燥热,原本好好搭着的半截锦绣被褥也被她踢开了。
  唇齿间的亲吻蔓延去了耳后,肩胛,圆润雪峰。
  梦里梦外的双重刺激之下,床上被压着亲吻的人反客为主,纤长白皙的手臂主动拢住郎君的脖颈,颇为困难地翻了个身,就如梦里场景那样,如愿把对方压在身下。
  ……
  谢明裳醒来时,发现自己趴萧挽风胸膛上。
  他的外裳凌乱扔在四处,单衣大敞,露出整块小麦色的胸膛。她的侧脸正贴着他心口,心跳声有力地在耳边跳动着。
  他似乎昨晚整夜没睡?难怪此刻呼吸平缓悠长,人睡得正沉。
  应该保持同样的姿势压很久了。胸膛被她压出红印。他入睡时,还被她紧紧攥着一截乌黑微卷的发尾。
  谢明裳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两人纠缠不清的头发解开。
  翻身躺在木板床上,手里还捏着几根长卷发。
  怎么变成这样的?她纳闷地盯着手指头缠绕的几根乌黑微卷的发丝。
  起先吵了几句嘴,吵得困了,她就地找床睡下。睡着睡着就……
  木板细微地动了动。身侧的人也醒了。
  萧挽风整晚没睡,两个时辰的补觉不算多,沙哑地道:“醒很久了?”
  谢明裳乍睡醒,人倦怠得很,懒洋洋地不想动。“刚醒。”
  “这头发……你的?”
  萧挽风打量几眼,“我的。”
  第二句说出口时,已恢复往日的清醒,“被你缠在手上不放,又扯我衣裳,扯下不少头发。”
  谢明裳:“……这不可能。”
  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嘴上绝不认输,她掀开薄被,赶紧把那几根卷发罪证毁尸灭迹。
  正要起身趿鞋时,身后却又伸过来一只手臂,把她按了回去。
  沙沙的雨声里,萧挽风开口挽留:“下雨天无事,说说话。”
  雨天懒怠,谢明裳其实也不大想动弹,顺势躺回木板床上,抱着薄被翻了个身:“殿下想说什么便说。我可不问。”
  萧挽风似乎笑了下,笑意却又不明显。
  他抬手揽她的肩头,谢明裳连人带被子被他拢进怀里。
  “心里还是防备我。”
  谢明裳飞快地眨了下眼,依偎在他怀里,没应声。
  窗外雨声连绵不绝,更显得室内寂静。她裹着被子侧趴在他身上,耳边听着男人坚实有力的心跳。
  她原以为他会提起地下的两个牌位。
  然而萧挽风开口时,却提起了她父亲,谢崇山。
  “你父亲谢崇山是征战沙场的男儿,你母亲程夫人也是巾帼女杰。可惜,不是每人都有这运气。”
  谢明裳心里一动,想起了京中流传的故事。
  十多年前突厥南下入侵中原那次,入关的路线经过朔州。邺王的封地正好在朔州。
  突厥在中原劫掠一通,很快放弃大部分的占地,回返草原。但不巧,有少部分富饶丰沃的朔州土地,从此被突厥人侵占,被当做牛羊放牧场。
  其中就包括了邺王在朔州南郡的封地。
  不等萧挽风提起第二句,谢明裳先道:“多说无益。失去的封地,我记得殿下已抢回来了?”
  萧挽风一哂。
  地皮倒是抢回来了。
  “封地居住的万户百姓,千顷良田,通通化作草原荒漠。这笔账算不清。”
  谢明裳屏息静气,听他说下句。
  萧挽风接下去的两句却又极其简洁而冷淡。
  “我那兄长,身为亲王世子,失封地之前,便羡慕京城繁华;失封地之后,不以为耻,反倒庆幸从此可以长居京城。只可惜,最后还是丧命在他不喜的朔州苦寒地。”
  “——他们两个的牌位,放在地下,适合他们。”
  没了。
  三言两语,述完父兄两人生平几十年。
  谢明裳瞠目听着。这是她听过的最不走心的盖棺论定。
  短短三句话,她只听出他的不痛快。
  嘴唇动了动,她想说,其实你不必说给我听的。
  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变成:“越说越不痛快,何必非要说出来。”
  萧挽风果然不太痛快,薄唇不知不觉时早已抿成一条直线。隔片刻,或许早已习惯了,自己化解了这份不痛快,神色渐渐地舒展开。
  “统共没几句,说也无妨。”
  谢明裳斜睨他。他却也转过目光,原本盯着窗外屋檐大雨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以后有话直问,别说赌气话。”
  不知被谁拉扯得门户大敞的单衣至今松松地半敞着,露出精悍结实的胸腹肌肉。
  他躺在她身侧,姿态慵懒而危险,像一只野地里懒散卧着、随时可能暴起的豹子。
  谢明裳的心里涌起某种奇异的感觉。
  人人都有不可碰触的逆鳞。
  哪怕是她爹,也因为她出门太会惹事,不给她单独配马;哪怕是她娘,也因为小娘子舞刀弄枪不容易嫁出去,收了她的刀。
  自从入了河间王府,这几个月她可没消停过。
  却几乎碰触不到他的逆鳞。
  行事恣意如烈火的人,怎可能没有逆鳞?
  她极少被限制,想做什么,几乎都能如愿。她爹娘也做不到的事,他却可以?他为什么可以?!
  谢明裳睨着身侧男人放松的躺卧姿势。心头微微触动,忽然升起些坏念头。
  她故意伸手过去,贴着松散的衣襟,把手伸进他半敞的单衣里。贴着坚实的胸腹肌肉,一寸寸地往下摸。
  精悍的肌肉在她手下渐渐绷紧起来。
  人却依旧躺着没动。
  分明一挥胳膊就能把她推去地上,却连试图拨开的动作都没有。动也不动,容忍她不老实的手。
  似乎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底线,能一直容忍下去。
  谢明裳垂下的长睫飞快忽闪几下。心想,她之前的感觉没有错。
  他在她面前,真的从头到底,都在装温驯。
  第73章 (小修)忍耐滋生纵容……
  忍耐滋生纵容。
  大雨落在屋檐,声响如雷鸣,遮住了书房里的细微动静。
  躺卧的男人忍耐且纵容,除了呼吸急促些,并不出声。
  散乱衣襟敞开,胸腹间块垒分明的肌肉贲起,他情动了。
  谢明裳想不通,所以她的动作越来越不老实。
  梦里残留的印象在脑海里若隐若现,刺激得很。
  她坐在他身上,跃跃欲试,想扣住他手腕,以身体重量压制住面前高大健壮的郎君……
  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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