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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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独慕玉婵怎么晒都晒不黑,王氏喜滋滋地看着儿媳,是越看越喜欢。
  “玉婵,坐娘这儿,你身子弱,这么晚了不好好歇息,怎么上我们这儿来啦?”
  慕玉婵朝公爹婆母见了礼,旋即坐在了王氏身旁的石凳上。
  “爹、娘,我这会儿过来是想向二老禀告,我也想去定和县。”
  “你要去定和县?”王氏惊讶问。
  “是。”
  慕玉婵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意愿,实在出乎了老爷子和王氏的意料,慕玉婵贵为公主,不该是一个吃苦的性子,在京城施粥放粮已经很不易了,定和县只怕比这里还要辛苦。
  王氏劝道:“玉婵,在京城是清晨出去施粥不会太累,晚了也可回到将军府歇息,但定和县不比这里,那边吃穿用度都不如将军府,屹川赈灾过后就会回来,你又何必过去遭这个罪。”话说到这儿,王氏忽然意识到什么,笑了笑,低声问:“想他了?”
  “我……”
  浓浓夜色掩盖了慕玉婵脸上的红晕,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慕玉婵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有没有想萧屹川,只是这六天当中,忙碌的时候还好,可只要一静下来,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莫名地浮现在脑海中。
  她没有回答王氏的问话,而是道:“爹、娘,这次旱灾,皇上与皇后娘娘一同去民间体察民情,各个宫府都纷纷效仿,就连您二位也领着全家去了西便门。所以我是想……我是想看看定和县的情况才决定过去的。”
  慕玉婵此话不假,在西便门这几日她确实心疼那些百姓,定和县只怕是更苦。
  只是旁观者清,王氏和老爷子看得出来,若非慕玉婵挂怀萧屹川,也不必担心定和县的事情。
  派出去各地赈灾的官员不止萧屹川一个,因为赈灾时间久,归期不定,皇帝皇后又都做了表率,的确有不少官夫人、诰命夫人、郡主、县主什么的与丈夫一同去赈灾的。
  定和县的条件是差了些,可萧屹川在那边,老夫妻俩也不担心慕玉婵会出什么问题。
  与其留她在将军府里胡思乱想,还不如让小两口在定和县团聚,说不准还能培养培养感情。
  老爷子在这事儿上想得明白,转而道:“也好,这样,咱们将军府养了自己的护卫,我点一百个护你上路,免得到时候路上出了乱子。京城这边有老二就够了,就让老三带队护送你,刚好让他去定和县历练历练,帮老大的忙。”
  慕玉婵眼眸一亮:“如此,便多谢爹爹了。”
  既已说定,老爷子行动很快,第二日就把事情安排利落。
  第三日,天公作美,慕玉婵出发的时候,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边,是个不晒人的阴天。
  萧承武站在一百个护卫面前眉飞色舞,一副要去建功立业的样子。
  慕玉婵的目的是达成了,只觉着有点儿对不住三弟媳……她是想看看萧屹川在定和县情况如何,没想到却让三房的小两口意外分开。
  好在三弟媳并不介意,萧承武天天粘着她,她巴不得那黑泥鳅远远走开几天呢。
  这次出门一切从简,慕玉婵只带了常用药物、洗漱之物,以及被褥和几套低调并不华美的衣裙,就连珠钗都只带了一根银簪,明珠和仙露担心慕玉婵在那边无人照顾,也跟去了。
  车轮滚动,一行队伍缓缓朝定和县出发。
  定和县距离京城不远,骑快马走官道一日可达,但慕玉婵坐马车,大概需要两天一夜。
  队伍走了一白天,入了夜便在沿途的安定镇歇脚。
  安定镇有一间客栈,虽不奢华,但总比宿在马车里好。
  那些将军府的护卫们都是习武的粗人,经常会接到将军府里各式各样的任务,早就习惯了以天为被以地为炉的日子,炎炎夏日也不冷,干脆就在客栈周围扎起了帐篷。
  明珠重新给慕玉婵铺好了自带的被褥,仙露也打了洗脸水进来。
  “公主,先净面吧。”
  大旱同样波及了安定镇,一旁的河水水位下降,所以沐浴是不太可能了。
  好在慕玉婵这一日都在马车里,未曾出汗,用盆子里的水净过脸后,才用那水把脚给洗了。
  明珠和仙露有些心疼,她们公主什么时候把一盆水掰成两次用过。
  明珠道:“公主,不然我再去多倒一盆水来,给您擦擦身子?”
  “不必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你们两个也早些歇息。”
  慕玉婵对此却道无所谓,她尚且有水洗脸洗脚,那些受灾的百姓们怕是想喝水都难。还有三弟和此一行的护卫,夜里都只能睡在自己搭的帐子里。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自然不愿意有骄奢之举。
  于是次日一早,慕玉婵付过客栈银两之后,便又继续低调地往定和县行去。
  出了安定镇,慕玉婵推开车窗,望着官道两旁不断向后移动的树影。
  树影婆娑,想想晚上就能看见萧屹川了,心里竟然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
  定和县。
  彼时的萧屹川正在县内的白河旁查看水势,经过几日的努力,定和县的灾情已经稳定了不少,眼下他打算把白河的水引进来。
  铁牛陪在他身边,望着清澈的河水咧嘴笑了:“将军,定和县内的河水干了,若是这条河的河水能引进定和县的庄稼里,可就解决大问题了!”
  话是这样说,但做起来却不容易。
  还记得刚刚抵达定和县的时候,这里完全是一个烂摊子。
  衙门的大门紧闭,门口的登闻鼓都快被人锤破了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细一问才知道,定和县的县令一早施粥放粮的时候突发胸痹,活活累死了,可见灾民之多,事态不好控制。
  抚恤过县令的家小后,萧屹川才把急得抓耳挠腮的县丞从紧闭的衙门里揪出来,质问县丞为何紧闭府衙大门。
  县丞说,他那也是毫无办法之举。
  灾民之多,仓库里的存粮已经不够发了,加之府衙里的人手实在不足,不少流民情绪激动,丧失理智,见到官差像见到仇人似的。衙门里的衙役也吃不饱饭,里里外外都闹着情绪呢。
  县丞怕扩大事态影响,索性称故,把府衙的大门给拴上了。他知道萧屹川就要来了,只等着这个大将军过来救他们于水火。
  了解了情况后,这些日子萧屹川一边指挥同行的官员继续施粥放粮,一边去游说定和县一带的富商。
  萧屹川查过,其实定和县的米行还有不少存米,但流民们都没钱买,致使不少人只能挨饿。
  若是周遭的富商若肯捐些银子出来用以籴米,眼下这一波困境便能挺过去,等过段时候朝廷的赈灾银子下来,一切便都好办了。
  只是劝富商们捐银子是一门学问,萧屹川还得从长计议。
  那边富商捐银子的事儿尚未解决,眼下还要操心引白河水灌溉的问题。
  引水修渠需要人手,他这次过来一共只带了三十多人,其中还有几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此刻他是银子不足,人手不够。
  总结来说,是既缺钱,又缺人。
  金色的余晖洒在白河水面上,把水面照耀得波光粼粼。
  河水缓缓流淌,被夜风吹起阵阵涟漪,萧屹川又想起了那张明艳清丽的脸,心头才渐渐松泛了些许。
  已经八日不曾相见,也不知她在将军府里是否一切顺遂。
  铁牛收了测绘图,走到萧屹川身侧:“将军,要入夜了,明早再来吧,我怕夜里看不清,伤了您的眼睛。”
  “继续吧,我无事,等天彻底黑了再走。”
  萧屹川打算早点忙完这边早点回将军府去,便拒绝了。
  这时,一个晒得黑黝黝的随从跑过来,急匆匆地通报道:“将军!将军!”
  萧屹川回头,以为又出了什么紧急之事要他决断,却发现随从的脸上喜气洋洋的。
  “怎么了?”铁牛代问。
  随从喘着粗气道:“将军,夫人、夫人来啦!此刻已经快到了北城门了!”
  萧屹川怀疑自己听错了,怔了好半晌。
  铁牛反而率先露出一口白牙,看萧屹川还在发愣,试探地问:“将军?将军?夫人来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接——”
  而这次,铁牛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立刻翻身上马,扬鞭朝北城门疾驰而去。
  马蹄踏出的一串儿灰尘被男人远远甩在身后,从白河岸边到定和县北城门的距离不过五六里,策马疾行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可萧屹川还是嫌慢,这条通往北城门的小路,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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