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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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怎么了?”江燃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急,“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到他咳嗽,是生什么病了么?”
  贺思予抬眸,不带什么情绪地说:“他说是摔了。”
  “什么?”江燃的声音都拔高了,“怎么会摔了呢?在哪儿摔的?严不严重啊?”
  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摔跤这种事情真是可大可小,稍轻些的骨折骨裂,严重的颅内出血、脾脏破裂都有可能,江燃越想越害怕,神色都变了。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贺思予明显看出他的想法,难得宽慰了一句,“只是背部挫伤,还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而已。”
  江燃一听,终于松了口气,他紧皱着眉,“好好的怎么会摔成这样?”
  “我也不太清楚,江烬不肯说,”贺思予说:“他不想说的事情,谁也问不出来,只知道是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下来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眼看着江燃,缓缓道:“江烬......他跟家里人的关系好像不太好。”
  江燃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重逢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深陷在各种复杂的情愫里,愧疚、在意、拒绝、逃避......
  几乎没有想过江烬在现在的这个家里过得怎么样,没有想过江越和他的关系是好是坏。
  或许,也不是没想过,而是刻意忽略了。
  因为这会一次又一次提醒他,提醒他们,当初发生的种种糟糕的事情。
  “他......”江燃咬着唇,声音干涩,“他跟他爸爸,关系很差吗?”
  “嗯,”贺思予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很差,经常吵架。”
  吵架,会吵到从楼梯上摔下来么?
  江燃不敢深想,他甚至不敢再继续追问,因为害怕当初一意孤行地做了那样的决定之后,江烬还是过得不幸福。
  他不问,贺思予也不会主动说,两个人在外面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就回病房了。
  进门时,江烬还没有醒,看来真是累了。江燃没打算走,就在病床前守着他。倒是贺思予见江烬有人照顾,就说有事要先走了。
  临走前,他把江烬的手机递给江燃,叮嘱道:“别让他玩手机,医生说现在需要静养。”
  “放心吧。”江燃把手机揣进兜里,目送他离开。
  贺思予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他跟江烬两个人,空气安静得能听见江烬平稳的呼吸声。
  江燃细细打量着他的睡颜,平日里总是张扬又带点恶劣的人,此刻卸下了所有防备,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泛白的唇瓣,连睡着都蹙着的眉,脆弱得像个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江烬。
  江燃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抚平江烬眉宇间的褶皱。
  但指尖刚刚触到眉心,一双黑沉的眼睛忽然睁开了。那双眼里先是带了一点迷茫,接着就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江烬眼底的热意太明显,江燃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想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攥住了。
  “哥哥,我是在做梦吗?”江烬慢吞吞地将自己的手挤入他的指缝,手指不断地摩挲着指节间的嫩肉。
  那是一个相当亲密,却又带着点暧昧的动作。
  江燃的手很好看,五指修长白皙,指节处没有一点暗沉,只有拇指处有颗浅浅的痣,江烬就抵着那里来回摩挲,直到皮肤透出一点粉色。
  江燃被他握得不自在,连忙将手往回抽,但江烬抓得太紧,他现在顾忌着他的身体,也不敢太用力,只能任他握着。
  这番推拒的动作,反倒让江烬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不是做梦啊。”
  他说:“在梦里的话,哥哥才不会拒绝我。”
  “闭嘴吧!”江燃真想拿胶条把他的嘴封上,他恼羞成怒地道:“都这样了还不消停。”
  “我真没事,一点事也没有。”江烬还是笑,笑着笑着又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小胖把你叫来的?这个小胖,我就知道他不靠谱。”
  “小胖?”江燃有些疑惑。
  “就是贺思予啊,”江烬毫无顾忌地揭人老底:“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小时候可是个圆润的小胖子,哥,你还记不记得?他以前总在咱们楼下等我一起上学来着……”
  他躺在床上肆无忌惮地笑着,动作太大,不小心牵扯到背部的伤,一阵痒意从喉间蔓延,江烬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都咳红了。
  江燃赶紧给他拍背,一边拍一边道:“闭嘴吧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江烬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眉头紧紧皱着,脸色又白了几分。
  江燃忍不住担心起来,一叠声地追问:“怎么了?身上哪儿疼吗?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他起身就要按床头的呼叫铃,手腕却被江烬再次拉住。江烬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不用叫医生,你帮我揉揉,揉一下就不疼了。”
  江燃的手触到他紧实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感觉到下面有力的心跳。他将信将疑地轻轻揉了一下:“这样?”
  江烬嘴角微微勾了勾,“再轻一点。”
  江燃迟疑着又揉了几下,越揉越觉得不对劲,猛地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上,咬牙道:“你耍我是不是?”
  这一下用了点力道,江烬受伤的背部撞到床板,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嘶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哥,你还真下得去手啊。”
  江燃以为他还在装,故意板着脸:“你再这样我走了。”
  “别……别走。”江烬的嗓音立刻软了下来,带着点求饶的意味,“哥哥,我错了。”
  背部的疼痛灼热而剧烈,连带着胸口也一阵气闷,恶心感排山倒海般浮上来,江烬又有些想吐。
  他缓了缓,将那点不舒服强行压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道:“还不是看见你太高兴了,我才忍不住想逗逗你嘛。”
  江燃抬眸,瞥见他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才知道他是真疼了。心里的气瞬间消了大半,想关心几句,又拉不下脸,只能咕哝道:“活该。”
  沉默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真不舒服?不然还是叫医生来看看吧。”
  说完,他起身要出去,却被一把拽住了手腕。
  江烬看着他,声音轻轻的,“别走。”
  “哥,就留在这里,行么?”
  四目相对,江燃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带着祈求的眼里,他怔了怔,莫名觉得这样的江烬很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半晌,江燃叹口气,又坐回了原处,“好了,我不走,就在这儿陪你,你给我老实点,好好休息。”
  江烬的视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见他重新坐下,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他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闭上眼,软声应道:“我休息啦。”
  握着他的手却不怎么老实,指尖往下一滑,趁势挤进了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江燃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又是好笑又是心软,再坚硬的冰也在此刻化成了一滩水。
  没有人说话的病房,总是一片寂静。期间江燃看见床头挂着的水没有了,按了几次呼叫铃,护士进来换了药水,床上的江烬紧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反应。
  江燃知道他其实一直不太舒服,因为哪怕是睡着了,他的眉头也始终是皱着的。
  江烬这小孩从小就是这样,没事的时候总想着撒撒娇耍耍赖,看江燃心疼他的样子,他心里就高兴。
  但要是真难受了,无论怎么样都要忍着,半点不肯叫人看出来。
  江燃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轻轻叹口气。
  中途的时候,江烬醒过来一次。
  可能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睁开眼时满是惊慌失措,无意识地挣扎着,动作太大,手上扎的针都差点碰歪。
  江燃连忙上前将他按在床上,轻轻拍他的脸颊,“小烬,清醒一点,你看清楚,现在是在医院,别怕。”
  又低声哄了几句,江烬这才喘着气安静下来,他睁着眼睛,不说话。江燃抽出纸巾将他脑门儿上的汗擦了,把湿掉的头发一点点拨开,问:“做噩梦了么?”
  江烬静静看着他,声音低哑,“嗯。”
  过了半晌,他说:“你唱歌给我听吧,哥。”
  江燃还记得他上次说自己唱歌跑调的事,有些不情愿,又见他这个模样实在可怜,狠不下心拒绝,想了想,说:“我给你念童谣。”
  反正都是哄小孩的玩意儿,没差。
  江烬点点头,躺在病床上安静地看着他,乖巧得不像话。
  江燃坐在床边,从记忆里搜肠刮肚好一阵,终于捡回小时候哄人的那些调子,“额......坐排排,吃果果,你一个,我一个 ,妹妹睡了留一个,弟弟醒了分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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