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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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没办法。”钟昭当然也知道自己刚刚没用力,但语气却很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事,“我们医馆出身的人就是这样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桌上的碟子归到一边,在中间留出空位,起身按着江望渡的肩让他躺上去,手也拽了一下对方中衣的带子:“你叫过我一声小钟大夫,我就得对你这个病人负起责任,有任何病痛,我都得给你……治好才行。”
  ——
  事后,两人和衣躺在榻上,外面的雨已经停下来,钟昭隔着窗户听着蝉鸣鸟叫的声音,问道:“赵南寻的伤要养多久?”
  “一年半载总是要的,好了也不能立刻回你这里,暂且让他跟着我吧。”江望渡笑了一声转过身,将手伸进钟昭那边的被子里,摸索着抓住对方的手,“你真是狠心,让他一个人跟宁王府那么多人抢李春来家眷,我的人把他们都控制住的时候,赵南寻跟被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跟李春来差不多。”
  “……”提到李春来,钟昭的情绪多少有些低落,没有解释赵南寻并非自己派过去的,也错过了江望渡略带探寻的目光。
  良久,他摇头换了个话题:“宁王事先并不知道锦衣卫会把囚犯扔出来,自知硬抢根本没什么胜算可言,派到诏狱附近的人没那么多,另一边就不是这样了吧。”
  江望渡听罢嗯了一声,渐渐不满于只是牵手,干脆掀开被子去到了钟昭那边,打了个哈欠回道:“将近百人,亏得赵南寻还挺会藏,宁王府只比我们早到半炷香,要不然估计都被砍成八块了。”
  “近百人……”钟昭将两边数字加起来算了算,便知道谢停几乎让手底下的死士倾巢而出,自己府里只留了不到十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他应该很清楚在青天白日出动这么多人,一定会被皇帝盯上,索性一赌到底,如果赌输了的话,剩下的人那么少,完全可以伪装成家丁藏在府里。
  钟昭想起自己今天见到的、许多面孔上死不瞑目的眼睛,忽然饶有兴趣地问:“这么大数量的私兵,江大人处置起来的时候,手法也跟那时我见到的一样吗?”
  “大差不差,敢拿着刀或者剑往我身上比划,当然要付出代价。”钟昭指的是一剑穿喉的灭口方式,江望渡无声地笑笑,“杀了一批,抓了一批,现在活着的人已经被送到徐大人那里,对了——”
  说到此处他停了一下,过了片刻才继续道:“赵南寻被分在死了的那一堆里,现在名义上已经埋进了乱葬岗,没意见吧?”
  “当然没有。”钟昭有些感叹,没想到无论前世今生,赵南寻都会跟乱葬岗这个埋骨地联系在一起,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只担了个虚名,总有一天对方还能回来。
  回过神以后,钟昭的语气恢复自然,半是打趣地说道:“先不说陛下的安排如何,如果拿剑对着你就要落得惨死下场的话,那我当时在贡院时,不是也……”
  当时在火场,钟昭越看立在自己面前的人,越觉得对方像前世的江望渡,在他拦着自己去找秦谅时,也的的确确做过不妥的举动。
  “这不是报复回来了吗?”
  江望渡笑着摸上钟昭的脖颈,那里有一道结了痂的细小伤痕,正是他用剑尖扎出来的。
  良久,他在黑暗里睁开双眼,似乎又想起十五那天,跟孙复和太孙一道被追杀的经历,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也阴戾起来。
  “而且阿昭,你是你。”
  钟昭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倾身吻了吻他的额头,江望渡撇嘴,后半句话出口时犹含三分冷意,“他们又是什么东西?”
  第94章 亲密 钟昭发现他愈发喜欢跟自己亲密接……
  第二日一早, 街面上陡然动乱起来,皇帝一道圣旨颁下来,谢停就被以唆使百姓冤屈太子的罪名被夺了亲王之位, 圈在府中。
  钟昭清晨起身时听到这个消息, 一时也不免有些沉默。
  虽然知道皇帝会有这种处置,跟宁王府那些人脱不了干系,皇帝对外把这件事隐下来,已经是对他的仁慈,但未经三司审理直接下令圈禁,还没说要圈多少年, 相比谢英的待遇,实在令人心凉。
  谢停也就是手里只有私兵,没有实打实的军权, 否则以他的性子,都有可能直接起兵谋反。
  水苏知道但凡江望渡过来, 钟昭就不可能出去跟家人一道用膳, 将双人份的早饭端到桌上, 边摆碗筷边与两人说着自己听来的话:“据说昨天下朝后,宁王殿下就先回了府,但谁都能看出他的失魂落魄,所以就有人劝他,说端王殿下缠绵病榻,肯定也希望见到他;于是他辗转反侧一夜没怎么睡好, 今天特地早起出发,结果……”
  “结果还没等上端王府的门,就先被锦衣卫抓回去了?”
  钟昭接下这句话之后,自己都嗤笑一声摇摇头, 偏偏水苏还真的颔首称是:“公子料得没错,小的当时在另一条街买东西,没看到当时的场面,后来听在场的人说,宁王殿下死死地盯着徐大人手里的刀,差一点就要动手抢了。”
  “那没事,他抢不过。”钟昭主仆二人言谈间,江望渡也披衣起身,洗了一把脸,随即坐在了桌子前。跟昨夜的情况有所不同,如今水苏已经搬来另一把椅子,他拽了拽钟昭的衣服,看人同样坐下之后,才夹了一筷子菜:“借宁王两只手,他都不是徐大人的对手。”
  “这是重点吗?”许是最近凑在一块的时间长了,也许是那几盘糕点俘获江望渡胃的同时,也对他的心境产生影响,钟昭总觉得江望渡愈发喜欢跟自己有肢体接触,垂眸看了一眼至今还挂在身上没收回去的手,神色如常地拿起筷子,对水苏道,“你先出去吧。”
  水苏昨天得到了赵南寻还活着的消息,虽然不能即刻见面,但是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看向江望渡的眼神也带上了一点感激,闻言笑呵呵地点头走了。
  钟昭听到关门声,将筷子换到左手上,右手往下伸,轻轻地把江望渡的手握在了掌心。
  “你……”江望渡坐他右侧,感受到手背上的热意后怔了下,随即不甘示弱,翻过来之后跟人十指紧扣,凑过去将下巴靠在他肩头,懒洋洋地问,“你是左撇子?”
  “不算。”钟昭低声道了句“好好吃饭”,但动作还是很诚实地往他嘴里喂了一口菜,“小时候用左手吃了半个月饭,就被我爹纠正了,现在也只是勉强能用。”
  江望渡笑着哦了一声,继续心安理得地牵着他惯用的右手,钟昭对此没什么异议,吃得慢点就慢点,反正他们起得早。
  半碗饭见了底,他听见江望渡问:“左手会使剑吗?”
  “江大人说的什么话。”钟昭前世练过双刀,左手的技艺虽然相对来说要生疏一些,真到用时却也不会非常吃力。但在对方的面前,他却只是轻轻挑挑眉,“下官一介文官,明明右手也不太会。”
  “好好好,算我唐突。”江望渡忍俊不禁,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这顿饭用完以后,水苏进门来收碗筷,悄悄看了看他们还没松开的手,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然后又看向钟昭,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公子,孙复过来了,说镇国公请江大人回去一趟。”
  以往江明跟江望川也不是没叫过他,江望渡有时回有时不回,全看当天心情。此时他心情不错,不想给自己找晦气,便道:“让孙复不用搭理,一会儿直接去校场。”
  “……这恐怕不行。”水苏面露难色,顿了顿道,“孙复说国公爷直接派了一副车驾,去您的小院外等着,言明只要没见到您就不走;他实在没办法了,又怕暴露您在这里的事,是翻墙跑出来的。”
  以江明的地位和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强求过自己的儿子,不回就不回,他最多会只问一次。
  钟昭直觉不太对,微微蹙眉转头问:“从前镇国公也这样过?”
  “他才懒得跟我废话。”江望渡神情也有几分不解,但看见钟昭的表情又笑笑,给水苏打手势让人转过身,仰头在钟昭的下巴上亲了一下,“没事,我回去看看。”
  ——
  当天早朝,谢淮依旧没露面,皇帝也没提自己对谢停的处置,把西南水患的事列为重中之重,当庭宣布了将钟昭破格升为都水清吏司郎中,主理赈灾一事的决定。
  皇帝昨天就已经口头承诺了这件事情,也有意让身边的太监把消息传了出来,他在做这决定前没跟任何人商量,可见心意已决。
  以谢英为首的人没法让皇帝收回成命,索性吸取谢停执意把他往墙角逼,导致自己被圈府中的教训,谁都没蹦出来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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