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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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种公务如雪花般飞来,大到邻国挑衅,小到邻里纠纷,都需要林倦裁决。
  烦不胜烦的林倦把笔一扔:“我只是个少主,为什么这些都归我管?”
  这些,不应该归真正的掌权者管吗?
  总不能是被他架空了吧?
  侍从的回答肯定了林倦的想法,林倦听着侍从哆哆嗦嗦的声音,扶额。
  这不像自己,他不是个喜欢给自己找事的人。
  “那人在哪?带我去见他。”林倦淡声吩咐。
  以前的他是怎么想的他不管,现在的他只想赶紧把人捞出来。
  架什么空?赶紧来给他干活!
  “这……”侍从迟疑了。
  林倦不虞:“怎么,不是说我是少主吗?使唤不动你们了?”
  侍从连忙跪下:“奴不敢,奴马上带您过去。”
  地下监狱,林倦看到蜷缩在阴暗牢笼里快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男人,明白这里的侍从为什么都这么怕他了。
  他以前是个这么残暴的人吗?
  林倦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开门。”心中怎样想,林倦面上丝毫没表露出来。
  牢门打开,林倦抬步走进。
  听到动静,地上的人艰难抬头。
  他该恨的,恨这个将自己从权利巅峰拉下来的人,恨这个将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心如蛇蝎的人,可当他忍痛睁眼,看到站在皎洁月光下,清冷如神明的长发青年,他心中的恨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占有欲。
  这个人,该是他的。
  他喜欢权势、地位、金钱……他通通可以给他。
  只要他是他的。
  侍从护在林倦周围,生怕这个以铁血手段打得周边国家不敢进犯的男人发狂攻击他们。
  这目光林倦可太熟悉了。
  盯了他一天的,不就是这道目光吗?
  只是更加克制一些。
  会是他吗?
  如果是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林倦垂眸打量他,神色不明。
  男人短发凌乱,身上血迹斑斑,脸上、衣服混了血迹、灰尘,脏乱不堪,无法看出,他的长相。
  唯一突出的,是他拥有一双正常人腿。
  明明这里的人都是半人半兽模样,包括他自己,为什么他潜意识觉得,拥有双腿的人才是正常的?
  林倦试图从记忆里寻找原因,无果。
  “你们把他洗洗干净,送到我寝殿。”本来还担心这人成不了劳动力,现在看,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折磨,精神势头丝毫没有变弱,简直是天生的打工圣体啊!
  才一天,林倦已经开始想方设法摸鱼了。
  正好,这人之前管理这片土地,相信对这里的政策很熟悉,洗洗干净就能上岗,多好。
  想到即将迎来的空闲时光,林倦看男人的目光越发满意。
  没理会侍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林倦挥挥手:“带走。”
  林倦先一步回到寝殿,等了半个小时,清洗干净的男人从外走进来。
  看到迎面走来的男人,林倦有一瞬间的愣神。
  很快平复。
  男人步行速度不快,但走得很稳。
  他身上伤口很多,每走一步,不亚于重新受一遍刑,可他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他的神情看不出丁点痛苦。
  医生已经等候多时。
  清洗干净的男人露出英俊样貌,剑眉星目,五官俊美,看着很养眼。
  林倦没有遮掩自己脸上的满意表情,指指男人:“给他看看伤。”
  医生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哪里认不出,被林倦指着的男人,是这座宫殿曾经的主人。
  掌权的少主没敢直接对外说,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被他关起来折磨了,只说他身体不好需要养伤,以此为借口,揽权。
  医生给男人处理伤口。
  越看越心惊。
  这些伤痕,明显不是正常来的,作为一名宫廷医生,他见过的阴私多了去了,哪能看不出,这些伤痕是怎么留下的?
  眼观鼻鼻观心处理好男人身上的伤口,医生全程没敢说一个字。
  他们这一行活得久的秘诀:不要抱有不该抱有的好奇心,闭上嘴,不该问的,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要出口。
  林倦不知道医生心中的惊涛骇浪,见他收手,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样?能干活吗?”
  说实话,伤的很重。
  医生不敢说实话,别看他们这位新揽权的少主拥有绝美容颜,却心狠手辣的狠,凡是反对他的,都被他以狠厉手段处决了。
  以至现在大家对他又敬又怕。
  私下称他为暴君。
  只有那些被表象蒙蔽的臣民相信他是神选中的带领他们走向美好未来的下任领袖。
  知道内情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处置了。
  医生小心翼翼问:“您是指,哪种程度的活?这位……”
  医生卡了壳,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直接说破男人的身份,只好含糊过去。
  “身上的伤有些重,比较重的活可能完成不了。”
  这身伤,因为没得到及时处理,反而在下一轮行刑时加重,溃烂发言,伤入骨头,若不是男人意志强大,不可能清醒着出现在这里。
  最好是什么都不做,静养。
  医生斟酌着说出自己的看法。
  “要卧床静养吗?”林倦看男人行动自如的样子,还以为他伤的不太重,只是看着骇人了些,没想到伤得这么重。
  “最好卧床静养。”
  林倦沉思:“那能处理公务吗?”
  医生:?
  “您指的是……”
  林倦指指小几上堆满的文书:“喏,就是这些,躺床上不影响处理这些吧?”
  医生惊住了。
  不止他,男人也惊讶极了,他可是清楚这位少主对权势的有多渴望的,如今好不容易掌了权,为何平白无故还给他?
  处理这些公务,给了他直接接触权利的途径,他知不知道,一旦主动权到了自己手里,很多事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如果林倦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让他赶紧把权利全拿回去,最好把他这个少主卸任,不要拿任何事烦他。
  感受到男人疑惑的目光,林倦偏头,笑了:“什么破事都拿来烦我,真不知道你这个王以前是怎么当的。”
  “看样子是不耽误的,我会让人将每天要处理的文书送到你那边,放心,我会给你发工资的。”
  “工资?”陌生但熟悉的词语。
  “总之就是会给你报酬,不会让你白干活。”林倦自己是个不喜欢干白活的,推己及人,想必男人也不想白干活。
  男人不知道少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天晚上,一大摞没处理完的文书被送到他案头。
  男人一一翻开,是各地呈上来的要事,有些写了批注,更多的,是一片空白,等待回复。
  男人拿起笔,写下一行字。
  自从决定转向暗处,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处理过这些东西了。
  夜深人静,身穿紧身衣的男子悄无声息从窗户潜入。
  “主子。”
  男人立于案首,指节轻叩桌面:“如何了?”
  “已经安排妥当,一切按主子的意思行事。”
  “嗯。”停顿片刻,男人道,“先不要妄动,事情或许有变。”
  在权势中心长大的男人当然不可能被轻松打败,“少主”出现,夺权,只是他的顺势而为,这片土地出现了许多常理无法解释的怪事,转到暗处,更方便他行动。
  异军突起的圣蛇教,忽然长出兽类下半身的民众,被推举上位的长着白色蛇尾的“少主”……
  一切的一切,荒诞又怪异,偏偏这里的人都不觉得,习以为常的样子好似从一开始便是这样。
  可男人清晰记得,原来的大家都是正常双腿,现在的半人半兽形象才是异象。
  “少主”变了。
  男人非常肯定这一点。
  即使拥有同样容颜,现在的少主,给他的感觉和以前那人完全不一样。
  最明显的是眼睛。
  地牢惊鸿一瞥,青年眼睛澄澈透明,如同上等琉璃,没有肮脏污浊,一眼便能忘到底。
  他在地牢时,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少主”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影卫传来的消息是,没有任何异常。
  月亮隐入云层,最后一丝光从地面消失,躺在床上的男人发出痛苦低喃。
  完全被黑暗笼罩的屋里,看不见的黑雾从男人身上溢出,男人受伤的皮肤里,飞快长出深紫色鳞片,细细密密,从里到外长出,将原本快要结痂的伤口重新撕裂,鲜血流出的瞬间,被细密鳞片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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