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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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
  祁智还想继续追问,但见拾秋面露疲色,又咬住牙,停了下来。他暂时还不想也不希望听到自己不喜欢的回答,再等等、再等等
  明明不应该的。
  坐在床下时,拾秋很困,但洗完澡爬上床后,他却变得清醒,身体里找不出一丝一毫的困意。白日的景象像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播放。
  他想起了在海苑见到的那个女生,看着很是憔悴,脸上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惊恐,尤其是最后一幕,她恐惧地盯着他,然后发疯似地向校园里跑去。
  拾秋不自觉地摸起自己的脸,几秒后,拾秋拿起手机对着自己,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屏幕里的是他,不是想象中的、陌生的另外一张脸。
  关掉录像,拾秋打开游戏,刚进入大厅,他就收到了好友邀请,来自于网卡。今天网卡没有再邀请他进入地图,两人普通地打起匹配,对手依旧和之前几次一样,发挥严重失常,他们每局都赢的轻轻松松。
  又一局结束后,网卡点开了匹配按钮,只是这一次,等待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十分钟过去了,他们都没有排到人。
  蒋随在下面敲着拾秋的床。
  拾秋拉开床帘。
  需要灯吗?
  不用。
  蒋随作为最后一个呆在下面的,非常自觉地走到门边关完灯,才到床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依旧没有排到人,拾秋无聊地分屏在网上搜起海苑有关的消息,都是些一年xxx个重本、复读三次专科上清北之类的新闻,评论区里全是家长们发自肺腑地感激。
  【你不怕我吗?】
  夜色里,拾秋陡然看到这条消息,身体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还好。】
  只要不让他看见死亡时的模样,他都可以。
  【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透过手机,网卡能看见拾秋的模样,即使是身处一片漆黑中,对面这个人依旧光彩夺目,轻而易举地便能吸引他人的视线,理所应当地会被所有人喜欢。
  他曾经,一直、一直、一直都很羡慕这样的人。
  网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跳楼后还能睁开眼,或许就像电影里那样,他怨恨难消,所以变成了鬼。刚醒来时,他什么都做不了,没人看得见他,也没人能听得到他的声音,但他不觉得孤独,这比活着时要舒服多了,没人欺负他,他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忧着被退学。几天后,他在被丢弃的书包里找到了手机,真庆幸,他跳楼时没有带着手机。
  网卡发现自己可以操纵手机。
  可是和谁交流呢?奶奶去世了,他也没有什么朋友可以联系。对着手机发呆时,一条消息突然弹出,你关注的主播正在直播。
  网卡点了进去。
  主播是他生前常看的游戏主播,紧接着,网卡被主播身边的那个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个留长发的男生,长得还十分漂亮。
  他不会被欺负吗?
  娘娘腔、人妖、不男不女的怪物一瞬间,大量不美妙的词汇涌入网卡的脑中,那些是他曾经听过的谩骂。
  网卡在直播间留下了。
  在弹幕里,在主播的介绍里,他得知了些和男生有关的信息,雾合大学的在读生,听上去高中时成绩肯定很好;游戏玩的好,被技术流的主播邀请来一起直播教学;性格看上去和他不一样,像是从未被人欺负过,他在男生的身上看不到一丝对他人视线的畏缩和胆怯。
  这般无所无惧地留着长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可真好啊。
  弹幕里满是对男生的喜爱,那些美好的话语,像恒河里的沙粒一般多,直播间的观众疯狂的刷着屏,不管什么时候看评论,截出来的图都是赞美的。而且他看出来,平常和其他游戏主播连麦时都懒洋洋的主播,在对待男生时,带着轻微的讨好。
  不会有人将恶意展现在这样一个人面前的。这个想法冒出后,便一直徘徊在网卡脑中,实际上,他也很喜欢这样一个人。
  死亡带来的怨恨加重了偏执。活着时,网卡是不敢和这种人群的焦点接触的,变成鬼后,他打破了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时间久了,他又渐渐想要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诉这个新朋友,毕竟他也是需要倾诉的。
  网卡在另一头盯着拾秋时,拾秋自己也在苦恼,不知道怎么回这个消息。
  谢谢你的喜欢?我也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谢谢你。】在拾秋犹豫时,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们可是朋友。】这条消息,拾秋会回了。
  【对,我们是朋友。】
  拾秋看到这条消息的瞬间,他们匹配到了人,这一局,网卡换了ob位。
  【早点睡,明天上午有课。】屏幕上方,企鹅弹出了消息。
  祁智注意到拾秋那边的天花板是亮的。
  和网卡互道晚安后,拾秋倒扣手机,侧躺着睡在枕头上。他摸了摸枕头边沿,这里曾经有只绿色的小蜥蜴,也会在凌晨喵呜喵呜地叫着,催他入睡。
  饿。
  月光下,房间内的人难耐地扭动着。
  胃里空荡荡的,像是一日未进食,这种滋味虽然清晰,但不算难熬,只是隐约地提醒床上的人该醒了,该去添些东西到胃里面了。
  睡着的人挣扎了几下,困意压过了饿意。
  渐渐的,饥饿感加深,饿意在胃壁攀岩,每经过一处,都会留下粗粝的灼痛,牵动着神经。
  拾秋被饿醒了,他睁开眼,摇摇晃晃站起来,看着周围,找寻着所有可以吞下的食物。
  他看到桌上有一份糕点。
  拾秋几乎是跑了过去,跪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着这份救命稻草一般的食物,白玉盘内如意糕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拾秋胃里的饿意却没有消减半分,反而愈演愈烈。周遭的世界变得模糊,原始而蛮横的兽性蚕食着理智,腹内那个空洞仿佛成了无底深渊,吃多少如意糕都填不满。
  冷汗从拾秋的额头、颈后渗出,黏腻冰凉,指尖也微微颤抖起来,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连手中握着的如意糕都看不清了。
  他怎么会这么饿?
  门被推开,有谁走了进来,拾秋正和饿意做抵抗,没工夫理会。来人走到拾秋身边,轻声唤了几下。
  听不见了吗?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卫矜心疼地抱住拾秋,他的姿势略显怪异,为了不让衣袍上的污渍碰到拾秋。
  饥饿的烈火灼烧着五脏六腑,将拾秋的每一寸感知都扭曲成对食物的疯狂渴求,他对卫矜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两只手紧紧捏着剩下的两块如意糕,想要往口中送。
  我们不吃这个。卫矜想拍掉糕点,没能成功,拾秋抓地太用力了。
  卫矜看着拾秋,从怀中掏出一份食物,拾秋的注意力迅速被食物吸引,捏碎的如意糕从松开的手指间滑落,掉落在地上,染上灰层。
  拾秋目不转睛地盯着食物,他眼前是模糊的一片,只有食物是清晰的,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腥甜。
  我知道秋秋心善,放心,都是些坏家伙的。卫矜软声说道,用手帕擦拭拾秋嘴角的糕点,随即将食物递到拾秋唇边。
  本能驱使着拾秋张开嘴,露出迫不及待冒出的尖牙。
  第一口,他咬到了卫矜握着食物的手指,手指没有流血,倒是牙痛了一下,也微微唤醒了拾秋的一丝理智,他看着被递到唇边的食物,渴望和恶心交替出现。
  拾秋闭上嘴,咬紧牙关。
  饿意卷土重来,理智开始忽明忽现,拾秋紧闭的唇开始松动,视线无法控制地向着食物的方向望去。
  想吃、疯狂地想吃。
  吃了就能好了,就不会饿了,就正常了,就
  闭着眼,一下就好了。卫矜哄着。他知道他家秋秋心软,不似他。
  今日后,会好很多。即使知道拾秋可能听不见,卫矜依旧说着。他也不想这些肮脏的东西碰他的秋秋,然而没想到后遗症会这般大,也是找到了后一卷,他才知道了治疗的方法--只要定期服用,便无碍了。至于取食物的过程?脏事恶事,他来代劳便是。
  尝试第一次后,会好很多。卫矜另一只手心疼地环住怀里人。
  需要我喂吗?卫矜盯着食物,准备咬上一口,然后过渡到拾秋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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