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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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祝身上的伤很多。
  但好在大部分都在皮肉,没有什么致命伤。
  “小祝!没事了,别怕……”楚慎凭着记忆找到茶几下的药箱,从里面翻出酒精和纱布。
  余祝这孩子一直都很怕疼。
  他跟在楚慎身边的这些年,楚慎几乎就没让他受过伤。
  但现在……
  余祝在看到楚慎时,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呜咽着摇头,想要说话,却因为疼痛和委屈,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小祝,你忍忍,我先给你包扎止血。”楚慎跪在余祝身边,小心的将人儿扶起靠在自己怀中。
  他的动作那么轻柔,那么小心,毫不掩饰的在乎。
  瞿渚清被楚慎眼中的对余祝的那份关切刺痛。
  他站在余祝和楚慎的身后,仿佛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一股无名的火混合着酸楚在心头愈来愈烈,却无处宣泄。
  他找了十年的人,他的哥哥,凭什么现在却满心满眼都是这个极域的小崽子?
  瞿渚清的目光落在余祝身上。
  那孩子仰头望着楚慎,又越过楚慎看向瞿渚清。
  余祝在乎的不是自己这一身的伤,而是怕瞿渚清会为难楚慎。
  瞿渚清被余祝眼中那纯粹的在乎刺痛。
  余祝满心满眼都是楚慎,可以为了楚慎不顾一切,就像今天这样。
  但他呢……
  现在的他,好像已经完全站在了楚慎的对立面。
  他身上的责任太多,已经做不到像从前一样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哥哥了。
  和余祝比起来,他的感情太复杂,也太不堪。
  他凭什么和余祝比……
  楚慎给余祝处理完一处伤口,突然抬起头。
  瞿渚清几乎是下意识就回避了楚慎那带着深深心疼的目光。
  “不是我。”瞿渚清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解释,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慌张,“是调查组的人动的他,我还没有下作到对他用刑。”
  楚慎听到瞿渚清的解释,也是一愣。
  虽然他在暗阁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怀疑过瞿渚清。
  楚慎愣了片刻,才僵硬的开口:“有,有碘伏么,小祝怕疼,酒精刺激性太强。”
  瞿渚清的心在那一瞬仿佛被揪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余祝。
  看似冰冷的眼中却闪过一瞬的不甘,紧绷的背脊微微发抖。
  他嫉妒余祝能轻易得到楚慎的那份温柔。
  他愤怒楚慎的隐瞒和背叛。
  但他更痛苦的是自己这十年明明都在拼命向着楚慎靠近,现在却似乎越走越远……
  “没有。”瞿渚清目光看向自己那间卧室床头的方向。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赌气。
  其实是有的。
  虽然他小时候没那么娇气,但楚慎每次看见他受伤都会心疼得不行,所以他卧室的药箱备的不是酒精,而是刺激性没那么强、没那么痛的碘伏。
  但他凭什么拿出来给余祝用。
  楚慎只能将动作放得更轻,在喷上酒精后又小心的替余祝吹了吹,试图用酒精挥发的凉意缓解那一份刺激性的痛。
  瞿渚清站在楚慎身后。
  他想要转头不去看,然而楚慎轻声道安慰和药品的轻响落在他心弦上,都仿佛钝刀割肉的疼得厉害。
  他才熬过去的易感期,比此刻的余祝痛苦千倍万倍。
  但楚慎的温柔,再不会分给他一分……
  楚慎包扎的动作足够熟练,拢共也没处理多长时间。
  但对瞿渚清来说,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瞿渚清再次垂下目光,楚慎已经帮余祝简单处理好了伤口,正低声交代着什么。
  看到瞿渚清垂头看向他,他扶着余祝起身,让余祝先回了客房。
  余祝进了房间,却仍旧拉着他的衣袖不愿意放手。
  他拍了拍余祝的肩膀,示意他别怕,满眼的温柔似同当年。
  随后,楚慎关上了客房的门,缓缓转身,向瞿渚清走去。
  “瞿指挥官,既然总署的人找过来了,那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楚慎眼中的温柔重新被那种接近死寂的平静取代,“若是上面问责,你担不起。”
  瞿渚清看着楚慎重新伪装上的冰冷,心底的疲惫和伤痛一点点将心脏都吞没。
  瞿渚清,你看啊,楚慎不是变了。
  只是他从前的那一份温柔,不再属于你了……
  第71章 不说,就杀了余祝
  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静得能听到瞿渚清在止疼药失效后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但腺体不堪重负的痛楚与心头的痛比起来,也实在是不值一提。
  楚慎就站在瞿渚清面前,两人之间不过咫尺距离,却仿佛隔着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天堑。
  空气中,瞿渚清因为易感期失控而未能完全平息的沉香信息素在缓慢扩散。
  与楚慎那虽然虚弱却仍旧清冽的白檀气息无声交织。
  像是要突破他淡漠的伪装,不受控制的朝眼前人靠近。
  “楚慎,我要一个足够有用的情报。”瞿渚清没有回答楚慎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道,“你知道什么级别的情报才有用,才值得用来换你这条命。”
  楚慎抬眼看着他,那张好看到让人恍惚的面容勾起一个浅淡的笑。
  “瞿指挥想要什么?”楚慎与瞿渚清对峙着,气势分毫不落下风,“极域核心成员名单?冥枭的真实身份?还是你们指挥署所有暗桩?”
  瞿渚清像是被楚慎那一声称谓刺痛。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悲愤,便被楚慎后面的话打断了思绪。
  楚慎每说一项,他的眼神就更灼热一分。
  这些都是指挥署梦寐以求的核心情报。
  任何一个,都足够作为他和总署谈条件的筹码!
  “你既然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瞿渚清紧紧盯着楚慎,“给我其中一个,楚慎!随便那一个!有了它,我或许就能……”
  或许就能有与总署周旋的筹码!
  或许就能想办法保住你!
  后面的话死死卡在喉咙里,瞿渚清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楚慎教给他的那一份责任,叫他没办法流露出任何试图包庇一个极域杀手的意图。
  但楚慎还是听懂了。
  他读懂了瞿渚清眼中那疯狂压抑着的急切。
  不是对情报的急切,而是对眼前这个人的在乎。
  一瞬间,苦涩的情绪在楚慎心头蔓延,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但冥枭本就多疑,任何核心情报的泄露都可能引发极域内部的彻底清洗!
  到时候,他潜伏十年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更多执法署的卧底都可能会陷入危险。
  而瞿渚清……
  也将因为他,被卷入旋涡,成为众矢之的。
  他不是不在乎瞿渚清,而是因为太在乎,所以不愿瞿渚清像他和余祝一样在这身不由己的旋涡里苦苦挣扎。
  楚慎忽然笑了,声音低哑无比:“瞿指挥官在跟我做交易?用极域的核心机密,换我这条苟延残喘的命?”
  瞿渚清的神色震荡。
  似是被楚慎的笑刺痛。
  楚慎却像是没有察觉到瞿渚清眼中的痛楚,只是继续道:“可惜了,我虽然惜命,但极域予我新生,我做不到出卖和背叛,你想知道极域的机密,除非我死。”
  “你——”瞿渚清被他这番话彻底激怒了。
  亦或是说,他是被楚慎这番话里对极域毫不掩饰的“忠诚”伤得鲜血淋漓。
  他猛的伸出手,一把掐住楚慎的颈脖,将他狠狠抵入书房,摁在背后的书架上!
  书架剧烈的摇晃,陈列物品哗啦啦掉了一地。
  楚慎吃痛颤抖,却咬牙没有发出分毫痛呼。
  瞿渚清的眼睛因为剧烈的痛和恨而泛红。
  他靠得太近,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呼吸交错,沉郁又清冽的信息素在极度压抑的空间里疯狂撕扯!
  “新生?”瞿渚清怒极反笑,“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你背叛一切换来的新生?!”
  楚慎被掐得呼吸都困难。
  但他依旧只是静静看着瞿渚清,眼里是一片荒芜的决绝。
  “那也,比死了好……”他艰难地挤出破碎的音节,“至少我,还……还活着!”
  “活着?”瞿渚清露出一个荒谬的笑,掐住楚慎颈脖的手也开始发抖。
  那所认识的那个十年前的楚慎,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可哪怕如此,他还是做不到纯粹的恨。
  “告诉我,冥枭到底是谁!”瞿渚清咬着牙一字一顿,狠厉的神色中却暗藏着祈求般的卑微,“说出来!楚慎!说出来啊!只要你说了,我保证绝不让总署带你走,我会……”
  我会保护你。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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