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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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遭太黑了,叶惊星刚看到他隐隐绰绰的轮廓,就想调侃句身材不错,但随着楚北向他越走越近,他慢慢就有点不敢开口,到跟前的时候则几乎躲闪开了目光,但又觉得这样太欲盖弥彰,于是强迫自己平静地看着他。
  虽然以前隔着衣服摸过一次,但人果然还是视觉动物……楚北的肌肉不夸张,但该有的都有,线条很流畅,比例也不愧是能靠当模特赚钱的,属于是他在网上刷到都会出于欣赏多停两秒的身材。
  他还戴着叶惊星送给他的项链,绿松石的那条,在胸口闪烁着幽微的光泽。
  楚北将t恤团作一团,把相对没那么湿的布料朝外,草率地擦了下身上的水,走过来在他身侧坐下了,叶惊星忽然觉得空气里海水咸腥的味道变得格外明显……楚北平时的感官体验就是这样的吗?
  “我去,好冷啊。”他打了个哆嗦,揉了揉鼻尖。
  叶惊星低下了头,拿树枝胡乱拨弄着脚下的沙子,回道:“谁叫你不尊重大自然。”
  “我没不尊重啊,我就往里走了那么一点点……”楚北拿手指比了个微乎其微的距离,靠过来对他说。
  “你……”叶惊星觉得他凑得太近,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因为皮肤上滞涩的触感顿了一下,随后无语道,“你体温比我还高说什么冷呢?”
  “就是因为我体温高所以我现在在不断地向外散热啊!”楚北理所当然地反驳。
  叶惊星心想,刚高考完的脑子就是好用啊。
  楚北又小声说了一句:“不过你手怎么一年四季都这个温度。”
  手心是热的,指尖又是凉的。
  “体质问题吧,”叶惊星随口应了一句,匆忙地站了起来,“我记得我包里还带了件外套。”
  他的包放在不远处的岩石上,楚北看着他的背影,高兴之余有些疑惑。虽然叶惊星近段时间来是真的对他很好,但今天体贴过头了吧,一般来说,不应该让自己滚过去拿吗?
  他的迷思没有思出什么结果,叶惊星把外套扔过来盖在了他头顶,楚北自觉地套上了,拉链拉到最顶端,终于重新感觉到被干燥布料包裹的安全感,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了。
  这是件韩版的阿迪达斯,叶惊星自己买回来没穿过几回,在楚北身上倒是格外合适。不过他的预判出了些差错——他本来以为楚北穿上衣服他就不会觉得怎么样了,但有些画面看过之后就跟烙在视网膜上了一样,遮挡住反而更清晰,更挥之不去。
  啧。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从这里看过去,大海边沿的两端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依稀还能看见码头上的建筑物,再往远处就是浓郁的黑,水和天没有界限。
  楚北问:“海的那边是什么?”
  “蓝精灵吧。”叶惊星说。
  楚北笑了起来:“童心未泯啊哥。”
  叶惊星微微勾着嘴角,说:“比起这个,我更好奇海的深处是什么。”
  “海绵宝宝呗。”楚北立马回答。
  “……那倒也是。”叶惊星笑了笑。
  月亮似乎落下来了一点,风变得更冷了。他打了个喷嚏。
  “冷啊?”楚北立马抓住了拉链头。
  “别,”叶惊星按了一下他的手,“外套你穿就好。”
  早知道就带两件了……
  楚北往他这边挪了挪,胳膊紧紧挨着他,体温隔着外套。他抬起手,想搂住叶惊星的肩膀,被他后仰着上身拉开了距离。
  “干嘛?”叶惊星额角直跳。
  “你不是冷吗?”楚北坦率地看着他,心里有点疑惑,这种程度的接触以前也常有,怎么今天就不行,“就算是企鹅冷的时候也会抱团吧,你戒备心是不是太强了。”
  他这么一说,加上外套的黑白配色,叶惊星即刻幻视出了一只很关心他的企鹅,有点想笑。
  楚北还是勾住了他的侧颈,往自己这边搂了搂,叶惊星僵了一下,接着拉住他的手腕又放了回去,站起了身:“我还是去买两瓶酒好了。”
  “啊?噢。”楚北也下意识站起来跟着他走。
  “你就穿了个外套就别跟我去了吧。”叶惊星无语地回头看了一眼。
  楚北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地坐了回去,把本来就拉到头了的拉链又往上拽了拽。
  最近的超市步行来回也要一段时间,叶惊星拎着一整袋吃的喝的回来的时候,楚北都快睡着了,靠手机勉强维持着一线清明,但是听到叶惊星的脚步声,他又坐直了,还很有活力地挥了挥手:“你打猎回来了?”
  叶惊星挑了下眉:“你是星期五吗?”
  “什……干嘛说我是野人!”楚北怒道。
  星期五是鲁滨逊见过最俊美的男子之一呢。叶惊星心里想着,但什么也没说,把一瓶梅酒和一盒香草冰淇淋递给他,自己也开了一瓶仰头便喝,灼烧感顺着喉头流过五脏肺腑,感觉心跳都快了一些。他喟叹了一声,转头一看,楚北还在费力地辨认着酒瓶上哪里写了酒精度。
  “十几度而已。”叶惊星笑了声。
  “噢。”楚北放下心来,这才喝了几口,平心而论,比之前和叶惊星喝的鸡尾酒味道要好。
  叶惊星一口气灌了小半瓶,不但不冷了,情绪也高了一点,很是闲情逸致地走到水边捡了几个贝壳,回来时看见楚北正把酒往香草冰淇淋里倒。
  “你这什么吃法。”他弯下腰,有点犹疑地看着。
  “好吃的吃法,”楚北又往嘴里送了一勺,“你要不要试一下?”
  叶惊星谨慎地尝了一口,还真的挺好吃的,口感清爽酸甜,还有股酒香味,从平平无奇的冰淇淋变成了可以在餐馆里骗富人钱的甜品。
  他认可地点了点头,看着楚北接着一勺一勺挖,又忍不住笑:“你好好学生啊。”
  楚北咽下冰淇淋,抬头一动不动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回道:“你好好看啊。”
  他夸得平铺直叙,叶惊星猝不及防,语塞半晌,说:“你喝醉了吧。”
  “我没醉,我只是胆肥了。”楚北很有自知之明地说,又低下头吃冰淇淋。
  意思是以前不敢这么夸啊?
  酒劲儿一点点反上来,不烈,但叶惊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思维都开始有点发飘,并且表达欲也旺盛了不少,很想跟楚北再聊点什么。他拿酒瓶往楚北的冰淇淋碗上碰了碰:“给你讲个冷笑话好不好。”
  “什么?”楚北叼着勺子盯着他。
  叶惊星说:“据野史记载,赵云是得胆囊炎死的。”
  “这么野啊。”楚北已经开始笑了。
  “一般人得胆囊炎不会死,但是他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楚北很配合地问。
  “因为赵子龙浑身是胆。”
  楚北差点没把塑料勺子喷出去,埋头笑了好半天。很标准的一连串“哈”,叶惊星听着觉得他笑得也很好笑。
  “这哪里冷了,”楚北据理力争般喊道,“这很好笑啊!”
  叶惊星全程都很平静地目睹他狂笑:“你是我见过听到这个笑话的所有人里笑得最大声的。”
  “那你和很多人讲过这个笑话了吧,”楚北眉头一皱便指出了要害,“你明明也觉得很好笑才会一直记得吧?”
  叶惊星不是很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不如说楚北这么笑了一通他还有点欣慰,看来不是他一个人笑点奇怪啊。
  两人闲聊着喝完了梅酒,楚北拆了袋薯片,还大肆赞扬了一番“喜欢原味真是太有品味了”,不过吃了一半就有点腻,叶惊星也不想吃了,薯片就这么放到了一旁。
  “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都潮了吧。”叶惊星晃了晃那半袋薯片。
  楚北找了个表面平坦点的岩石靠着,看向他:“你还能熬吗?”
  “都熬到这时候了,回去总感觉有点亏。”叶惊星说。
  “啊,”楚北很有感触似的笑笑,“我高考前那段时间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沉没成本有时候也是好事吧,”叶惊星说,“意志坚强的人还是少数,普通人总是要被什么拖着才能够往前走的。”
  “突然这么有哲理啊小叶老师,”楚北懒洋洋地说了句,又静静地看着他的侧影,“说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完全想不到我会和你坐在一起看海啊。”
  “谁能想到呢,”叶惊星说,“刚认识一个人的时候,谁也说不准和对方合不合得来,有没有缘分,能够和他走到什么关系,不光是人与人之间的隔阂难消,命运的际遇也很无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叶惊星话似乎比平时多了一点,而且脱口而出的都是观点性表达,可想而知他平时闲着没事思考的也够多的,只是没说出来而已。楚北没想到他一下子就能把话题拔高到这种程度,连忙道:“喂,我只是想说刚认识的时候没想到你其实是个好人啊。”
  叶惊星狐疑地看着他:“这听着也不像什么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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