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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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低头,看着枕在她臂弯里,睡得正沉的顾语汐。
  乌黑的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在枕上,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白皙剔透。长睫如蝶翼般安静地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息清浅,唇瓣因为昨夜的缠绵还有些微肿,却更添了几分娇憨诱人的风情。
  姬芮的目光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怀中人的安眠。只有指尖,极其轻微地、一下下地梳理着顾语汐散在她胸前的发丝,感受着那如丝绸般的凉滑触感。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顾语汐眼睫轻颤,悠悠转醒。刚一睁眼便对上姬芮深邃的眸光,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昨夜缠绵的画面涌入脑海,脸颊瞬间飞起红霞,下意识地想往被子里缩。
  姬芮低笑一声,手臂收紧,不让她逃离。
  “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格外性感。
  “谁、谁躲了。”顾语汐嘴硬,却不敢看她,只将发烫的脸颊埋在她颈窝,嗅着她身上清冽又混合着自己气息的味道,心中满是安定与甜蜜。
  两人静静相拥,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晨光。阳光透过窗棂,在锦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今日不必上朝?”姬芮把玩着顾语汐一缕青丝,问道。
  “早已向父皇告了假,说……要为你接风洗尘。”顾语汐抬眼,眸中带着狡黠的笑意,“况且,我们的大英雄凯旋,朝中总要给些时日休整的。”
  姬芮挑眉,不置可否。
  她对所谓英雄之名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怀中这个人,以及能守护这片让这人安居的土地。她想起边关的腥风血雨,眼神微暗。
  “怎么了?”顾语汐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撑起身子,关切地看着她。
  姬芮摇了摇头,将她重新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只是想起一些战事。”她并不愿多谈那些血腥,转而问道,“这半年,京城不太平吧?是不是很辛苦。”
  顾语汐知道她不愿多谈战场细节,便也顺着她的话,将头靠在她肩上,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见你不在,便以为有机可乘。都被我打发掉了。”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姬芮能想象到,这背后需要怎样的心力交瘁和雷霆手段。
  她的爱人,从来都不是需要被养在温室里的娇花。
  她是能够独自而立的苍天乔木。
  “有哪些人?”姬芮的声音冷了几分。
  她的人,岂是旁人能欺辱的?
  顾语汐抬手抚平她微蹙的眉心,笑道:“都过去了。你如今凯旋,声望正隆,他们暂时不敢再妄动。况且,”她话音一转,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憨与得意,“我也不是好惹的,你忘了?”
  姬芮想起顾语汐那些绵里藏针、算无遗策的手段,眼底终于染上真切的笑意。
  是了,她眼前的这位长公主,聪慧过人,能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中稳坐钓鱼台,岂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是我多虑了。”姬芮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我们公主殿下,最是厉害。”
  “知道就好。”顾语汐满意地笑了,随即想起什么,“对了,父皇有意为你举办庆功宴,时间定在三日后。”
  姬芮对此兴致缺缺,但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便点了点头:“你安排便是。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直到门外传来侍女轻声询问是否起身用早膳的声音,这才唤人进来伺候梳洗。
  接下来的两日,姬芮几乎足不出户,享受着难得的悠闲与陪伴。
  她陪着顾语汐在府中花园散步,听她讲述这半年京中发生的趣事;也在书房看她处理公务,偶尔在她蹙眉时,用自己来自现代的一些思维角度提出建议,往往能令顾语汐豁然开朗。夜晚,自然是极尽缠绵,仿佛要将半年的分离都弥补回来。
  姬芮虽性子清冷,但在床笫之间,对着心爱之人,却总有无数花样和耐心,引得顾语汐又是羞涩又是难耐,每每都软成一滩春水,在她身下婉转承欢。
  然而,看似平静之下,实则暗流涌动。姬芮归来的第三日傍晚,庆功宴前夕,一封密报被悄无声息地送到了顾语汐的书房。
  顾语汐看完密报,面色微沉,抬眼见姬芮正看着她,便挥退了暗卫,将密报递了过去。
  “果然有人不死心。”顾语汐冷声道。
  密报上写着,以瑞王旧部为首的几个宗室亲王,联合部分文官,准备在明日的庆功宴上发难。
  罪名无非是些“居功自傲”、“纵兵扰民”的老调,但其中却夹杂着一条颇为阴险的指控——暗示姬芮在边关与狄戎部落有私下往来,意图不明。
  “与狄戎往来?”姬芮扫过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指控并非空穴来风,她确实“接触”过狄戎人——在战场上,用刀剑接触的。
  “他们是想构陷你通敌。”顾语汐眉宇间凝着一层寒霜,“端王叔一向与我不睦,此次是想借机打击你我。”
  姬芮将密报随手丢在桌上,神色淡漠,仿佛被构陷的不是自己。“跳梁小丑而已。你待如何?”
  顾语汐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他们想玩,我们便陪他们玩玩。明日宴会,你只需保持常态,一切有我。”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正好,借此机会,还可以帮父皇清理一下这些蛀虫。”
  姬芮看着她自信从容的模样,心中一动,反手握住她的柔荑,轻轻一拉,便将人带入怀中。“都听你的。”她低头,嗅着顾语汐发间的清香,语气宠溺。
  至于那些敢算计她的人……姬芮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杀意。她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庆功宴设在宫中麟德殿,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永熙帝高坐主位,面带笑容,对姬芮不吝赞赏。
  姬芮今日一身紫色麒麟纹常服,身姿挺拔,容颜清绝,虽神色淡漠,但礼仪周全,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与半年前那个略显沉寂的驸马判若两人。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端王果然按捺不住,起身向皇帝敬酒,话锋一转,便提到了边关战事,言语间开始暗指姬芮用兵过于狠辣,有伤天和,又隐约提及军中曾有传言,说元帅与狄戎部落似有接触。
  殿内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姬芮和端王身上。
  皇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看向姬芮:“姬爱卿,对此有何话说?”
  姬芮放下酒杯,神色平静无波,刚欲开口,坐于皇帝下首的顾语汐却轻轻放下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端王叔此言,倒让语汐想起一事。”顾语汐声音温婉,笑容得体,目光却清亮如炬,“说起与狄戎接触,语汐这里倒有一份有趣的账目,想请王叔和在座的诸位大人一同参详。”
  她轻轻击掌,一名内侍便捧着一本账册躬身入内。顾语汐接过账册,却不翻开,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端王:“这是过去半年,通过王叔门下管事,暗中流入北境,最终落入狄戎几个部落手中的盐铁、药材清单。数量之巨,可是远超我朝与狄戎正常互市的额度呢。不知王叔对此,作何解释?”
  端王脸色骤变:“长公主休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王叔心里清楚。”顾语汐笑容不变,语气却陡然转厉,“北境战事最紧之时,我军儿郎在前线浴血奋战,王叔却在后方资敌!这通敌叛国之罪,不知王叔可担待得起?”
  她话音一落,满殿哗然!几位原本准备附议端王的官员顿时面色惨白,噤若寒蝉。
  皇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目光如刀般射向端王。
  顾语汐趁热打铁,又连续抛出几项证据,皆是端王及其党羽贪腐枉法、结党营私的罪证,桩桩件件,清晰确凿。她显然早有准备,一击即中,毫不拖泥带水。
  端王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再也无力辩驳。
  姬芮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赞叹。
  她家公主殿下语,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接捏住了对方的七寸。
  这份谋略与果决,比起她在战场上的冲锋陷阵,毫不逊色。
  一场精心策划的构陷,转眼间便成了政敌的催命符。皇帝当场下令将端王及其核心党羽收押候审。
  经此一事,殿内众人再看姬芮和顾语汐时,眼神中都带上了更深的敬畏。
  这位长公主与她的驸马,一个智谋超群,一个军功赫赫,夫妻一体,权势滔天,再无人敢轻易招惹。
  宴会后半段,气氛恢复了表面的和谐。姬芮借口醒酒,离席走到殿外廊下透气。月光如水,洒在汉白玉栏杆上。
  不多时,顾语汐也跟了出来,站到她身边。
  “解决了?”姬芮侧头看她,月光下,顾语汐的侧颜柔美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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