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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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山茂夫想了想,又发送:“小良会三角函数吗?”
  菊地绮良的柔情中断,盯着屏幕咔咔咔地快速打字。
  小良:“阿茂是笨蛋。”
  “是的……”影山茂夫回复后羞愧地低下了头,他经常上课倒霉被抽中回答问题但是什么都答不出来。
  发送的瞬间,小良的短信又到了。
  “我会哦。”
  菊地绮良因出勤率被退学的高中可是偏差值高达71的县内强校。
  她等了小半会,一道数学题投递在信箱。
  瞥一眼题目的菊地绮良非常忧心忡忡:这都不会,老公真的是笨蛋呢。
  爱不爱什么都得往后稍一稍。
  提高老公的知识文化水平与成绩,迫在眉睫!
  她径自打电话过去,问:“是哪里不会呀?把思路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影山茂夫支支吾吾地讲了一通。
  “阿茂对公式很不熟悉。”她笃定地说。
  心虚的笨蛋学生反应道:“呃。”
  菊地绮良肩窝与脸侧夹起手机,随手抽出一张广告宣传纸,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给信号另一端的人讲解解题思路:“已知公式是……可得出……将左边的……移动到右边,运用二倍角公式……和差公式,三角形内角合……结合,整理,现在得到……展开,运用和差公式,抵消,得到……已知不能等于……根据题目条件排除,所以最终得到答案……”
  “啊?”影山茂夫愣神。
  这不是一个乖学生该有的反应,菊地绮良忖量老公变成小少年以后也多了小少年才有的缺点——不认真听人说话。
  她只得说:“我写下来马上拍照发给你啦!”
  太糟心了,穿越到十几年前原来是为了拯救老公的学习成绩。
  等菊地绮良把解题过程拍照发送过去,再次拨打了电话,一行一行的解释为什么这样做,运用了什么公式,如何应对类似题型。
  她试图用比较有趣的方式引起上课容易走神的中学生的兴趣:“中学数学就是本格推理,公式就是嫌疑人所说的不在场证明,铭记、联系它们,就能发现事件的真相呢。”
  ……
  最后又在网上找了两道类型差不多的题目发给影山茂夫检验是否学成。
  他都做出来了!
  菊地绮良原地起跳开心地恭贺他,但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传来。
  调味市某隔音一般的住宅房屋二楼中,影山律不知不觉地停下了做功课的动作,陷入沉思:哥哥打了接近三个小时的电话……
  他起身去到影山茂夫卧室外犹豫是否进入,忽然发觉门没有关严。
  透过缝隙,他发现哥哥的脸色发青,坐在书桌前勉强支撑着自己,好像用脑过度快晕厥了。
  身旁的翻盖手机传来他正在通话对象的扩音。
  女孩子的声音:“做出来了真的太好啦。”
  明显头晕脑花的哥哥没有回答。
  “阿茂?”对方问。
  哥哥挣扎着用仅剩的力气道谢:“谢谢你,小良。”
  门外惊恐万分的影山律:不妙,出大事了。
  哥哥的通话对象又说:“那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哦。”
  影山律放在房门把上的手松开,他想:事情好像也没那么坏。
  “好。”影山茂夫说,他回头看见亲爱的弟弟站在门外关心自己,与通话对象告别,然后挂掉电话放心地晕厥了。
  数学真的太可怕了,这是昏睡瞬间影山茂夫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影山律施展超能力漂浮起他的身体,同时取出壁橱里的被褥铺在榻榻米上,再把空中的影山茂夫放进被窝里。
  “哥哥,晚安。”他关灯道。
  沉沉睡去的影山茂夫做了一晚上有关数学题的怪梦,更可怕的是三角函数还会说话,叽叽喳喳叫着他“阿茂”“老公”……
  它们一股脑地冲向他,念叨他如果不记得公式解不出题就一直吵。
  一旦发现他不认真学习就开始掉扑簌簌眼泪,三角函数会好可怜好委屈地看着他。
  影山茂夫:“……”
  菊地绮良也在梦境里。
  那是一片赭黄的下午,她在家里盯着时钟等待,通常这时候老公应该下班回家了。
  滴答——注意力放大了时针走动的声音;喀哒——钥匙插进锁孔,金属旋转扭动锁舌发出的撞击声;她等待的人归家了——一个美梦。
  “你回来了。”菊地绮良含着笑望向来人。
  “嗯,我回来了。”他说,单手松开了紧紧束缚在脖颈上的领带。
  她像只轻盈的小鸟一样接过他脱下的西装外套,小心挂起。
  “老公,今天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我找到了只有这么高的小良。”他弯下腰,手平放在大腿上示意着身高。
  他感叹:“小朋友的小良脾气很坏呢,一点好脸色都没给我。”稍微有一点不满就会鼓起脸气哼哼,同时两只脚会交错着跺地发出噪声。
  这是个连续梦啊……菊地绮良想起来上一个梦,试探地问:“你找到哪里来了?”
  “中学时期骄傲的小良,孤独避世的小良,嫁给别人的小良,成为母亲的小良,躺在医院的小良……”影山茂夫迟疑片刻,继续道,“还有小良的墓碑。”
  一座黑色的石碑孤零零地立在墓园。
  菊地绮良想:好有逻辑的梦。
  她不禁好奇地问:“那么多我,都不是你要找的吗?”
  第16章 容纳的力量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同。”她垂下头,小声且含糊地解释道。
  影山茂夫说:“不是这样。”
  “每一个小良都是我要寻找的人,但我最想找到的是愿意和我结婚,愿意爱我的你。”
  他低头,注视着爱人于光线下闪耀的金色发旋,透亮的黑眸溢满无尽的情意。
  “小良,由衷的感谢你与我相遇,谢谢你愿意爱我,给予我幸福……我也同样深爱你。”
  一直垂着脸庞的菊地绮良想:什么嘛,爱意不纯净的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的爱。
  扬起脸庞的菊地绮良说:“好温柔啊。”
  话语未落,她就踮起脚将影山茂夫的领带取下。面颊因为动作轻埋他的颈窝,不怀好意地吹了一口气。
  于是,温柔至极的影山茂夫用结实的手臂牢牢搂住了她。
  紧密的怀抱令菊地绮良失神片刻——“哥哥也一定爱你,你要爱他所爱”浮现在她的思绪里。
  反正这里是梦不是吗?
  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开张、合上,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正在从喉咙里面冒出来。
  “如果我一直不改,一直不爱自己,你会讨厌我吗?我想要你一直喜欢我,我怕你讨厌我,一点点也受不了。”
  影山茂夫忽然微笑起来,笑容很平和,如同一直在等待这句问话。他认真地回答:“没关系的,无论小良作出怎样的选择,我都理解小良。”
  他曾长达数年地拒绝接纳内心的自我。
  “我想过超能力让我有什么不同,”他说,“我依然不会像师父一样察言观色,对气氛游刃有余;也不会像律那样聪明;更没有变得像花泽那样受欢迎。”
  影山茂夫继续说:“超能力让我成为了比小良更宽广的存在。我接纳你、包容你,不必忧心、也没关系,我依然容纳你。”
  气质如恒星。
  恒星的光照洗濯着她,从头顶流淌而下、倾泻过胸口、进入她的胸腔左侧、滑落腹部,最后弥漫在脚踝。
  菊地绮良完完整整地沉溺在神圣的光辉中,并渴望于这炽热纯净的光芒里重生。
  她捉过老公比自己宽大许多的双手,捧在自己的脸上,动作像小狗主动靠在主人的手里。
  瞳底闪烁着隐隐的微光,“我只试一试,如果我发现你讨厌我,哪怕只有一点点讨厌,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影山茂夫亲亲她的额头,湿润的触感沿着眉心、鼻尖、嘴唇……亲吻一直向下。
  尖利得令人难受的闹钟声定时响起,菊地绮良想自己连续两天做这种梦真的太不行。
  身上的厚被被她灵巧地踢在一边里,穿过、没换过的衣服凌乱地塞满床脚,纸箱堆满了地面,整个房间里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
  双腿迈开轻盈地跨越障碍,在镜前扎起马尾,露出耳后、后颈一小块莹白细腻的皮肤,镜中用于映衬美丽的背景却是堆积如山的杂物。
  她回头望了一眼。
  “下午回来做大扫除吧。”菊地绮良决定道。
  说完,年轻的她便走出拥挤的房间,踏进稳定有序的世界里。
  身着大差不差西式套装的人群将每个人的特性吞噬,如同一只沙丁鱼淹没在浩荡稠密的鱼团中,它们汇集前行又迅速散开。
  菊地绮良随匆忙的人群穿梭过白色斑马线,红色信号灯在她身后亮起,同时,惨叫与惊呼一齐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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