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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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也并不关心,以前柳鸢儿每每哭诉,她总会多问几句,接着无论对方什么无理要求她都会满足。
  如今故技重施,她断然不会上当了。
  敛眉看了她一眼便撇开:“你来作甚?”
  柳鸢儿面色一僵,声音细软惯会装的:“昨日妹妹走得急,还未曾好生与姐姐说会儿话。”
  “无妨。”
  柳芳菲不爱听她说这些虚情假意之语,“姨母腿伤可有好转?”
  柳鸢儿将热茶递过去,点点头:“腿上的伤修养几天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郎中说母亲受了惊吓,约莫还有些日子要折腾的。”
  活该。
  柳芳菲接了茶水不喝,权当握着暖手,此时荟如已从屋外进来,见着柳鸢儿也很是吃惊:“二小姐?您何时来的?”
  若是旁的丫鬟问,柳鸢儿定然是要变脸的,可荟如在府上的地位与其他不同,也只得笑眼相迎:“方才就来了。”
  荟如了然,也不多说。
  端来热水伺候柳芳菲起身,无人理她半句。
  柳鸢儿就站在一旁跟个局外人似的,每每想要讨好做事,可荟如总是抢先一步不让她插手:“二小姐,还是奴婢来吧。”
  柳芳菲睨眼打量她手足无措又显刻意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笑。若不是有所图,她绝不会在这儿低眉顺眼受这股子窝囊气。
  柳鸢儿的确是有所企图的。
  今日还未晨起,母亲身边的丫鬟秀莹便来回话,爹爹断了她日后的玉膏,要往清欢苑送。
  于是她连忙出了清雅居,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凭什么,那玉膏本就是她柳芳菲不要的,给了她又凭什么收回去!
  不过一个瘸子,还要那玉膏敷身作甚!
  柳鸢儿觉得屈辱无比,她柳芳菲想要什么说一句便有了,而她却要曲意逢迎刻意讨好才能得到!
  现下站在清欢苑,亲眼看着柳芳菲享尽荟如照顾。
  最让她难堪的是,一个瘸子,举手投足竟是优雅从容。
  她凭什么!
  心里的嫉妒比屋内炭火更旺,就连看向柳芳菲的眼神都不加掩饰地憎恨起来。
  丝毫不知这一切都被人家看看着眼里,宛若小丑。
  柳芳菲置身素舆之上,被推到了妆奁前。
  看着铜镜前略显凌乱的妆匣,那人送她的四瓶蔷薇水也都悉数不见。神色一凛,下意识地打开琉璃雕花匣盒,蔷薇玉簪果真也不在了。
  不仅如此,就连那信也有被动过的痕迹。
  “小姐……”
  荟如知晓这玉簪是观澜苑那位公子送的,又瞧着铜镜里映出自家小姐阴沉可怖的面容,瞬间噤声。
  大概是这些日子小姐与那位公子处得有些久了,连生气的模样都有两分相似。
  东西的确被柳鸢儿拿了去,推屋进来时,视线便被台上那四个琉璃小瓶给吸引。
  精致玲珑,香气沁润,绝非俗物。
  一个瘸子,有什么资格用这样好的蔷薇水,将东西揣入长袍荷包收好,又翻到了那支蔷薇玉簪。
  还有一封信。
  短短一行字直白露骨,她冷冷勾唇,难怪这些日子对张微生不感兴趣,还像爹爹要了玉膏敷身,原来是有了新欢。
  倒是不曾知晓,还真有人猎奇喜欢瘸子。
  水性杨花的浪□□人。
  柳老爷时常送些稀罕物什到清欢苑,往些日子也都是她挑选带回。此番东西不见,也定然不会追究。
  因而这次,柳鸢儿拿了东西也并不觉有所亏欠。甚至还暗自开心,觉着抓了柳芳菲招蜂引蝶不守妇道的把柄,痛快得很。
  却未曾想,柳芳菲清越冷冽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把东西拿出来。”
  “姐姐……”
  柳鸢儿愣怔片刻,本能否认,“姐姐,您在说什么。”
  毕竟是情郎赠予之物,难不成她还敢声张?
  没拿到东西,柳芳菲也不生气,慢慢地等着,最后“啪”地一声往桌上拍去,扰了一屋清净。
  旋即,薄唇轻吐带出万丈寒冰:“荟如,去若尘苑请了老爷和夫人。”
  柳鸢儿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拢着长袍脸色煞白,等回过神来,爹爹与母亲都来了。
  “母亲。”
  见着救命稻草,她拼命紧攥,却不曾想理智略微有些恢复的赵琼华一入清欢苑,见了同样长毛的司徒二,又被吓得失了神。
  脸色呆滞,若无一物。
  柳芳菲转动素舆,平视赵琼华。
  前世临死前,自己最信任的姨母却一口一个死瘸子叫着她,尖酸刻薄尽显。
  现下她与自己同坐素舆之上,不知是何滋味。
  可惜了。
  赵琼华,我很快就会站起来,而你,将与你女儿亲自挑选的榆木素舆素舆生根结伴。
  永远。
  你,可喜欢?
  “欢欢,发生何事?”
  “捉贼。”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柳老爷不笨,在清欢苑捉贼,指的也只有鸢儿一人了。
  柳鸢儿绞着长袍发颤,她没想到柳芳菲真的敢,真的敢大张旗鼓把人喊来。
  捉贼!
  “捉贼?”
  此时,观澜苑的男人挑眉来了兴致,自家姑娘挠人的模样倒是不曾见识过,自忖何等物什能让她如此着急。
  许久不凑热闹,可自家姑娘的场子,他得去。
  第20章
  司徒妄抵达清欢苑,外头的雪下得正旺。小二趴在门扉边儿上浅寐,发现主子出现随即起身比司徒一还要神气。
  狗腿模样,也难怪当初柳芳菲将它认错是恶狗。
  “小皇爷,是否……”
  司徒妄摆摆手,此刻若是进屋,自己身份被欢欢知晓不说。若是被赵琼华与柳鸢儿瞧出什么端倪,给她添些麻烦,就不好了。
  此番前来不过是看自家姑娘挠人的,目的达到便回了。
  若是她需要帮忙,自己再出现也不迟。
  司徒一不懂这些,暗自腹诽:英雄救美的绝佳机会被你白白浪费,活该柳姑娘躲着你。
  殊不知,某人智多近妖,全天下再也没人比他更会算计的了。
  屋内传来说话声。
  此时,柳芳菲表示自己丢了四瓶蔷薇水以及一只蔷薇玉簪,虽未指名道姓,可除却柳鸢儿,并无可怀疑对象。
  蔷薇水,蔷薇玉簪。
  司徒妄捻着手指不语,一时间竟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欣喜。
  自家姑娘竟为了他送出的东西大动干戈喊来了柳老爷主持公道,若不是在意,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至于柳鸢儿……他冷冷一笑,手既然不干净,倒不如喂给小二。
  站在身侧的司徒一从冷冽的眸子里看到了狂风暴雨。
  柳家二小姐莫不是疯了,这位爷送出的东西也敢拿,闲命长也不是这么折腾的。
  柳鸢儿摇头否认,不停地冲赵琼华那方看,然而对方却神情木讷地念着相同的话:“有怪物,我闻到了怪物。”
  “爹爹,实不相瞒,这四瓶蔷薇水和那支蔷薇玉簪女儿是定要找到的。”
  柳芳菲虽矮了半身儿,又是仰着头,可气势不输半分,“若是您不下令搜身的话,那女儿便报官。”
  一听报官,柳鸢儿傻眼,冷白的脸更是失了血色,看起来苍白一片。
  赵t琼华依靠不得,只得抓住柳老爷的衣襟哭着哀求:“爹爹,不,不要……”
  柳常明气息不稳,胸膛起伏剧烈,拂袖负手而立:“你随着你母亲来到柳府,我未曾亏待过你。柳府上下大都对你毕恭毕敬,不曾有过冷落苛待。虽说比不得欢欢,可相比起你以前的日子也该知足。”
  柳芳菲摩挲着素舆扶手看得兴味,前世的她又善良又愚笨,分明有个偌大的靠山却不知依靠,却被母女俩搅和得六亲不认,孤苦无依。
  这一世,定得让她们尝尝那备受欺辱的滋味。
  “鸢儿啊,你也别怪姐姐对你狠心。我柳家世代清白,金山银山也都是祖祖辈辈打拼出来的,断没有出过一个手脏之人。”
  柳芳菲将素舆往前滚了两圈在她跟前儿站定,“咱们自家人,把东西拿出来此事也就过了,我替你遮羞。可若是传到外头去了,你说……姨母这些年为你的打算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声音清浅寡淡,传入柳鸢儿耳蜗只觉魔音阵阵,羞辱极了。
  她低着头紧咬嘴唇,长袍在觳觫中不停抖动,直至荷包落下。
  荷包下坠的瞬间,柳芳菲眉宇一皱,手比脑快,下意识地滚动素舆想要接住。
  直至扑鼻的馨香伴随着脆响落下,整个人才爆发出滔天怒意,盯着柳鸢儿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蔷薇水浸湿荷包,向外溢出。满屋甜香变得粘稠,最后都顺着半掩着的窗棂飘散殆尽。
  琉璃小瓶碎落满地,扯出蔷薇玉簪的半截簪身,磕在地上,碎裂成几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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