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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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看来,倒是我挡了你的路。”
  段檀摇摇头:“当年费琢的求死之心太盛,做事太不留余地,即便没有你救驾,刺杀成功的把握也不大。”
  程曜灵不解:“他为什么一心求死?”
  段檀没回答,他母亲就是因费琢展露情意而自尽,尽管费琢后来也追悔莫及甚至以死偿还,但依照他母亲的性情,绝不会想让这段纠葛被人知晓。
  所以他只道:“我之前说我见过你,没有撒谎。”
  “你以前经常去掖庭。”
  “我以前的确常去掖庭找阿白。”程曜灵目光怅惘,问段檀:“你认识阿白吗?她后来怎么样了?”
  “阿白是总跟你呆在一起的那个聋子吗?我知道他,但不太熟悉,听说后来出宫了。”
  程曜灵点点头:“那也不错,比在宫里为奴为婢好多了。”
  “曜灵。”段檀紧紧抓住程曜灵的手,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很早很早就爱你了,只是当时你不知道,连我自己也……也不知道。”
  话到此处,他抬起眼,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程曜灵:
  “我的确不够好,你方才说我不如杨遥臣,不如谢千龄,你喜欢他们哪里?我可以学,我一定会比他们都好的。”
  段檀把心都剖开,一片血淋淋,程曜灵到底不忍,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手:
  “何必勉强呢?无论你好还是不好,我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我都不想做你的妻子、你的世子妃。”
  段檀闻言几乎要绝望了,可脑海中却突然滑过了一些东西,他倏地想起幼时程曜灵与他讲过的九妘婚俗,还有言语间透露出的对大央婚嫁的厌恶。
  怔住一瞬后,他小心翼翼地问:
  “那如果你不做我的妻子,不做我的世子妃,会更喜欢我一些吗?”
  程曜灵眨眨眼:“或许……会?”
  “只是或许吗?”段檀有些失望,但随后还是自嘲般笑笑:
  “罢了,总比我一直拖着你,平白招你厌烦的强x。”
  “在我签下和离书之前,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程曜灵自然答应,随后二人来到段檀书房书架后藏着的一间密室。
  段檀取下木架上的一个匣子,打开匣子露出其中流光溢彩的玉珠链,九九八十一颗碧玉珠静静躺在丝帛中,昭示着它不菲的身价,段檀道:
  “这是我母亲为数不多留下的东西,以前她说过,这串玉珠是景昭皇后赐给她,她将来要留给儿媳的。
  你向来不爱繁琐珠饰,常戴的也就是一根最简单的鹤首银簪,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串珠子送给你。”
  程曜灵连忙摆手:“你我都要和离了,这我怎么能收?!”
  “曜灵,收下吧。”段檀轻轻道:“就当是给我留个念想,让我还能骗骗自己。”
  程曜灵目光游移,说实话,这串珠子蕴意太重,她不太想收。
  但是她不收,和离之事是不是就……段檀好不容易松口……
  正为难之际,程曜灵忽然瞥见一把似乎有些眼熟的宝剑。
  如同被蛊惑一般,她鬼使神差地向着那把宝剑走去,从剑台上拿起它。
  抽出剑刃的一瞬间,银光乍闪,程曜灵脑中刺痛,呼吸一窒,踉跄半步,竟失手将宝剑扔在了地上。
  段檀本就一直关注着她,当即放下珠串,跑过来看程曜灵:“怎么了?”
  程曜灵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地上那把宝剑:“这剑是哪里来的?”
  段檀一五一十道:
  “是我父王送我的,他早年间常用这剑,据说是由邓太尉改造,本是给沧州最早那批轻骑用的。
  这剑灵活锐利,杀人轻巧,但因为形制奇特,用法刁钻,容易伤到自己,所以后来能用的就只有寥寥几人,除了我父王,似乎也就当年的霍州牧还惯用这剑。”
  “我也用不惯,就搁在这里一直没有启用。”
  “原来如此。”程曜灵神情莫测,定在原处一动不动。
  “你喜欢这把剑?”段檀问她。
  程曜灵点点头,捡起宝剑,归剑入鞘,拿在手里看了半晌,意味不明道:“挺喜欢的。”
  “你喜欢就带走吧。”段檀道:“你不喜欢那玉珠链,拿走把剑也好。”
  “王府附近正好有座空宅子,地方宽敞,布局也不错,我们和离后,你就住在那里,好不好?”
  “还有带走阿宁的事,我会帮你说服父王的。”
  程曜灵转头看他:“良王府附近都是勋贵要员,哪儿来的空宅子?”
  段檀抿唇,一时语塞。
  “你别折腾旁人了。”程曜灵笑了声,转着手里的宝剑,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和离之事,暂且搁置吧。”
  “你……你愿意做我世子妃了?”段檀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竟没发现这其中的突兀和蹊跷。
  程曜灵用剑柄戳了戳他胳膊: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突然发现王府里有意思的东西很多,和离又太麻烦,不但要过我母亲那一关,连阿宁也不好安排,好宅子更是难得,而且未必安全。
  至于你嘛,今天看着可怜兮兮的,还算顺眼,所以我才改了主意,懒得再折腾。
  要是你以后故态复萌,我可不会继续惯着你。”
  段檀脸上绽开笑意,一双凤眼亮晶晶的:“不会的,以后我来惯着你。”
  程曜灵拿着剑往密室外面走,一副突获至宝、爱不释手的样子:“那先来跟我打一场,宝剑难得,我实在手痒。”
  段檀跟上她,有些茫然:“我如今身上有伤,你大概打不尽兴。”
  “无妨,咱们点到为止,切磋切磋,就当是添些情趣。”
  段檀翘起唇角,去拉程曜灵的手:“那我就舍命陪妻子了。”
  程曜灵眉梢跳了跳,并没接他的话。
  二人前往演武场交手,先是程曜灵拿着那把剑跟段檀打了一把,后来程曜灵说用不惯,又塞给段檀,让段檀拿着,二人又打了第二场。
  段檀的确用不惯那把剑,招式也不算熟悉,但程曜灵还是依稀看到了当年那位诛灭红缨军的北戎统帅的影子。
  这点影子,大约就是来自良王。
  日光下,程曜灵摸着剑身,目光里藏着些幽暗残忍的东西。
  后头的一段日子里,她似乎跟段檀重归于好,甚至更胜从前,连腕箭也重新收下了。
  连忠节夫人都奇怪,问她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程曜灵跟母亲打哈哈:“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消停点吗?我这不就消停了,相夫教子苟且偷生的,也蛮有意思。”
  她不想把忠节夫人卷进来。
  忠节夫人倒怔了一瞬,说了句:“你能看得开,那就很好。”
  程曜灵没心没肺地笑:“是啊,我现在真觉得当世子妃挺好,每天就情情爱爱的,擦擦剑练练武,其他什么也不用想。”
  她不想就怪了,这两天她在段檀身边打探了不少消息,已经确定了红缨军覆没那段时间,良王不在京城。
  这日她又找到机会,以剑法不精为由,让段檀找来了良王为她演示。
  演武场上,良王拿着那把形式奇特的剑正演示剑招。
  他演示到一半,程曜灵猛然抽出段檀腰间刀刃,入场跟他对战起来。
  程曜灵来得突然,良王倒也不慌,招架得有条不紊。
  两个人越打,良王的剑法越跟当初的北戎统帅重合,程曜灵身上的杀气也越重。
  直到段檀上台调停,程曜灵才回过神,满头是汗,喘着气奉承良王:“还是父王老辣,儿媳自愧不如。”
  良王这会儿虎口都是麻的,见程曜灵如此谦逊,却不由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你能有如此武艺,已属罕见,只是年轻人难免气盛,心性不足,还是要多历练。”
  “父王说得是。”程曜灵面上毕恭毕敬,心服口服。
  良王瞥她一眼:“听说你恢复记忆了?”
  “是。”
  良王也不迂回,直接道:“武阳长公主和平溪居士,当年就没给你留下些什么东西?”
  演武场地方大,这会儿又只有他们三人,良王也就不顾忌了。
  “父王!曜灵她不知道那些东西,你不要逼问她什么。”
  段檀试图阻止,可惜程曜灵却有意接话,推了段檀一把,笑着回良王:“儿媳愚钝,不知父王说的是什么东西?”
  良王深吸一口气,一眼也不想看段檀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就知道段檀不会问程曜灵,也不会提及任何,所以他自己来说:
  “先太子的身份玉牌,还有天鹰卫的鹰符。”
  “好像听过……但有点想不起来了。”程曜灵故作思索一阵儿,然后苦恼道。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冷笑,只道良王原来是为了这些对红缨军下手。
  良王高高在上道:“你好好想想吧,司年是你的夫君,你们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做好他的贤内助,为他分忧,对他有所助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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