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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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事,不必等晚上,现在就说吧。”
  她回到床边,瞧了瞧顾元琛胸口的伤,如今外面已经结了痂,不知道内里还要多久才能恢复。
  “没想好同你讲什么,不过你既然留下了,也别乱跑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姜眉抱着他的腰,脸浅浅贴靠在他胸口处,很轻很轻地答了一声“嗯”。
  “你不爱吃甜的,那也总会有爱吃的,除了羊汤,还爱吃什么?眉儿,我只要你多顾及着自己一些,明白吗?”
  “好。”
  姜眉缓缓答写道:“爱吃肉。”
  她若真是个小肉老虎,顾元琛自然高兴。
  “那平日里肉羹什么的怎么不吃,是嫌味道不好?”
  “腥气有点重,我吃不惯,看着这些肉,总想起来京城官道上冻死的人,还有被卖做米肉的女人。”
  顾元琛抱起她紧紧箍在怀里,略带薄茧的手指掠过她的青丝。
  “原本想着问问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给你些好东西收买收买人心,你这什么都不喜欢的,却让本王为难了。”
  姜眉认真想了想,忽然抬起手,在他敏感的脖颈处抚了抚。
  意思自然是说,让他来做“礼物”。
  *
  “现在?”他瞧了瞧尚还明亮的天色,耳根有些泛红,姜眉从前绝不是这般主动的。
  姜眉眨了眨眼,指尖轻柔抚过他胸前的伤处,仰首在他下颌落下一个轻吻。
  “戏弄你,你便当真吗?”
  她缓缓写道。
  “伤了你怎么办。”
  “我不是成了大周的罪人?”
  结痂的伤口本就有些痛痒,如今让她这手指勾抹了几下,更是觉得酥酥麻麻,胸膛之间落寞不甘。
  “你也是学会了暗里夸奖本王了?总算是说了点有良心的话,不过这笔账本王记得了,待本王养好了伤,你便等着被收拾吧。”
  她身上的疤痕如今多数已经消散,只有几处重伤还有着浅浅的红痕不能消解,有一处正在她肩头上,每次将她拥入怀中垂眸看她的时候,这道疤痕便冲入他的目光。
  自然,处这疤痕也只需要他低头就能用唇触碰,姜眉其实是有些在意的,问过了许多次为什么他如此在意这些伤痕,一点都见不得。
  只是他答得模糊,故而久了,姜眉便也不问了,想是他不喜欢疤痕,又不愿说出来让她不快。
  顾元琛收拢手臂,将她圈得更紧,沉声道:“方才问你之事你还不曾回答……你生辰是什么时候?自入冬以后,王府里鲜少太平,若是期限将近,为你办个生辰宴,也算是冲洗冲洗以往的晦气。”
  “不记得了。”
  姜眉在他胸口写道,顾元琛抓过她不老实的手握紧。
  “这也能忘?”
  话一出口,他便想起姜眉幼年时就没了亲人,多年受苦,不记得也是正常之事。
  “罢了,本王的生辰恰在夏至,你若是不记得了,那今后就同本王一起过。”
  如此不讲道理“赏赐”她一个生日,是不想她为从前之事感伤,也是想要她知晓自己的生日。
  顾元琛从生下来便住在永巷,五岁那年才得以离开,生辰之事,亦无人记在心上,太后最恨夏至这一天,最恨他的出生,他自己也不例外。
  只是瞧着姜眉连吴虞的生辰都记得清楚,不嫉妒不在意都是说谎。
  他头一次有些期待起自己的生辰之日,只要姜眉记得,哪怕只是送他一包甜腻的小饼子吃,又能如何?
  “好,与你一起过。”
  姜眉一边写,口中一边呢喃着“夏至”二字,显然她有些心事,只是顾元琛把她抱得那么紧,离她那么近,反而看不到她此时恍然的神情。
  他忽道:“你知道我那皇兄的生辰是何时吗?”
  “陛下?难道也是夏至吗?”
  说来也是巧事,顾元珩与顾元琛的生辰恰都是在夏至之时,往年顾元珩常在宫中设家宴与顾元琛一同庆生,却总是被他用各种借口推辞掉了。
  若是夏至之前成功退敌北蛮,大获全胜,便让顾元珩为自己好好庆生一番,也不错,何况还有姜眉在旁为伴。
  “我以为你厌恶陛下。”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身边毕竟有了你。”
  姜眉没听懂他的用意,只是瞧着他的目光满怀期待,想必是他有什么安排用意。
  顾元琛仔细端瞧着她的脸,柔声道:“你不爱水粉,平日里素净着就足够好看了,到时候要找个明白的人,不用什么胭脂花钿,好好为你妆点。”
  姜眉抬眸望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被他的爱抚和温暖的身体带来的困意裹着,没有过多询问,都是点头应答。
  “若是他见了……众人都能记得你,此后再给你名分,也算容易了一些。”
  他设想了许多未来之事,才察觉姜眉不知道何时伏在他胸前沉沉睡去了,顾元琛轻叹了一声,让人去喊何永春来。
  顾元琛和姜眉这些日子相处得融洽,就连一次拌嘴都没有,何永春都是看在眼里,打心底高兴。
  然而今日的情形,他还是头一次瞧见,不是惊诧于自家王爷,而是惊诧于姜眉的表现。
  这简直如同昔日啸震山林的大虫,如今忽而变作温顺家猫,他瞧了好几眼,才敢确认伏在顾元琛身上睡着的人是姜眉。
  “站着做什么,过来!”顾元琛拍抚着姜眉,不悦的语气也被此时满心满眼的温情冲散了大半。
  “王爷您是打算把她送走还是——”
  只消一个眼神,何永春便心领神会,不敢再多问。上前帮着把姜眉抱到了顾元琛身边躺下。
  “唔——”
  身体落空的刹那,身在梦中的姜眉轻哼了一声,下意识抓紧了顾元琛的手臂。
  “没事,你在此睡着,本王有些军务要商讨。”
  何永春不敢多看,可是打心底里乐开花,顾元琛好似背上还长了一只能窥见人心的眼睛,冷冷道:“你偷乐什么,她如今是又发病难受了,你看不出来吗?”
  “您的事老奴不敢妄议,只是瞧着她这模样觉得有趣,您可不知道,从前她刚留在王府的时候,府内的侍女给她换衣服,眼见着人睡着了,结果才碰了她一下,便让她掐住脖子,若是个男子,只怕那脖子当场就断了。”
  “……这倒也是,她如今很信任本王。”
  何永春收起笑意,试探地问道:“那王爷可曾将那件事告诉她?”
  顾元琛沉默着摇了摇头。
  “未曾,如今时机未到,本王会同她说明此事的。”
  他下了床榻,在何永春的帮助下换上了外衣,来到外帐,不多时宗赴将军便至。
  此前梁胜等人乔装图拓商人秘密潜入北蛮境内,探察情报,此前已经有信鹰传回消息,今日午后便能回到营中,且有要事禀报。
  宗赴将军如今乃龙武卫军主帅,虽效忠于顾元珩,却也同顾元琛堪称忘年之交,故而两人见面无需寒暄,自然而然商议起军中之事,其中一件,便是近来军中常有营妓失踪,后发现尸体曝于军营之外,身上有刀剑之伤。
  此等琐务本无需惊动顾元琛,如今却由宗赴亲口提及,只因失踪之事,已不止牵涉龙武卫。
  宗赴已命人列好名单,欲请顾元琛允准提审数人。
  “将军多虑了,营妓虽多为贱籍,戴罪之身,可终归也是大周治下之人,在军中谋生本就不易,被无故残害更是不能容忍——就算是血羽军又如何。”
  “王爷所言极是,只是——”
  “询问之后若是不曾得到线索,也不必将人送回来,本王早就有令,血羽军中人不可接触营妓,如今他们扯上了关系,便是违抗本王之令,就地杀了便是。”
  宗赴亦苦恼于龙武卫经丞相赵书礼亲信带领一段时间后,军纪弛废,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更觉得面上挂不住,有了顾元琛这番话,心中自然畅快许多,便把那张纸收了回去。
  好在何永春还算目明,瞥到了上面有二字格外熟悉。
  “王爷请慢,这上面好像有我们府内的人。”
  “哦?”
  何永春走上前向宗赴将军作揖,随后指出了那纸上的名字。
  吴虞。
  怎么是他?
  顾元琛眉头微蹙,放下茶盏,腕骨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叩击之声。
  “将军,此人恐怕本王要再查证一番……实不相瞒,本王的一位……爱妾,素来温厚恬静,心地善t良,近日来她在军中与几位营妓相识,多有帮衬,此子与她十分熟络,或许只是帮她跑腿,来回递送了一些东西。”
  “将军放心,本王绝无偏袒之意,可否等他回到营中再行询问?”
  宗赴将军朗声笑道:“不不,王爷言重了!老夫相信王爷绝无偏私之意,既然是王爷的护卫,想必更不会做出此事——只是王爷此次竟携了一位爱妾同行,老夫怎么不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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