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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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来了萧家后便一言不发的应御此时终于按捺不住,冷笑一声,道:“依你所说,他日南怀生是否也能寻你报仇?”
  萧铭音面无悔意,掷地有声地回道:“哪日南怀生要为父母报仇,我萧铭音自当在云山郡等着!若我当真死在她手里,那也是我作为萧家子孙的命!”
  “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应御压抑着怒火,“杀你儿子的是尉迟聘与萧凌云,你却是将过错推给南师弟。不过是柿子挑软的捏,寻个由头打杀南师弟!”
  “倘若不是南新酒怂恿池南化解两族之旧怨,倘若南新酒没有因许清如之伤怪罪于池南,池南岂会犯倔与老祖宗对着干?”
  萧铭音昂首乜他一眼,“我说过我萧家与南听玉一脉乃不死不休之仇,我打便打了!南新酒要怨便怨他姓南,是南听玉的后人!南家要寻我报仇,只管来!”
  连萧池南的死都不曾叫她后悔过,更遑论是对南新酒斩下的那一刀!
  就在这时,她手中的传音符突然传出一道炸雷般的巨响,旋即“喀嚓”一声,竟是彻底碎了!
  萧铭音神色骤变,看向崔云杪,不满道:“尉迟聘从幽兰寺脱身了。”
  “急甚?尉迟聘无处可去,只能逃回你萧家。”崔云杪取下腰间的万仞剑,一指洞府大门,道,“劳驾萧真君为我带个路,我亲自去会他。”
  陆平庸与应御想要与崔云杪同去,却被崔云杪横剑挡下,“我与萧真君进去便可,你们留在这里守着。”
  顿了顿,又给他二人传音道:“有那小子在,不必担心。”
  一点幽火在黑暗中亮起,辞婴从传送阵迈出,抬手便对上一只漆黑巨掌。只听“呲”的一响,巨掌被幽兰火焰包裹,竟是烧出了一缕缕白烟。
  巨掌当即缩回摆在祭坛中央的木棺,怒吼道:“小辈,你究竟是何人?!”
  半人半兽的嘶吼声震天动地,浓云般的黑雾再次席卷而来,带着愈发森然的阴煞之力,轰地袭向辞婴。与此同时,浓雾萦绕的祭坛里蹿出上百道人影,手执长刀“唰唰”攻向辞婴。
  辞婴运转仙元,手腕中的九枝图腾一枝一枝亮起,灼热得犹如天火焚烧。随着两道惊雷在天际滚过,重溟离火从眉心飘出,往祭坛飞去。
  斗篷人跃至半空,百余道刀光同时破空劈下,撕裂空气的刀啸之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宛如雷声轰鸣。
  辞婴骈指一竖,重水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横空一挑,巨大的剑势卷起庞大的气浪,无数道剑气顺着气浪将刀光一道道打落。
  斗篷人被气浪轰得倒飞,手中长刀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牵引,逆着气浪悬停在半空。众人还未及反应,便觉一股磅礴的灵力排山倒海般拍来,空中上百把刀如离弦之箭朝他们刺去。
  长刀贯穿丹田,巨大的冲力之下,斗篷人一个个倒飞,被浪潮般的剑势“喀喀”钉在墙上。他们垂下头颅,无力地看着扎在丹田里的长刀,竟是连拔刀的力气都无。
  下一瞬,只听“轰隆”一响,一道天雷急吼吼劈入辞婴手腕,雷火之力顷刻灌入血肉。辞婴闷哼了一声,抬手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提身一跃,来到祭坛之上。
  先前那只巨手回到棺木之后竟是再无半点声息。
  祭坛上刻着数不清的禁制,密密麻麻的咒印铺展在木棺之下,黑色的符文犹如蛇蟒,在黑暗中蜿蜒扭动。
  辞婴垂眸打量这些咒印,眉心不自觉一蹙。
  这是一个古老的法阵。若他没有记错,应当是叫做大阴阳九转回魂阵,乃是一个以魂养魂的邪阵。
  相传在上古时期,一位大能天神无法接受他的妻子陨落,便创建了此阵,通过猎取人族的魂魄来供养她妻子的最后一点真灵,意欲复活他的妻子。
  如此倒行逆施的法阵,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但此阵的的确确有养魂之效,自然而然地流传了下来。只是要启动此阵法,需得捕猎无辜生魂做养分,故而被神族列为禁术。
  苍琅这样一个小小的人间界为何会出现这样一个古老而阴邪的法阵?
  辞婴望了眼被重溟离火包裹却毫发无损的木棺。
  这是他从本体分来的一缕天火,因内含雷火之力,能烧尽天地间的阴邪。这抬木棺竟是连重溟离火都奈何不得?
  将他捉来此处的那道阴魂不该有如此厉害的阴邪之力。
  辞婴抬手覆上棺盖,再次运转仙元,棺盖上的重溟离火火光一炽,雷火气息随之大涨。
  趁着劫雷未至,他猛地推开棺盖。
  只听一声令人神魂发颤的兽吼声猝然炸响,一团魔影旋风般飞出,镰刀一样的锐爪狠狠抓向辞婴。
  辞婴以重水剑格挡,却被这团魔影的蛮力震退了几步。
  定睛望去,那团魔影竟是一只凶兽之魂。观其外观,其状似虎,背生双翼,厥形甚丑,竟是上古凶兽穷奇!
  兽魂张开巨大的双翼,辞婴目光掠过,看见上面堆得挨挨挤挤的人脸,顿觉脊椎一紧。
  其中一张人脸张目望他,眼神阴毒,一张薄薄的嘴缓慢蠕动:“小辈,汝命休矣!”
  竟是在幽兰寺抓他走的那一抹阴魂!
  穷奇兽魂煽动双翅,霎时间狂风四起,镰刀般的风刃铺天盖地落下。那兽魂朝辞婴飞来,两只前爪冲着他面门猛力一抓。
  恰在这时,辞婴再度感应到他的气机被劫雷锁定。
  重水剑对付不了这只穷奇的兽魂,辞婴干脆运转天魔功,在劫雷落下的瞬间,双手裹上重溟离火,于电光石火间扣住兽魂的两只铁爪。
  “哐啷”的金玉声与轰隆隆的雷鸣声同时响起。
  天雷之力与重溟离火从辞婴的双手如潮水决堤,滂滂涌入穷奇兽魂。
  那凶兽之魂与融在双翼上地无数人魂登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巨大的声浪将地宫里的禁制悉数震碎!
  辞婴双耳流出鲜血,他却不管不顾,发了狠地运转仙元,天雷一道接一道劈下!
  黑色棺椁在天雷之下猝然四分五裂!整座地宫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要分崩离析!
  接连承接下五道天雷,又被重溟离火煅烧得痛苦不甘,这只凶兽之魂心生退意,双翅一拢,竟化作一团乌水渗入绘满咒印的祭坛,顷刻间消弭无踪。
  短短一刻钟的光景,萧家供养萧凌云上万年的祭坛碎成七棱八瓣。埋在地宫的先祖陵墓被祭坛中的气浪和雷火余韵炸得满地狼藉。
  被辞婴钉在墙壁的斗篷人早已气绝,化作一蓬蓬血肉。
  辞婴坐在碎裂的石堆里,缓缓咳出淤积在心口的血。他的衣襟浸满了鲜血,两只手掌血肉淋漓,隐约能见白骨森森。
  偌大的地宫里回荡着他的咳嗽声,待得咳嗽声停下,他眉眼冷漠地看向地宫的另一端,道:“出来。”
  第65章 赴苍琅 万里归宗(三)
  祭坛在地宫的尽头, 隔着重重禁制以及横七竖八的甬道。此时禁制被震碎,甬道两侧石壁断裂,竟是将好几条甬道都打通了。
  乱石横叠,沙砾漫天。光线阴晦的角落里, 泛着血色的阴影慢慢支起一道人影。
  那人容貌俊朗, 一身淡蓝法衣血渍斑斑,不是尉迟聘又是何人。
  尉迟聘立于阴影里静静看着辞婴, 血丝密布的眼睛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忌惮,有震惊, 也有着令人心惊的狂热。
  他回来云山之时,辞婴与萧凌云的打斗已接近尾声。雷音隆隆, 电光如柱,煌煌天威如云压顶, 在这样的天威下, 没有人可以活下来。
  尉迟聘甚至不敢靠近, 只停在数十里之外静观。地宫里有他悄悄落下的法阵, 将灵识勾连法阵,他窥见到那场掩在劫雷之下的斗法。
  那人无惧天雷灌体的肉身之力、远超苍琅修士的修为以及气息古老强大的幽火, 都是尉迟聘梦寐以求的境界。
  连萧凌云寄生的那一只大物都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仓惶而逃。
  萧凌云逃了,尉迟聘心知他也应当果断逃离。但他太想要这样的力量了。劫雷散去的瞬间, 他启动传送阵回到了地宫,借着隐匿气息的法宝藏身于碎石之后。
  历了一场大战,又在天雷之下扛了那般久。他此时定然虚弱至极,又兼之灵台有伤未痊。尉迟聘心想,他或许可以成功。
  修士的元神只能夺舍一次。但他不一样, 他吞噬了数量庞大的兽魂,即便因凝练兽珠而浪费了不少,但余下的兽魂之力也足够他再夺舍一次了!
  尉迟聘从脚下的传送阵行出,含笑望着辞婴,问道:“你这样的修为在苍琅根本不可能存在。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待辞婴回话,他一双血色眼珠轻轻一转,自言自语般地喃喃:“崔云杪二十二年前在桃木林捡到的你。二十二年前……对,就是那一年!不周山内曾经有过异动,那场异动之后,崔云杪便拾到了你。
  “你……是天外来客!从上界来的天外来客!距离上一位天外来客已经过去万年,没想到今日又能再遇见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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