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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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婴跟小时候一样,没让食,兀自把那块桃花糕吃入嘴里。
  味道确实不是他喜欢的滋味,但有些人就是这样,吃什么都香,弄得她身边的人也想跟着尝一嘴。
  吃完满满两匣子饱含灵气的吃食,怀生总算活了过来。
  她端起一杯灵茶细细打量辞婴:“昨夜在洗剑泉,是不是耗费你太多灵力了?你这会看起来很虚。”
  看起来很虚的人显然不接受用“虚”来形容自己。
  “哪知眼睛看见我虚了?”辞婴强撑脸面,忍着灵台的刺痛,故作气定神闲,道,“九……我这一族的人就不会有虚的时候。”
  怀生依旧是一脸的狐疑,他看起来真挺虚弱的。反倒是她,头一回在修为增涨后没有犯头疾,一整个人神清气爽极了。
  怀生问他:“你昨夜召唤的那昧火焰可有名称?”
  这天地无奇不有,初宿能召唤红莲业火,辞婴能召唤出一昧灵火也不是什么怪事。但这灵火可淬体可灼烧她体内阴毒之气,实乃世所罕见。
  怀生这些年在丹谷看了不少典故经卷,也算涉猎极广,却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灵火。
  辞婴道:“暂时想不起来名称,等想起来了再告诉你。”
  怀生知他失忆许久,便没有追问。
  但无论是他那蕴着金芒的血还是那昧灵火,她直觉都非凡物,不可叫人知晓。
  “多谢你昨夜替我淬体,但日后,还是莫要随便动用你那灵火和精血。”怀生一脸严肃,刻意压低了声音,“谁知道会不会惹来有心之人,将你抓走,囚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天天取你的血和你的灵火。”
  她是在真心实意地为他打算,也是真的担心他会惹来祸端。
  辞婴看了看她,长眉往上一扬,说道:“放心,能把我抓走的人还没出生。还有,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用我这一身血和火的么?”
  说着便用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枫香树枝,敲一敲她头,说:“我夸下了海口,要五年内助你开祖窍。南怀生你给我争气点,给我好好淬体开祖窍,我黎辞婴的脸不能丢。”
  五……五年?
  怀生瞠目:“你怎敢夸这样的海口?”
  辞婴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凭我叫黎辞婴。你现在是我师妹,以后的修行都由我这师兄接手了。每日的修炼功课,也都由我来定。”
  这人是当师兄当上瘾了不成?
  怀生张了张唇,正要说话,却见辞婴正色问她:“想不想尽早开祖窍?”
  “……想。”
  “那便听我的。在苍琅,只有我能助你开祖窍。”辞婴
  虽他一副唯我独尊的口吻,但见识过他给她淬体的手段,辞婴这话怀生并不怀疑。
  辞婴他,应当来自一个了不得的家族。
  “好。”怀生重重颔首,“但我想进九死一生演武堂,入了演武堂,我日后才能进律令堂查当年的案子。”
  这是涯剑山一万多年前立下的规矩,唯演武堂出来的弟子可入律令堂,唯律令堂的弟子可抢夺涯剑山参加苍琅百年一次的闯山人遴选名额。
  从闯山人选拔里脱颖而出的人,方可闯不周山。
  闯不周山那是数十年后的事了,怀生眼下只想入律令堂。
  “我要找出当年那两个斗篷人,亲手杀了他们。”她看着辞婴,一字一句道,“如果不是他们,我爹娘十三年前便不会陨落。”
  其实不必她说,辞婴也知道她入律令堂想做什么。
  “想去便去。”少年举起手中木枝又敲了下怀生的额头,道,“演武堂每日的功课都是车轮战,赢下六场才算是完成功课。你过去揍人没问题,但我黎辞婴的师妹不能被人揍出一身伤地回来。遇到难缠的对手,该认输便认输。回来万仞峰后,我自会教你如何取胜。”
  怀生摸着被他戳得发痒的额头,笑道:“演武堂最厉害的便是初宿和松沐,他们都不能把我揍出一身伤,旁的人更不能。我每日完成演武堂的功课后,便回万仞峰淬体。”
  辞婴听见这话,轻轻“嗯”了声。
  昨日他划开手掌用精血给她淬体时,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套九黎族世代相传的淬体功。虽只想起前头三式,但用来为她淬体,足够了。
  就在这时,怀生腰间的传音符倏地一亮——
  是初宿。
  那日旁观完陆真君渡劫后,初宿与松沐闭关了几日,昨日双双突破至筑基境大圆满。择剑礼一结束,怀生便给他们传了音,道有事要寻辞婴,今日直接在演武堂碰面。
  “初宿催我去演武堂了。”
  想入演武堂,便得先夺名。
  怀生起身往洞府大门去,“我先去演武堂夺个名额,等今日在演武堂的功课结束,便来寻你。”
  倒是对她能夺名成功异常自信。
  辞婴看着怀生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昨夜在洗剑泉,你听见我与你说什么了?”
  怀生脚步微顿,终于想起了辞婴替她淬体后听到的那几句对话。
  最初听见时,那段对话仿佛就发生在当下。可此时再回想,大抵是抽离了出来,全然没了那种身临其境之感。
  是幻觉罢。
  就像她开心窍时听见的幻觉一样。
  怀生回头看向辞婴,笑眯眯道:“我听见你夸我的名字好听。真难得呀,居然能从师兄你嘴里听见一句夸奖。”
  “……”
  九死一生堂今日的气氛非常的九死一生。
  也不知首座虞白圭吃了甚炸药,往常都会先点评一下昨日的互殴,该夸奖的夸奖,该批评的批评,而后再教几个实用的阴人剑招,接着才会开始今日份互殴。
  结果虞白圭一到演武堂,二话不说就要他们开始互殴。
  此时他手里拎着个巴掌大的罗盘,正要转出今日的对战列表,却被初宿一句话打断。
  “虞师叔,今日有人要来夺名。”
  “夺名?”虞白圭挑眉道,“何人敢来夺名?”
  九死一生堂的夺名规则一贯苛刻,夺名成功者,可顺利成为二十名弟子之一,并且拿到被除名者的一半积分。可一旦失败,便要把所有积分尽数上交给对方。
  能进演武堂的弟子天资悟性皆属上乘,再加上演武堂近乎残暴的训练方式,想要抢下一个名额着实不易。
  眼下站在演武堂的二十名弟子皆是往届开山门的佼佼者。除了五年前夺名成功的许初宿和松沐是筑基境大成,其余十八人全是筑基境大圆满。
  哦不对,许初宿与松沐昨夜进阶,也是筑基境大圆满了。虞白圭摸了摸下巴,脑中莫名闪过一道血淋淋的身影。
  见他收起手中罗盘,底下的弟子们不由得议论纷纷——
  “真有人要来夺名啊?上月不是才有人被揍得屁滚尿流发誓不再来吗?这月才过一半就有新人来挑战了?咱们演武堂的弟子名单都五年没变动过了,想夺名哪有那么容易。”
  “管他是谁,来了就是肥羊,衷心希望这人能给我一个暴富的机会。”
  “你们都别跟我抢!”头戴羽冠的少年举起手里的勾陈剑,狠狠道,“前两日刚输了不少灵石,今天我都要赢回来!”
  他是虞白圭的亲传,在这二十人里排名第三,一嗓子吼出来后,还真没几个人敢跟他抢。
  同是承影峰亲传,排名第四的林悠撇了撇嘴,道:“凭什么让你?我也输了灵石!”
  肥羊争抢大赛刚拉开序幕,空中便有一道人影御剑而来。
  “哟嚯,还真是这小娃。”
  看清来人后,虞白圭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幸灾乐祸道:“有人来夺名了,九死一生堂的弟子们听着,迎战!”
  众弟子纷纷朝来人看去,除了初宿和松沐,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陈晔嘴巴张得老大:“这不是断剑崖那小怪物吗?”
  心头莫名涌起一阵不详的预兆,正要扭头对林悠说把机会让给她,结果另一只小怪物已经把他卖出去了——
  “怀生,选陈晔,他积分最多。”
  怀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自然是听初宿的,于是目光看向头戴羽冠的少年。
  陈晔:“……”
  他倒也不惧,下意识便挺直了胸膛,道:“提醒你一句,我在九死一生堂排位第三。你最好还是挑别的人,就赵平西吧,他排名二十,最弱!”
  虽说这小怪物一看就特别能打,但他好歹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连个刚入宗门的单窍修士都打不赢,岂不是要笑掉人大牙了?
  之所以提醒这么一句,还不是为了怀生能夺名成功。若他阻拦南怀生入演武堂,许初宿还不得疯狂报复天天暴揍他?!
  结果刚提醒完,便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虞白圭摸出一壶酒,收回踹人的脚,道:“啰嗦什么?人家选了你,给我乖乖出去打!”
  这一脚踹出去,旁的弟子们纷纷围观起来,有人甚至摆了赌局,吆喝起“买定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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