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2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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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样寒冷到让人窒息的环境中,何长宜却奇异地镇定下来,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没关系的,她经历过比这更绝望的时刻,但她一样熬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敌人并非个体,而是社会性的排斥与拒绝。
  她被迫成为向风车冲锋的堂吉诃德。
  听起来很糟糕,但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在彻底冷静下来后,何长宜反身往吉普车的方向走去。
  峨罗斯的野外可不是什么适合散心的好地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刷新出一头饥饿的失眠棕熊,又或者是同样饥饿的哺乳期二胎宝妈老虎。
  然而,就在此时,万籁俱寂中,忽然有一道听起来相当熟悉的声音冲她吼道:
  “离那辆车远点!”
  话音未落,在何长宜的视野中,吉普车周围的空气突兀开始扭曲变形。
  就在下一秒,整辆车轰然爆炸!
  第112章
  在爆炸的瞬间, 何长宜被人重重地扑到雪地上。
  到处都是扬洒的雪,纷纷扬扬,天地一片白茫。
  奇异的热浪席卷了这里, 于是冰雪消融, 露出黑褐色的土地,像是白纱上的丑陋补丁。
  巨大的声浪与震荡,仿佛整个世界变成了一颗晃动的生鸡蛋。
  嗡——
  何长宜什么都听不到了。
  大概过去了一小时, 也可能只过去了一秒钟, 她被人从雪地上拉了起来。
  对方先是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接着又扳着她的肩膀, 大声地说着什么。
  何长宜眼前一阵阵发黑, 艰难地喘过一口气来,她咳嗽出声, 沉而闷, 像是要把肺腑被挤压的气滞一并呼出来。
  而当视野终于重新清晰起来后,何长宜抬起头,在看清对面的人后, 却愣在原地。
  像是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
  这张脸应该是熟悉的, 可过分瘦削的脸,半长的黑色卷发,青色的胡茬,还有那双压抑的灰色眼睛, 分明又是陌生的。
  一道新鲜的伤疤, 从侧脸到脖颈, 一路蔓延向下,直到彻底被衣服掩盖。
  当看到他时,会莫名让人联想起荒野游荡的受伤孤狼。
  对方抓着她的肩膀, 不断地说着什么,看起来焦躁而陌生。
  何长宜听不到,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
  于是她伸出手,用力揽住对方脖子,粗鲁地将自己撞了上去。
  一个吻。
  但这简直不像是在亲吻,更像是用舌头和牙齿打架,或者只是在发泄愤怒。
  很快,两个人都尝到了血的味道。
  苦涩,冰冷。
  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和狂喜。
  而像开始一样,结束也同样突然。
  何长宜突然猛地推开对方,仔细端详了几秒,毫无征兆,她抬手重重扇了他一耳光!
  “阿列克谢,你怎么不干脆死了呢?”
  她死死地瞪着他,声音却放得又轻又柔。
  “你知道吗,维塔里耶奶奶到死都在等你。”
  阿列克谢被打得侧过脸,一言不发,抬手抹掉嘴边的血迹,那是刚刚被她咬出伤口的血。
  “我宁愿你已经死了,而不是为了躲避警察抓捕而眼睁睁看着老祖母带着遗憾去死。”
  何长宜突兀地笑了。
  “阿廖沙,你这个懦夫。”
  她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雪地上到处都是飞溅的汽车碎片,一些致命的金属片在冲击波的作用下深深嵌进了树干。
  吉普车的残骸依旧在燃烧,火焰中扭曲的黑色金属,几乎看不出汽车的形状。
  何长宜沿着回程的公路向前走,刺骨寒风,穿透了她身上的貂皮大衣,脚下仿佛踩着无数根冰刺。
  不多时,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何长宜没有回头,沉默中,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从天上看,茫茫雪地中两个缓慢移动的小黑点。
  渐渐地,何长宜感觉不到冷了,四肢已经彻底麻木,仿佛只剩下心口的一股热乎气。
  万籁俱寂中,她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何长宜停顿了一下,想走,下一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后,她愤怒地转身向后走去,直到停在阿列克谢身旁。
  他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雪地,身上那件旧棉服上满是破损,露出脏兮兮的棉花,像个落魄的英俊流浪汉。
  何长宜心里有怨,她无法忘记维塔里耶奶奶临终时滑落的一抹泪痕。
  既然阿列克谢活着,他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来找她?
  哪怕医院被警察布下天罗地网,她也会想方设法把他偷渡进来,让维塔里耶奶奶没有遗憾地离开。
  又或是难道在他看来,她还不够值得信任吗?
  但直到最后一刻,阿列克谢都没有出现。
  有那么一瞬间,何长宜甚至觉得他其实已经死了。
  而现在阿列克谢出现在她的面前,完好无损,四肢健在。
  他还活着,像个健全人一样好端端地活着,衬得她在医院的表现像个荒诞的小丑。
  何长宜低头看着阿列克谢,自言自语般地说:
  “你为什么还没死呢?”
  阿列克谢没有说话。
  或许他说了,但何长宜没能听到。
  她用鞋尖粗暴地抬起阿列克谢的脸,却惊讶地发现他的双眼紧闭,脸上毫无血色。
  下一秒,阿列克谢失去平衡,翻倒在了雪地上。
  何长宜一怔,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一把扯开他的棉服,脏得看不出本色的毛衣上缓缓蔓延出几处湿痕。
  何长宜在他身上摸到了锋利的金属薄片。
  她当机立断将貂皮大衣脱下裹在阿列克谢身上,自己只穿着毛衣跑到公路上,冲到路中间拦停了一辆路过的大货车。
  司机降下车窗,探头出来大骂:“该死的,你不想活了吗?!”
  他从车里拿出一把短筒猎|枪,冲着外面示威。
  “如果你是想抢劫的话,那你就找错人了!哈克老爹会一枪打爆你的脑壳!”
  何长宜不顾危险地扒在车门上,一把从颈上扯断项链,扬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我的朋友受伤了,送我们去最近的医院,这根金项链就归你了。”
  货车司机的视线随着金灿灿的项链左右晃动。
  他看看身形单薄的女人,又看看金项链,迟疑道:“你知道的,路上有很多强盗,我们一般不会让陌生人上车……”
  何长宜二话不说,又将手表撸了下来。
  “再加上这个呢?”
  货车司机眉开眼笑,主动打开反锁的车门,用一种不符合粗壮身体的灵活跳下了车。
  “来吧,姑娘,你再也找不到比哈克老爹更好心的人了!让我们快一点,你受伤的朋友在哪?”
  在司机的帮助下,何长宜将昏迷的阿列克谢运上了车,货车沿着覆盖雪的公路,朝着最近的城镇疾驰而去。
  在将貂皮大衣抵给医生后,阿列克谢被推进了手术室。
  何长宜借了护士站的电话,给解学军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马上带着钱和衣服赶来医院。
  “谁也别告诉,就你自己来。”她有点抱歉地对解学军说:“本来不应该打扰你养伤,但实在找不到更能让我信任的人了。”
  解学军当即拍着胸脯说骨折不碍事,他现在单腿也能一个打八个,何长宜失笑,又说了一句:“注意身后,小心尾巴。”
  解学军拄着拐第一时间赶来,在看到病床上的阿列克谢后,他吃惊道:“他还活着!”
  何长宜不放心地看向他身后,问道:“就你自己吗?”
  解学军肃然道:“就我,绝对没人跟上来,那帮盯梢的压根就没注意到我,光顾着喝酒玩牌了。”
  何长宜这才点了点头。
  全体保镖均为退役军人的好处不仅在于每顿饭都光盘,更在于拥有专业级的反侦察能力。
  当初从莫斯克返回弗拉基米尔市的第一天,何长宜就知道她被人盯上了。
  对方还试图隐藏起来,但这班人监视的哨位早已暴露。要不是何长宜想弄清楚他们要干什么,摩拳擦掌的保镖们拎着铜头皮带就上了。
  解学军开始还不能理解老板为什么要留着监视的人,后来他想明白了,与其让对方换上一批更隐蔽更专业的监视者,还不如就留着这帮酒囊饭袋,起码不会在关键时刻影响他们的行动。
  何长宜让解学军去把拖欠的医药费交了,而貂皮大衣也没要回来,就当是送给医生的奉承,也省得还要再额外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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