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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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钟国而言,它的唯一用处是被送进炼钢厂回收再利用。或许在未来,这些废钢会被铸造成另一条生产线也说不定。”
  老伊万摇了摇头,喃喃道:“唉,是的,是这样的,我们甚至已经落后于钟国……”
  对接人同样不好受,不过他很快整理好心情,热切地对何长宜说:
  “无论生产线是否落后,您需要的是组成生产线的钢铁不是吗?看在这些优质废钢的份上,收购价是不是可以再高一些?就算看在两国友谊的份上,毕竟我们也有技术员曾被派遣到钟国啊!”
  当何长宜再次来到农机厂时,眼前是一片混乱而震撼的景象。
  生产线已经不复此前的完整模样。它被粗暴地肢解了。
  一些工人操纵着乙炔气割枪,将生产线沿着焊缝切开,刺眼的蓝白色火焰,钢铁的断口处残留着暗红色的灼痕。
  另外一些工人则举着铁锤和撬棍,将被切下来的生产线拆成更小的部分。
  扭曲的钢板、断裂的螺栓、破碎的齿轮,形成一座座钢铁坟丘。
  设计、制造、安装这条生产线花了数年的时间,而拆除它却只需要短短数天。
  老伊万站在厂房门口,和一些同样苍老的工人站在一起,沉默地看着这座钢铁巨兽被扒皮拆骨。
  “我当年可是厂里的劳动模范,在我手上从来没生产出次品,更没浪费过一颗螺丝钉。”
  “当初全联盟的加盟国都在抢农机指标,我不得不连续一周都睡在厂里。”
  “我们立下了军令状,要为每一个集体农庄配置至少一台农机……”
  老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借着生产线被拆除的契机,怀念过去那段热火朝天的峥嵘岁月。
  而更多的工人脸上则露出欢欣的笑容。
  厂长说了,卖了废钢就有钱发工资,虽然不能一口气补足十六个月的拖欠工资,但厂里每个工人都能分到至少三箱的罐头!
  虽然拆掉生产线让人有些不安,但工厂已经很久没有开工了,久到工厂大门都生锈了。
  所有人都知道,没了联盟摊派的采购任务,那些原先的加盟国更愿意去买美帝、欧洲和日本的品牌,而不是在技术落后的峨国农机上花钱。
  更何况,那位钟国女士实在给的太多了!
  她用来交换废钢的钟国商品不是劣质积压的便宜货,也不是已经超过保质期的人造垃圾,而是正儿八经的优质商品。
  有服装鞋帽,你可以在她那里找到春夏秋冬每个季节对应的衣服;有糖油调料,白糖如雪,植物油澄澈,是联盟商店很难买到的好货;还有家居用品,从暖水瓶到保温杯再到蕾丝冰箱罩,件件耐用又便宜。
  而最重要的是煤矿人家牌的罐头。
  与其他钟国罐头不同,这个厂矿品牌罐头完美贴合峨罗斯人的口味,酸咸油润,不管是冷吃还是加热都美味,用杏子酱炖的奶油牛肉罐头简直让人疯狂。
  一些钟国梭子客也从国内带来了煤矿人家牌的罐头,但他们卖的罐头说起来也不是不好吃,但那种好吃是钟国人的好吃,而不是峨国人的。
  倒爷们也纳闷,都说老毛子爱吃煤矿人家的罐头,可看起来也就是一般喜欢,远不到迷恋的地步。
  他们不知道的是,煤矿人家工厂有一条专门供应峨罗斯的罐头生产线,何长宜作为唯一的峨罗斯经销商,只有她才能拿到改良口味的罐头。
  因此,尽管煤矿人家的罐头长期缺货,但只要钟国商店里挂出“今日到货”的标牌,消息灵通的峨国老祖母们会立刻冲进来抢走所有摆在货架上的罐头。
  晚了一步的顾客只能向那两位年轻的钟国小伙抱怨:
  “为什么又是没货?我已经是第五次来没有买到罐头了!”
  不过,对于弗拉基米尔市的工厂来说,只要有废钢,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罐头供应。
  工厂将罐头代替工资发给工人,而工人则开心地拎着罐头回家,或是在厂门口就将罐头高价卖出。
  不用卢布发工资可太棒了!
  工人们已经受够了到手的卢布以小时为单位的速度贬值,以前一卢布可以买回来供全家吃一顿的面包,现在同样的面包他们要花三千倍的价格。
  虽然月工资翻了十倍,可物价却不止涨了十倍。
  相比起来,沉甸甸的罐头更让人有安全感。
  罐头上那些陌生的方块字象征着美味与饱足。
  何长宜收购废钢时越来越顺利,起初她还需要登门拜访每一家工厂,顺便带上一份价格不菲的小礼物,才能敲开办公室的大门。
  到了现在,她甚至不需要去联络,每天都有工厂主动上门求售,价格实惠到相当于白送。
  何长宜来者不拒,唯一的问题是新租的堆场空间又不够用了。
  真是过于甜蜜的烦恼。
  一船接着一船的废钢运往钟国港口,与此同时,火车满载着钟国货物途经蒙古入境峨罗斯,最终停靠在弗拉基米尔市。
  何长宜几乎走遍了弗拉基米尔市的每一个工厂,她收购的废钢种类繁多,从拆除的落后生产线到报废的钢轨,甚至还有濒临倒闭炼钢厂的钢炉和轧钢机。
  而在何长宜不知道的时候,关于高价收购废钢的钟国梭子客的消息渐渐传到了外市,并在将来为她引来一群神秘的客户。
  第60章
  在收购废钢之余, 何长宜在弗拉基米尔市寻找新的商店地址。
  之前由于她手头资金有限,加之对本地不算太了解,租用的物业面积偏小不说, 而且距离本地商业区颇有一段距离。
  虽然钟国罐头在本地名声鹊起, 专程来采购的顾客不少,但钟国商店由于位置偏远,平时客流量并不算大。
  与此同时, 一些精明的本地小商贩把这里当成了秘密进货的地方, 小批量买入钟国商品后再高价卖出,恨不能全世界都没人知道货物来源。
  何长宜不想只做一个背后奉献的批发商, 毕竟利润大头在零售上。
  与莫斯克不同, 弗拉基米尔市的市场有限,而这里的小商贩也不能达到与莫斯克的大零售商同样规模的进货量。
  也就是说, 他们吞掉了何长宜的利润, 还不能给她带来相应的回报。
  何长宜决定扩大商店规模,变成一家真正的钟国百货商店。
  为此,她特地准备了一千台彩电作为开业噱头。
  相信对于峨罗斯人民来说, 廉价的彩色电视有着不逊于改良口味罐头的吸引力。
  毕竟光有物质食粮容易营养不足, 精神食粮也不可或缺的。
  就在何长宜抵达弗拉基米尔市一周后,她收到火车站货运部的通知,从钟国运来的一千台彩电已经运达莫斯克。
  这批彩电不容有失,何长宜亲自去了一趟莫斯克。
  在莫斯克火车站, 何长宜没有遇到安德烈, 这不算奇怪, 毕竟如今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轮班巡逻的小警察了。
  不过,她遇到了另一个“熟人”。
  隔着穿梭的人流,鹰钩鼻的中年警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何长宜。
  何长宜有点奇怪, 他怎么还在干巡逻的活儿,按说安德烈都升官了,作为资历更深的警察,这位不得升得更高?
  而当她想要再仔细观察对方时,鹰钩鼻警察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人流之后。
  莫名的,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何长宜一向直觉很准,她立刻加快速度,在货运站提走一千台彩电后,当天乘坐货车返回弗拉基米尔市。
  回程的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劫匪没有黑警,彩电被顺利搬进商店后面的仓库。
  何长宜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郑小伟习惯性打听:“老板,你怎么想起买彩电了?这老毛子买得起吗?”
  何长宜信口胡编:“谁说要卖给老毛子,那都是我留着自己用的,看一台砸一台,等全部砸完后就该回国了。”
  郑小伟:“啊?老板你这也太奢侈了吧……”
  耿直虽然也觉得这有点浪费,不过这孩子心眼好,立刻替何长宜分辩:
  “这叫什么奢侈,我要是有钱我也这么干,买两碗豆浆,我喝一碗晾一碗;买两个肉包子,我吃一个看一个,嘿,就是不心疼~”
  郑小伟:“……你那说得是一回事儿吗?”
  耿直:“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对于老板来说,彩电就跟豆浆包子一样,想吃就吃了。哪像你,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成天就想着怎么赚钱。”
  郑小伟:“和你都说不清!”
  耿直:“有什么说不清的,我现在就去拿个锤子,老板说砸我就砸——老板,你说,要砸谁?!”
  何长宜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要不怎么自古皇帝喜欢养弄臣,有人现场表演双口相声就是好玩儿。
  她敲了敲耿直的脑门,开玩笑道:“公平起见,先砸你这颗榆木脑袋,再砸他那颗筛子脑袋,一个都不能放过。”
  耿直、郑小伟:“啊?”
  看到这两张不可置信的脸,何长宜又被逗笑。
  “行了,这些彩电是要留着卖的,这几天警醒着点儿,别被小偷又摸上门。”
  耿直响亮地答应:“哎!您放心,我就睡在仓库门口,保准谁也进不来!”
  郑小伟小声说:“是,从门口进不来,人家翻窗。”
  弗拉基米尔市的治安比莫斯克强,但也没强太多。
  作为一个人口流动性较小的工业城市,弗拉基米尔市的大多数居民是工厂职工,接受过一定教育,纪律性和平均素质相对更高。
  但再高的人口素质也熬不住穷。
  盗窃、抢劫、诈骗、敲诈……
  怎么说呢,至少不随便杀人,这点上比莫斯克强。
  见多了杀人越货和纯杀人不越货,何长宜在初到弗拉基米尔市时感慨本地真是民风淳朴,尽管当时她脚下正踩着一个抢劫犯。
  不过对于耿直和郑小伟来说,弗拉基米尔市简直是罪恶之城,怎么天天都能遇上事儿,不是被警察拦路敲诈,就是在守仓库时和窗外的小偷面面相觑,半夜还有醉鬼砸门。
  怀揣一颗火热发财心的郑小伟都忍不住和耿直抱怨:
  “都说国内治安差,可和老毛子这儿一比,咱们国家可真是太好了,至少公安是真管事儿。”
  耿直立即道:“既然国内好,那你赶紧回,别在这儿待着碍眼。”
  郑小伟瞪起眼睛:“我才不会!我受了这么大的罪,要是赚不到一百万我就不回国!”
  耿直:“……那你就一辈子在这儿待着吧。”
  这不是咒他呢吗,郑小伟气得开始撸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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