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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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长宜对他说:“你去把列车员叫来,告诉她我抓了个小偷,让她来处理一下。”
  听到何长宜的话,倒爷们都很不满。
  “你找列车员干嘛,她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帮峨罗斯人都是一伙的,你找她不相当于放虎归山吗?”
  “到底是女人,就是不够狠心,心慈手软的,干不成大事……”
  “我还真当她是个人物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一片抱怨声中,何长宜对嗓门最大的倒爷示意。
  “来,你厉害,这小偷给你。”
  那个倒爷嘴角一抽,看看何长宜,又看看快被冻僵的小偷,默不作声,一转身钻进了人群。
  ——当他傻啊,这会儿的小偷和烫手山芋有什么两样,他疯了才接手。
  何长宜又对另一个叫嚣着要把小偷扔下车的倒爷示意。
  “他不来,那你来。”
  这个倒爷也不来,嘟囔着什么“我就开个玩笑”之类的话,见没人搭茬,干笑了两声,溜了。
  “你,你,你,还有你。”
  何长宜跟可汗大点兵似的,把刚刚说话的倒爷挨个点了一遍。
  被何长宜点到的倒爷纷纷后退。
  谁也不傻,千里迢迢来峨罗斯是为了求财,而不是为了蹲大牢、在西伯利亚种土豆。
  要是没人看到,把这个小偷扔下车也就扔了;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除了钟国人,还有好几个老外也在探头探脑地往这儿看,这不是自己将把柄往别人手上递吗?
  要是被人举报,下半辈子就喜提西伯利亚永居了。
  列车员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这趟列车的车长。
  在他们的帮助下,何长宜把小偷拖进了车厢里。
  当看到列车员时,他冻僵的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几乎要哭出来。
  车长让列车员将小偷关押在工作间,将在下一站把他交给当地警察。
  没乐子看了,人们悻悻散去,回到各自的包厢。
  谢世荣啧啧称奇。
  “哎呀呀,你可真够厉害啊,我们这一路就等着靠你保护了。”
  老狐狸说话阴阳怪气,三分真七分假,何长宜直接忽视,倒把他憋得够呛。
  谢迅关注的则是其他方面。
  “你没受伤吧?”
  何长宜活动了一下手腕,刚刚在窗边被寒风吹了太久,有点麻酥酥的疼痒。
  谢迅连忙去打了一盆热水,毛巾浸湿拧干,用滚烫的毛巾来给她敷手腕。
  何长宜冲他一笑:“多谢。”
  谢迅的手掌被烫的通红,恍若未觉,抬眼打量了一下何长宜的面色,才慢慢说道:
  “老毛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这一路上的贼抓都抓不完,要是每次都和他们计较的话,这生意也没法做了。”
  谢迅是好意,何长宜点点头。
  “我知道了,不过是顺手的事,没什么大不了。”
  谢迅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探寻之意,最后什么也没说,端着有些凉的水盆出去,又打了一盆滚烫的开水,继续帮何长宜敷手腕。
  谢世荣冷眼旁观,哼笑一声。
  “女人……”
  离开伊尔库茨克站后,列车深入峨罗斯腹地,从一望无际的荒原变成了稀稀落落的城镇。
  沿线的车站对这趟“倒爷专列”热情极了。
  每当列车停靠站台,就有许多峨罗斯人挥舞着卢布追车买货。
  何长宜带来的皮夹克和“阿迪达斯”早已卖完,换回了十一万余卢布,折合人民币五千八百多元。
  而她当初进货时才花了一千八百元,足有四千块钱的毛利!
  距离莫斯克还有两天的车程,闲极无聊,何长宜就去帮谢迅卖货,顺便多接触一些峨罗斯买家,以便她决定下次进货的品类和数量。
  谢迅一口应允,谢世荣倒有些犹豫。
  他嘴上假惺惺表示不好意思让何长宜受累,实则怕她吞钱,只肯让她做些跑腿拿货的事情。
  何长宜乐得轻松,就在下一站时,只帮谢迅拿一拿皮夹克和羽绒服。
  置身事外,何长宜能比之前观察到更多的细节。
  峨罗斯人抢着买货,有什么就买什么,完全不挑,不管是不合脚的鞋子,还是反季节的夏装,一心要将手里的卢布换成实实在在的物资。
  在抢购的狂潮中,有的倒爷卖上了头,竟将自己身上穿着的棉服也脱下来卖了,甚至感觉不到零下十几度的低温,兴奋得满脸涨红。
  谢迅手脚麻利地卖货收钱,几十套羽绒服眨眼间就卖光。
  何长宜上车去取货,谢世荣还是两腿岔开、横亘过道的老姿势。
  他趴在车窗上,手里拿着件羽绒服,伸到窗外晃来晃去,招揽顾客。
  见何长宜回来,他转头问了句“这么快就卖完了?”
  就这一分神的工夫,车外突然有人跳起来,猛地抢走他手中的羽绒服,转头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谢世荣赶忙喊人:
  “谢迅!谢迅!”
  谢迅在车外看到这一幕,撒丫子就去追那家伙。
  “站住!别跑!”
  他跑得快,一把抓住小偷的衣领,勒得对方不得不停下脚步,然后探身去扯羽绒服。
  正当谢迅夺回羽绒服的时候,穿着军绿制服的峨罗斯警察却插了进来,拿着警棍把他赶到一边,小偷趁机逃走了。
  何长宜在车上目睹了这一切,惊讶道:
  “警察为什么要拦谢迅?旁边那不就是小偷吗?”
  谢世荣见怪不怪。
  “哼,老毛子的警察……”
  谢迅抢回了羽绒服,但也结结实实地挨了两警棍。
  他疼得呲牙咧嘴,却选择先把抢回来的羽绒服卖掉,之后才返回列车。
  何长宜皱着眉头问他:“打得严重吗?”
  谢迅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
  “我没事,这算什么,挠痒痒都比这劲儿大——哎,等等,你干嘛……”
  不顾谢迅的反抗,何长宜强行扒开他的衣服,看到背上被打过的地方红肿起来,边缘开始散出青紫色的淤血。
  她抬手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棍痕,谢迅倒吸一口冷气。
  何长宜似笑非笑:“不疼?”
  谢迅苦着脸:“有点……”
  何长宜反问:“只是有点?”
  谢迅立刻修改说辞:“很疼,非常疼!”
  何长宜找列车员借来药箱,简单处理了一下谢迅身上的伤口。
  整个过程中,他掩耳盗铃似的将脑袋埋在床上,假装自己是块案板上的猪肉。
  谢世荣撇着嘴,一副看不过眼的表情。
  列车一路西行,奇怪的是,当抵达叶卡捷琳堡站时,原本不愁卖的货物却出现了滞销的情况。
  原本低于五千卢布不卖的皮夹克,此时四千五百卢布也能卖。
  何长宜有些奇怪,谢迅解释道:
  “离莫斯克越近越不好卖,趁现在还卖得动,得赶紧卖掉。”
  车上的倒爷们大概都是这个想法,疯狂甩卖货物,一副要轻装挺进莫斯克的模样。
  然而,每个站的停靠时间有限,即使他们折价出售,也还是有不少货没能卖出去。
  当列车缓缓开动时,谢世荣还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卖货。
  他探着身,从车外的峨罗斯老太手中接过一把卢布,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一张一张地点了起来。
  列车开始提速,下面的人从走到跑,焦急地追着火车。
  何长宜提醒道:
  “你还没给人家衣服。”
  谢世荣不耐烦地说:
  “急什么?我还没数完呢,要是少了一张你赔我啊?”
  车外的峨罗斯老太已经追着车跑了起来,满脸都是慌乱。
  谢世荣还在磨磨蹭蹭地数着钱,几张面值一千的卢布被他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怎么也数不完。
  老妇人努力朝车窗伸出手,急得不停地用峨语喊着什么。
  满地都是轨道减震的碎石子,老太只顾着追车,一个没留意,整个人前扑摔倒,车轮危险地在她身边滚动。
  其他倒爷围在窗边在看笑话,谢迅熟视无睹,转身在铺位上收拾起了没卖出去的衣服。
  何长宜看了看车内众人,又看看车外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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