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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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常欢摇了摇头:“晚晚这几日一直睡在乳娘那里。”
  梁誉拨开他鬓边的乌发,轻轻抚摸他的眉梢:“距离我上次回府已过去八.九日了,你身子可还舒适?”
  楚常欢垂眸道:“我没事。”
  有些话不必细说,彼此都心知肚明。
  梁誉自然也没刨根问底,只是心尖泛着酸,教他难受。
  如此一来,更加坚定了将顾明鹤驱赶出府的决心。
  片刻后,他道:“陛下不日就要抵达兰州,你的手语学得如何了?”
  楚常欢道:“姜芜又教过我,能应对自如了,王爷放心便是。”
  梁誉淡淡地应了一声,两人相继无话。
  不多时,梁安备来热水,梁誉解了衣,遂折去浴房洗沐。
  楚常欢在镜前静坐片刻,忽而抬眸,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
  他缓缓拉开衣襟,露出一片如雪的肌肤,可上面却覆满了痕迹,或青或红,或吮或咬,新旧不一。
  少顷,他面无表情地合拢衣衫,起身走向床榻,侧躺了下去。
  盏茶时刻,梁誉洗沐归来,待拭干头发后,便吹熄油灯,上了床。
  楚常欢睡意朦胧,察觉到有一股热源贴近了自己,登时清醒过来。
  男人坚实有力的胸膛紧覆在他身后,长臂将他紧紧揽住,彼此身量的差距在这一刻突显得淋漓尽致。
  梁誉身上隐若残留着几分潮气,灼热的呼吸落在楚常欢颈侧时,令他下意识蜷了蜷脚趾。
  “王爷,我今晚不想……”他轻轻扣住男人的手腕,似在推拒。
  梁誉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淡声道:“我不做,就这样抱着便好。”
  话虽如此,但楚常欢明显觉察到了他的异样。
  紧贴腰眼处的器具,委实难以让人忽视。
  但他到底言出必行,没有做出半点出格的举动,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搂抱着楚常欢。
  许是连日来的征战太过疲劳,不消多时,梁誉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俨然已沉睡。
  楚常欢被他箍在怀里,捂出了一身薄汗,于是尝试掰开他的手臂,让自己挣脱出来,孰料梁誉竟用腿将他压得更严实了,分毫也动弹不得。
  楚常欢挣扎未果,便由他抱着,直到夜深时,方从他怀里离开,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简单揩净身上的汗渍,而后更衣,行至屋外。
  月初难以窥见月色,但河西的星空却甚是浩瀚。
  楚常欢伫立在院中,抬头凝望着漫天星河。
  正这时,一道玄色身影自垂花石门外走进,院里灯影幽暗,瞧不清来人的面貌,楚常欢心下一凛,正欲开口,那人已行至眼前,温声开口:“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楚常欢顿时卸下心防,道:“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身后的寝室并未掌灯,静谧无光,略显沉寂。
  顾明鹤抬眸望了一眼,转而道:“他欺负你了?”
  楚常欢道:“王爷连日征战,疲惫不堪,早早便歇息了。”
  顾明鹤闻言暗松口气,于是握着他的手,柔声道:“去我那歇息罢,如此也不会打扰他。”
  楚常欢道:“你伤势未愈,宜静养,还是莫要操心我了。”说罢便挣脱了顾明鹤的桎梏,径自来到石榴树下坐定。
  石桌旁的灯珠隐隐泛着柔光,将楚常欢的眉眼映得愈发柔润,凝眸时,连目光也变得温和了不少。
  自从他产子后,整个人就与从前大相径庭,顾明鹤也知道,他这份温和的面目皆因孩子而来,与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顾明鹤解下外袍,披在他的肩上,叮嘱道:“夜里凉,你身子骨薄弱,仔细受寒。”
  楚常欢捏紧衣角,本想问他,梁誉如今退守兰州,能有几分胜算伏击野利良褀。
  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他二人彼此看不顺眼,无论是当着顾明鹤的面提梁誉,亦或是在梁誉面前谈论顾明鹤,都会引发一场不必要的口角纷争。
  思忖几息,终究忍住没有发问。
  见他如此,顾明鹤担忧道:“欢欢,你怎么了?为何愁眉不展?”
  “没事。”楚常欢道,“我乏了,回屋歇息去,你也早些入睡罢。”
  话毕,举步离去,徒留顾明鹤一人在院中。
  进屋后,楚常欢心绪不宁地合上房门,惦念着是否趁兰州的战火还未点燃时带父亲和孩子离去,蜀中也好,江南也罢,他只想最在乎的两个人平安康健,万事无忧。
  母亲走得早,他是父亲一手拉扯大的,也正因为幼年丧母,楚锦然将他养得格外骄纵,即使他不愿识文断字,楚锦然亦无半点怨言。
  如今父亲年迈,身体羸弱,楚常欢自然要尽孝膝前。
  正思索着,忽觉身旁有一道细微的呼吸声响起,在寂寂冷夜里尽显森然诡异。
  楚常欢骇得四肢发凉,面色煞白,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梁誉的声音,于是开口道:“王爷怎么醒了?”
  梁誉倚在板壁上,双臂环抱,语调难辨喜怒:“听见屋外有动静,便醒来了。”
  楚常欢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默了默,没有应声。
  少顷,留在院里的顾明鹤也离去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睡觉罢。”梁誉扒下楚常欢肩头那件令人恼火的外袍,拉着他朝里间走去。
  三日后,庆元帝赵弘的御驾抵达兰州,知州康谦早已命人将驿馆由内而外翻修了一遍,却又不敢太过铺张浪费,于是唯唯诺诺地将赵弘迎入驿馆了。
  梁誉赶往驿馆时,杜怀仁早已伺候在庆元帝身侧了,签书枢密院事寇樾、兰州知州康谦以及通判刘守桁亦侍奉在其左右。梁誉拱手,向皇帝揖礼:“臣梁誉,见过陛下。”
  赵弘起身走近,含笑托住他的双臂道:“梁王驻守河西抵御强敌,可谓是居功至伟,有此良将,乃大邺之幸,亦朕之幸。”
  梁誉道:“此乃数万将士们的功劳,臣不敢独揽。”
  赵弘笑道:“自然,自然,河西卫士,人人功不可没。”
  梁誉道:“臣想利用黄河天险阻击天都王的进犯,因而退兵兰州,未能拿下卓啰城,是臣之过,还请陛下降罪。”
  赵弘道:“杜卿已将此事告知于朕了,梁王擅用兵道,朕相信你定能完胜野利良祺,何罪之有?且大夏如今内乱不止,野利良褀亦是黔驴技穷,拿下他,指日可待。”
  梁誉看了杜怀仁一眼,又道:“兰州免不了有一场恶战,陛下乃万金之躯,留在此处怕是不妥。”
  赵弘轻声叹息,转而坐回上首,持一盏温茶饮了几口,方道:“朕不是个好皇帝,将翁翁和父皇治理的太平盛世弄得风雨飘摇。河西本就贫瘠,又连逢战乱,百姓身处水火之中,焉能安居乐业?”
  寇樾和梁誉对视一眼,似乎无法理解小皇帝的意图。
  未几,赵弘复又道,“朕此次西行,便是为了平定河西的动荡,还边境一片安宁。”
  梁誉怔了怔,恍然大悟。
  ——小皇帝这是要御驾亲征。
  *
  亥时两刻,寇樾随梁誉来到驻军府落脚。
  兄弟两人久未相逢,一路侃个不停,直到进入府邸,方渐渐终止了谈话。
  寇樾在花厅吃了一杯清茶,搓了搓手,微笑道:“今日特来叨扰,便是为了见一见我的侄儿,不知小世子这会儿是否已入睡?”
  梁誉唤人询问,得知小世子还未歇息,便命乳娘将其抱来。
  寇樾小心翼翼地从乳娘手里接过孩子,轻轻掂了掂,调侃道:“这小子真沉。”
  晚晚嘴里嘬着花椒棒,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寇樾,咿咿呀呀了几声,忽然开口,软乎乎叫道:“爹爹~”
  寇樾笑得合不拢嘴,指着梁誉道:“我是表舅,那人才是你爹。”
  稚子盯着他看了几眼,大抵认出他不是楚常欢,忽然蹙起眉稍,似是生气了。
  寇樾愈发欣悦,捏了捏孩子肉嘟嘟的面颊,揶揄道:“这小子,生起气来和你如出一辙。早知如此,我也该娶一房娇娘,生几个孩子玩一玩。”
  梁誉淡漠道:“你生孩子便是为了玩?”
  “不尽然也。”寇樾嬉皮笑脸地道,“但像侄儿这般逗人喜爱的,自然要用来疼惜。”
  听他如此夸赞,梁誉心头欢喜,嘴角不由浮出一抹浅笑。
  这时,忽闻寇樾轻啧一声。
  梁誉疑惑道:“因何叹息?”
  寇樾道:“这孩子,长得像一位故人。”
  梁誉心口一紧,下意识沉了脸。
  寇樾摸了摸晚晚的眉眼,笑说道:“陛下让表哥明日携王妃和世子前往驿馆一见,倘若陛下也有我这样的想法,你当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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