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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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辰被昨晚的秋雨浇透, 显得狼狈不堪, 但闻言眼睛分外明亮,张口就要回禀昨夜收获,但看到乌衡在场,只得隐晦道:回将军,都办妥了。
  时亭点了下头。
  乌衡笑问:竟然时将军的事已经办妥了, 不如送我回昭国园?
  时亭没理会,直接起身往外走,给北辰丢了句:让你的人送殿下回去。
  北辰当即叫人来抬乌衡。
  乌衡见时亭真不打算理自己,不悦地皱眉,正要说什么,被时亭抬手止住。
  时某现在不想同二殿下说话。
  时亭冷冷扫了眼乌衡,直言,否则我怕是什么难听的话都忍不住了。
  乌衡闻言一愣,眼神黯淡下来,目光有如实质地盯在时亭脸上。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真的很想
  明明没有接触,但时亭莫名有种被触碰的感觉,莫名有点不自然,但表面神情冷淡,没有表现出来。
  那便隔日再聊。最后,乌衡无奈地笑了声,才道,我相信经过这次经历,时将军一定会来找我的。
  时亭沉默以对,算是默认。
  毕竟此次乌衡的种种行迹十分可疑,算是好不容易揪到这人的狐狸尾巴,事后当然得追查。
  乌衡突然凑过来,吓得时亭赶紧心有余悸地撤后好几步,北辰见状当即拔了刀。
  何必如此紧张?乌衡收回想要握一下时亭的手但落空的掌,苦笑道,罢了,还是等时将军忙完,我们再详谈,乌某随时欢迎。
  说话间,乌衡抬手示意青鸾卫来扶他,俨然一副身居高位,养尊处优已久的模样,连北辰都愣了下,才让青鸾卫上前将人往洞穴外扶。
  时亭示意北辰一眼,北辰知道这是让他跟去监视乌衡的意思,便收刀跟了上去,美其名曰保护西戎盟友。
  走到洞口时,北辰不经意看了眼,发现乌衡后背的伤势出乎自己意料,简直只能用皮开肉绽来形容。
  这病秧子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撑住?
  下一刻,乌衡哭天喊起来,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吵得一众青鸾卫耳朵疼,心想这人受伤的怎么不是嗓子?
  北辰: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等乌衡一行人走远,时亭也没多停留,派了一队青鸾卫搜查这片林子,自己直接去找时志鸿会和。
  一路上,属下看着时亭明显发红微肿的耳垂,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都敢问
  这种小伤显然不会来自生死攸关的打动,更多是暧昧留下的痕迹,属于外人不便问起的隐私。但时将军向来不问风花雪月,府里别说正妻妾室,连个暖房丫鬟都没有,怎么会留下这种痕迹?
  所以,一定是洛水曲坊某位姑娘见色起意,冒犯了时将军,而且还是个又大胆又凶猛的姑娘!
  与此同时,丞相府。
  丁道华在收到洛水曲坊的消息后,一直枯坐在书房里,久久沉默。
  蒋纯站在身后奉茶,静静陪着。
  在他们的面前,则是一众丁党和丞相府幕僚,他们远没有上座两人的镇静,而是满脸焦急地出策和争辩,吵得鸡飞狗跳。
  我早就说过,那帮宗亲根本靠不住,让江奉和洛水曲坊合作,迟早要出事!现在好了,不仅洛水曲坊没了,那些生意也没了,连江奉自己都没了!
  你少事后诸葛,当年江奉能和曲坊合作,在场的各位都有功劳,毕竟是你们说,他只认钱不认人,反而好掌控。
  人现在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徐将军,他明明去了洛水曲坊,但现在哪都找不到人!
  啪!
  一直沉默的丁道华突然抬头,猛地将手中茶杯摔到众人面前,刹那四分五裂。
  众人识趣地安静下来,忐忑地等待丁道华发话。
  蒋纯知道,丁道华生气并非仅仅因为洛水曲坊出事,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手里还有筹码,很多东西都能失而复得。
  但偏偏这次牵扯到二公子丁承义
  当初和江奉为代表的宗亲合作,第一个拍板的人是丁承义,而且对丁道华是先斩后奏,为此蒋纯和徐世隆没少跟在后面替他善后。
  要说洛水曲坊真正的东家,正是丁承义。
  我丁道华执掌过西大营,当过这么多年丞相,还没听说过吵架能解决困境。
  丁道华的声音依旧沉稳镇定,但在场的人都察觉到了他话里的怒火,于是纷纷将头埋低,没有一个人敢接话。
  最后,眼看丁道华就要迁怒于人,蒋纯附身提醒:老师,这个时辰您该吃饭用药了,昨日刘神医可说了,药可一次都不能少。
  说罢,还神叨叨耳语了几句,然后众人就亲眼看到方才愠怒难消的丁道华,还真奇迹般缓和了些,随即抬手让众人各自回去等消息,众人感激地看丁道华一眼,赶紧一窝蜂地散了。
  有人行至大门口时,回头望了眼,不仅感叹:以前是温暮华温大人,现在是蒋纯蒋侍郎,哪一个都比丁尚书这个亲儿子更像儿子。
  旁边人闻言一怔,赶紧将同僚拉走。
  很快,书房内便只有丁道华和蒋纯两人了,丁道华接过汤药喝了几口,问:你觉得,老夫真的能如刘神医所言,长生不老,千秋万代吗?
  蒋纯闻言笑了笑,不直接回答,而是道:刘神医如今早过期颐之年,却是鹤发童颜,年寿无期,他能尚且如此,那么天潢贵胄千秋又何妨?
  丁道华本来还有些郁结在心,闻言舒展了眉目,又问:旧朝武帝诛杀仁德太子,后世诟病,你怎么看?
  虽然是疑问,但蒋纯知道,丁道华自己已经有了主意,眼下只不过是在试探他的意思,于是他琢磨了下,谨慎道:武帝乃是垂名青史的帝王,他的思虑学生难以参破,俗人自然更难以参破。
  言下之意,就算是亲儿子,该杀的时候也未尝不能动手。
  丁道华听罢没说什么,含笑看了眼蒋纯,让他去接丁承义回府。
  蒋纯告退,出了丁府钻进自己轿子时,直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后背早已满是冷汗。
  都说虎毒不食子,丁道华却打算再次用儿子的命保自己的荣华富贵。
  那么,自己仅仅是他的学生,又能活多久呢?
  但丁道华对温暮华之死耿耿于怀多年,是否心存悔恨之意,会对丁承义放过一马呢?
  蒋纯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只吩咐仆从赶紧往刑部去,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不仅事关丁承义的性命,更事关自己往后要走的路。
  另一边,时亭和时志鸿在大理寺会和后,两人对洛水曲坊抓捕的黑衣人进行紧急审讯。
  正如时亭所料,之前的暗桩清洗让北狄在帝都没有兴风作浪的势力,谢柯只能借刀杀人,而这次他借的刀正是丁承义。
  和丁承义那个棒椎合作,谢柯真的饥不择食啊。
  时志鸿看着手上供词,不禁笑道,表哥,你看丁承义用江湖侠客养的这些黑衣人,武功的确不错,但脑子不好使,也不够忠诚,处处是漏洞。
  处处是漏洞就对了。
  时亭伸手点了点时志鸿的供词,笑问,如果将这些证词呈给陛下,都不用青鸾卫和大理寺出手,随便一个刚进三司的小官都能解决。
  时志鸿点头,但仍旧疑惑:丁道华和丁承义父子俩貌合神离,还有谢柯与丁承义合作,这些你不是之前就猜到了吗?也正是因为他们起内讧,我们才能根据歌姬邓乐儿和丁承义找上洛水曲坊,而他们也才狗急跳墙,紧急动用丁承义的所有势力放手一搏,想尽可能将和雪罂有关的一切线索销毁。
  时亭并没有立即回答时志鸿,而是看着手中的铁证如山,皱眉道:不,从你们抓捕这些黑衣人开始,到发现曲坊地库的大批雪罂,并成功运送回来,甚至北辰还带回了账册。这一切都太巧了,不该有这么巧。
  北辰问:公子的意思是,整件事有人在暗中帮我们?
  时志鸿恍然:我倒是被雪罂的线索冲昏了头脑,表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而且与其说暗中的人在帮我们,不如说他其实也是在帮自己。他的目的很简单,他也要削弱丁家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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