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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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弯腰撑着膝盖哭了一会儿,然后摘下无名指的钻戒,手一扬扔进了大海里。
  “别!”乔瑾亦就是这样窜出去直奔大海,他紧紧盯着钻戒落水的位置,想要赶在海浪到达之前抢下一桩破碎婚姻的起点。
  欧慕崇吓坏了,他连忙出去追乔瑾亦,心里想的全是乔瑾亦的安危,远处的浪正像是被展平,正对着乔瑾亦跑过去方向的海面没有白浪,欧慕崇心一沉,认出来是离岸流。
  离岸流能把人卷进海里,就算是会游泳的人都很难挣扎逃生,更何况乔瑾亦根本不会游泳。
  “站住!”欧慕崇喊他,加快脚步追过去。
  眼看着乔瑾亦在与海水相隔不到一步的地方站定,蹲跪下来在水里找钻戒。
  欧慕崇几乎是在跟大海抢人,他拼命跑过去,在海水一下子漫到乔瑾亦胸口位置时,欧慕崇一把将乔瑾亦捞回来,两个人一起跌在沙滩。
  乔瑾亦砸在欧慕崇身上,欧慕崇来不及感觉痛,连忙爬起来拖着乔瑾亦离开危险区域。
  “你没有常识吗?”欧慕崇是真的生气了,他扳着乔瑾亦的肩膀用力晃了晃:“你看不出来很危险吗?知不知道什么叫离岸流?”
  这会儿确认人平安了欧慕崇才有心思想更多事,他简直气的想要大声骂人,是他给乔瑾亦的珠宝不够多吗?有必要去大海里找一个…他看了一眼乔瑾亦手中的戒指,钻石看起来也就一克拉。
  乔瑾亦不知道,他很着急的摇了摇头,然后推开欧慕崇跑到坐在野餐垫上哭的女士旁边,摊开掌心把戒指递过去:“给你。”
  不远处的欧慕崇怔了一下。
  女士哭着摇头不接,乔瑾亦有点焦急的安慰她,语气几乎带了哭腔:“你快拿着呀,戒指是你的,至少可以卖掉它换钱,为什么要扔掉啊?”
  女士情绪已经崩溃,没办法回答他。乔瑾亦干脆坐下来,苦口婆心的安慰:“你先拿着戒指嘛,至于你的小孩肯定是要跟着你的,你总该知道他在哪里念书,你就去学校里接他,你是他妈妈,老师总不会不放人,反正你要先有点钱,这枚戒指看起来够你们租房子。”
  乔瑾亦手上有个金镯子,镂空的款式,有一圈很大的窟窿,画素描的时候正好可以把橡皮塞进去,解决了他橡皮离手即消失的问题。
  他把镯子褪下来,拿过女士的手放在手心,女士吓了一跳一边说着不不不,一边要把镯子还给他。
  “去争你的孩子,别让他得逞。”乔瑾亦说的很认真:“不要让他有机会用孩子伤害你。”
  女士有些发愣,乔瑾亦拍拍她的手背,起身朝欧慕崇走过来,欧慕崇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不说话也不动,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走吧。”乔瑾亦去拉欧慕崇的手。他的手还湿淋淋的,有在海水底翻找时沾上的沙砾。
  夜色下的沙滩,几个相隔很远的帐篷外,游客不约而同的钻出脑袋围观争吵,短暂的时间过去,只余下女士的哭声。
  有几个女孩带着薄毯过去,披在女士的肩膀,轻声安慰她。
  乔瑾亦和欧慕崇回到自己的帐篷,他们刚要把帐篷出入口关上,刚才那位女士跑过来把镯子从缝隙投进去:“谢谢你,但我不能要你的镯子,非常感谢。”
  欧慕崇拉住想要追出去的乔瑾亦,乔瑾亦把眼睛露在外面,看她在几个女生的簇拥下回去,几声讨论后,女生们欢快的带她回到她们的帐篷一起喝保温箱里的冰啤酒。
  乔瑾亦深舒一口气,镯子就那么放在帐篷的角落,怎么丢进来的还怎么放着。
  欧慕崇张了张嘴巴,但他什么也没说,拧开一瓶水给乔瑾亦手上的沙子冲掉,又用纸巾帮他擦干净。
  “我想到了我妈妈…”乔瑾亦抬起头,露出一双茫然失神的眼睛。
  第38章
  一个颇为典型的“飞黄腾达嫌弃糟糠”的故事。
  梁敏敬最初与原配妻子乔丽澜接手家中快要倒闭的玻璃厂, 那时候的乔丽澜是个很温柔包容的小镇姑娘,消解别人的恶意,再回报以善意是她最大的性格特点。
  因为这个特点她吃了很多亏, 但也得到了一个机会,她搞定了一位脾气很差的客户, 这桩生意让玻璃厂起死回生。
  公婆逢人便夸儿媳孝顺懂事,还很有本事。因为有她在, 所以梁敏敬毫无后顾之忧的来港寻找机遇。
  后来的人说那是一个遍地黄金的时代,梁敏敬幸运的赶上了那个时代的末班车, 得到贵人的赏识和扶持, 短短几年闯出姓名, 他回到家乡接走了自己贤惠能干的妻子。
  他们很快生下了一个儿子, 此时乔丽澜已经三十岁,多年的操劳和生育损伤让她不再年轻漂亮,而丈夫却如日中天。
  看到丈夫身边的莺莺燕燕时她哭了一场, 公婆打电话说他们只认她一个儿媳,让她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地位,别被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抢了她打下的“基业”。
  于是乔丽澜听信了他们的话, 甚至觉得自己得到了家中长辈的认可, 更加的体贴她那位品行不佳的丈夫, 对外面的粉红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是一位叫黄佩欣的律所实习生找上门,有些得意的对她说自己肚子里有了梁敏敬的孩子。
  争吵、摔砸、推搡、决裂, 乔丽澜被扫地出门的那天她都没觉得自己输了, 反而觉得自己是梁家父母认定的儿媳, 所以她做了一个愚蠢天真的决定,回到了那个最初的小镇,照顾公婆。
  几年后公婆相继离世, 玻璃厂早已经亏空倒闭,公公除了一句“我们梁家亏欠你”之外没留下任何实惠的东西,婆婆临死前哭着跟她说:“老屋早就抵债给敏敬的舅舅了,是他们好心让我们住到死。这是我娘家的陪嫁,当时玻璃厂倒闭他们要我拿出来卖,我咬死说给敏敬舅舅买屋了,其实一直在我手里,我把它给你,你不必告诉敏敬。”
  那是一个旧到花纹变淡的金镯子,乔丽澜拿着镯子给梁敏敬打电话:“你老母也死了。”
  梁敏敬回家奔丧,遵照他母亲的遗嘱不准黄佩欣陪同。
  初恋前妻穿着旧衣衫,青春不再,温柔依旧。他们一起接待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有人问起来敏敬近些年怎么不回家,梁敏敬羞愧的说事业太忙。
  别人不知真心假意恭维一句事业有成,又叹息一声苦了丽澜。
  晚上乔丽澜收拾搬家,梁敏敬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无耻的从背后抱住了早就被他抛弃的发妻。
  而乔丽澜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有种终于得偿所愿,赢了黄佩欣的爽快。
  她跟梁敏敬度过了一晚,凌晨时她打包行李悄悄离开,坐上车时她还在幻想梁敏敬醒来后看不见她惊慌失措的场面。
  “他应该痛哭流涕发动所有力量寻找我,最好在媒体上给我道歉。”这是乔丽澜在八点档狗血剧看到并信以为真的发展逻辑。
  然而她没有等到梁敏敬,反而一年后在电视上看到梁敏敬牵着黄佩欣的手,两个人珠光宝气,对着镜头甜蜜的让她咬牙切齿。
  乔丽澜终于醒悟,梁敏敬不会再来找她,那一夜兴许是对发妻的愧疚,也许只是远在家乡小镇没有他取乐的东西,所以一个在他这里吃尽苦头的女人又成了他的消遣方式。
  乔瑾亦抬起头看着欧慕崇,眼神空茫的跟他说起:“我从小就只有妈妈,我们生活的不富裕但很安稳,直到我念小学的一个周末,有个男人来讨论房产问题,我妈妈把人赶走了,抱着我哭泣。”
  他突然开始讲小时候的事,欧慕崇向他这边挪了一点,眼神里流露出心疼和安抚。
  乔瑾亦语气很平静:“我很害怕,我一直流眼泪,说妈妈我怕,但我妈妈没有太多时间安慰我,把我寄放在旁边的小商店,就又去上班了。”
  乔瑾亦在别人家待着不舒服,等乔丽澜走了又一个人跑回家,在花盆底下找到钥匙开门进去,没多久似乎又有人敲门。
  他哭着打电话告诉妈妈,然后生平第一次经历了搬家,他处处都舍不得,抱着门框不撒手,被乔丽澜在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这一次尚算有所准备,除了一些带不走的大件和零零碎碎,重要的东西都还在。
  乔瑾亦讲述着自己的搬家过程,不知不觉把自己窝进了欧慕崇的怀里,他额头抵着欧慕崇的颈窝,说话声越来越小。
  “第二次搬家真的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创伤。”乔瑾亦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最开始妈妈发现有一些很高大的光头男人在附近徘徊,后来我家就被砸了,我和妈妈买菜回来,看到门窗大敞四开,院子里有我妈妈的睡衣和床单,里面还有男人打牌的声音,我妈妈带着我跑了,连门都没进。”
  欧慕崇的指尖已经有点发抖,不知为何他的情绪起伏非常之大,恨不得回到过去,找到正在被欺负的乔瑾亦母子,让欺负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我们什么都没了,我吃干脆面攒了很多卡片,有三十几张,我每天睡觉前都要数一数。甚至我们回来的时候,我手里还拿着两包干脆面。”乔瑾亦痛苦的哭不出来:“我感觉我的天都塌了,我妈妈牵着我的手,我们漫无目的的走了大半天,然后妈妈问我饿不饿,我早就饿了但是我没心情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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