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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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是赵婉仪回来了,裴谨本想转身就走,却忽然看到了赵婉仪腰间那只熟悉的荷包,神情瞬间凝重了起来,眼神愕然。
  他的那只还贴身藏着,自然不会忘记戚妤给重要的人绣的荷包。
  裴谨原以为碰到了陛下,才会见到那只荷包被挂在腰间的姿态,但没想到,戚妤竟然赠给了赵婉仪。
  裴谨第一反应是欣喜,还好不是陛下。
  第二个反应则是嫉妒,明明他和赵婉仪几乎同时认识戚妤,他们间还那么亲密,然而在戚妤心中,赵婉仪却比他重要许多。
  凭什么?
  裴谨心里的醋坛子被打翻,他现在只想回到蘅芜院,在处处都留有戚妤气息和痕迹的院中呆上一呆,才能勉强稳住心神。
  忽然,裴谨想到,戚妤常挂在腰间的香囊,正是出自赵婉仪之手。
  以戚妤的喜新厌旧,这相当难得,毕竟戴过一次的东西她鲜少戴第二次,甚至不会去留意。
  这么一想,心更碎成了一瓣一瓣。
  裴谨:“……”
  他再次问,她凭什么。
  察觉到裴谨黏在她荷包上的视线,赵婉仪妥帖地让佩玖回宫照顾贵妃,见佩玖服身离开,她这才轻遮住荷包,隔绝了窥探。
  不用说,裴谨知道这个荷包的来历。
  若更大胆些猜测,裴谨知道这几日在裴府的是贵妃,毕竟裴谨的秘密可不比她少,谨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且他们间的关系,戚妤一试探便会暴露。
  赵婉仪将裴谨的异状记下,便回了玉照院,连对裴谨点头示意都没有。
  因为方一碰面,他们就察觉到对方身上的秘密又多了,即便可能有暗卫在,他们也不会多做交谈,以防早日生厌。
  -
  宫中,乌时晏自听到裴夫人离宫后,就迫不及待去了昭阳殿。
  待见到戚妤,乌时晏更是两步走到戚妤面前,抱住了她,嘴中轻念着什么。
  本来戚妤这么近的距离都难以听清,但谁让她耳力好呢。
  戚妤听见乌时晏碎碎念着:“朕的阿妤。”“朕之心肝。”“阿妤好香。”
  戚妤:这不光彩的话还是低声些的好。
  昭阳殿的宫人见到这一幕震惊不已,尤其是没去庄子侍奉的,入宫几年,他们何曾见过陛下这样?
  别说这依恋的姿态,便是主动去抱女子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他们知道,昭阳殿要一飞冲天了,未来皇子十有八九会从贵妃腹中出来!
  宫人们摩拳擦掌,干劲满满,毕竟主子前程似锦,他们又会差到哪儿去?
  戚妤挣脱开来,拉着乌时晏往殿内走去:“陛下先喝些茶,午膳还得费些时候,臣妾也对小厨房想念的紧。”
  乌时晏目不转睛看着戚妤,眼中藏着笑意。
  忽然,他目光一凝,状似疑惑问道:“阿妤这对耳坠是谁送的?”
  乌时晏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毕竟当初裴谨母亲还未逝去的时候,便花费重金请匠人打造了一整套首饰,想要留给裴谨未来心仪的女子。
  当时他还不是皇帝,因与裴父有师生之谊,便见过一面。
  而以他的记忆力,断然不会认错。
  乌时晏冷漠地想,裴谨直到现在,还在挑衅他,即便看在裴师的面子上,他也断不会宽宥了。
  戚妤一无所觉,乌时晏装的太好了,仿佛是很不经意间的询问。
  她如实道:“是裴府的首饰,臣妾忘记摘下来了。”
  乌时晏轻抚戚妤的发丝,说的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不用摘,很好看,但不太配阿妤今日这身衣裳,耳坠太素了也不好,朕让田文善再送些漂亮明艳的耳坠过来。”
  田文善已经领罚,但乌时晏习惯吩咐田文善,一时难以改口。
  不过田文善若是知道陛下有这习惯,定然欣喜若狂。
  “不搭吗?”戚妤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是件橙黄色的曲裾,确实与这翠绿叶子状的耳坠不搭,便道:“那由陛下为臣妾取下来吧。”
  她懒懒的,不想动手。
  乌时晏强压嘴角才没让它上扬地那么厉害,以阿妤的态度,裴谨定是没告诉她这耳坠意味着什么。
  不然不会这般随意。
  他眼神微眯,裴谨和他斗,还是太嫩了,他都不屑于与他为敌。
  但裴谨的心思着实可恶,于是在乌时晏回承明殿批奏折时,便让人急宣了裴谨进宫。
  眼下,乌时晏正耐心地帮戚妤取下耳坠,又挑了一个漂亮的,为戚妤戴上,举止间,尽显亲密体贴。
  而那对耳坠,乌时晏悄然收进手心,准备带走交给宫人处置。
  戚妤久久不见乌时晏将那个满是巧思的耳坠放下,不由看向他,片刻后,她将耳坠从乌时晏手中扣出来,放进了妆奁中。
  可恶啊可恶,乌时晏都这么富有了,还贪图她一个合心意的耳坠。
  唉,就是不知道她这样做,乌时晏说要送的那些耳坠还做不做数。
  乌时晏脸上的假笑已经挂不住了。
  他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如何看不出戚妤浅显的心思,但这不妨碍他深深的同情自己。
  裴谨这厮,当真好运!
  第41章
  戚妤下午时候, 便让人请来了一位会武功的女师傅,弯弓搭箭自然不在话下。
  乌时晏回承明殿处理政事,她则去了宫中的箭场,这是专供皇室中人射箭的地方, 但因乌时晏没有皇子, 这里平日除了乌时晏, 基本没什么人来。
  戚妤带着人, 畅通无阻地进入箭场。
  这边, 她在凝心听着射箭技巧, 另一边, 承明殿内,却不太平静。
  裴谨走进殿内,给坐在上首,微阖着眼, 提笔批奏折的乌时晏行了大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乌时晏神情淡淡, 似乎完全没将裴谨放在眼里, 眼皮掀也未掀, 只专心处理着朝政。
  毕竟八天的时间, 除了极为紧迫的事他早早拿过主意,其余奏折早已堆积如山, 换了谁来,也得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处理妥当。
  只单单一个裴谨, 如何能急过奏折?
  然而实际上, 乌时晏手中的笔都快被捏断了。
  “平身,来人,为裴大人斟酒。”乌时晏晾了裴谨好大一会儿, 将手中的奏折批完,放到一旁,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立刻便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鸩酒端了上来,当着裴谨的面将酒壶中的酒倒进酒杯中,放到托盘上,而后弯腰捧起,静立在裴谨身侧。
  裴谨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从容地看了一眼,面上一丝惧怕也无。
  正如他今天这身,玉冠靛衣,沉稳中透着清雅。
  裴谨微垂眼以示恭敬,但说出的话却能叫人胆子都给吓破:“陛下,微臣见到人才会喝。”
  乌时晏纳闷:“你算个什么东西?”
  难道还要死在阿妤怀里,让阿妤恨他一辈子?
  他裴谨做梦!
  裴谨一声不吭起来,他算什么东西?他在今天早上之前唤戚妤为夫人。
  陛下将贵妃当作替身,说明没有很喜欢不是么,可为什么他不喜欢,也不让别人染指?
  这种占有欲简直荒唐。
  况且,戚妤不抗拒他的靠近,还喜欢将那双纤纤玉手放在他的腰腹上,陛下有那样温柔对待过贵妃吗?
  时人都喜欢玉面郎君,裴谨在此之前对此很不屑,也不觉得自己高洁,配得上这个称呼。
  可比起陛下,他的皮囊略有些可取之处,较合戚妤的胃口不是吗?
  殿内在乌时晏话落便陷入一片冷凝。
  裴谨神色只愈加恭敬,可任谁都能看出他就是个石头,又臭又硬。
  一旁端着鸩酒的太监连呼吸都快没了,他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鸠杀一位深得重用的大臣,而裴大人,状似恭敬极了,可他作为奴才却感受的分明,裴大人并非真的顺从。
  即便遮掩的极好,可也是不服气的。
  他怎么敢?那可是陛下!
  乌时晏怒极反笑,他嗤笑一声,下一瞬,一枚玉章便从上面砸了下来。
  带着雷霆之势。
  能御驾亲征的,又几个会是泥脾气?
  乌时晏身为皇帝,愿意为戚妤遮掩几分本性,却实在不必给裴谨脸面。
  裴谨有所预料,不闪不避,硬扛住了这个拳头大小,带有棱角的方型玉章。
  当臣子的,即便陛下不占理,他也不会去躲避。
  裴谨额前传来刺痛,随着带血的玉章滚落在地,几行长短不一的浓稠鲜血从他额前滑了下来,绕过眉骨,滴在了地上。
  然而裴谨却一点都不觉得疼,他只想到了昨晚的甜蜜。
  他占了天大的好处,区区流血,实在算不得什么。
  乌时晏冷然:“滚下去。”
  端酒的太监将鸩酒放下,与其他侍奉太监悄无声息地退下。
  承明殿只剩下乌时晏与裴谨。
  乌时晏走到一旁的案桌,这里早放好了两杯酒,与方才那壶毒酒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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