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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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怀微略略思忖,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便于房内木椅上重新落座。那老媪又来添了一回茶,还伴着晏怀微聊了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秦炀离开农舍后,在德胜桥拦了辆马车,拿出一整吊绍兴通宝交给车夫,让车夫火速回城。
  待车子入城,秦炀却既没回秦家,也没急着去德寿宫向赵构告御状,而是拨转马头直奔安荣坊的齐家大宅。
  在厅堂内品着清茶等待齐耀祖的时候,秦炀将今日之事和日后会发生的事皆在心里捋了一遍。
  撮科打哄的好戏唱至此处,差不多已经接近尾声。既然已是尾声,那唱戏之人也就没必要再留着徒生事端。
  赵清存揭穿了晏怀微的易容,却仍将她好好地留在身边。这么看来,此女于泸川郡王而言必是珍重的——这珍重程度远超秦炀的预料!
  既然如此,好得很,赵清存珍重的东西,他秦炀都会毁掉;赵清存想要得到的,他秦炀都会让他一无所获。
  眼下他要做的,便是将一件十分有趣的真相告知齐耀祖。齐耀祖若是知晓此事,定会闹将起来。届时就看那齐、赵、晏三人三败俱伤,他便只管坐收渔人之利。
  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秦炀唇边不禁泛起一丝诡谲笑意。
  第50章
  送林伊伊上船的时候是巳时三刻, 之后便与秦炀在松毛场外的破旧农舍见面,秦炀走后晏怀微又与农家老媪闲坐了一会儿。
  此刻估摸着秦炀应是早已回城,二人不会被撞见, 晏怀微这才从农舍告辞离开。
  仰头看看日色, 似乎已是午时过半。不远处的德胜桥边行人络绎往来,四处都是跑腿的闲汉和搭船的官人家眷。
  晏怀微在德胜桥边以八十文钱雇了一顶小轿。两名轿夫抬着轿子往北,打算走艮山门回城。
  从艮山门往清风坊走可以不经过御街,轿子入城转向西,再从贡院转向南,之后就沿着坊间那些纵横交错的岔路往回走便可。
  晏怀微今日为送林伊伊离杭, 天不亮就起身梳洗, 这会子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的,难免有些犯困。
  她将头倚在轿厢上, 正眯着眼睛假寐, 忽听外面有人大喊着“停轿”、“赶紧给我停轿”, 紧接着轿子猛地一颠就停了下来。
  “官人可是有事?”轿夫的声音在外响起。
  晏怀微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地正待开口询问,外面那人却先她一步, “唰”地一下就将轿帘掀起——居然是齐耀祖!
  晏怀微仿佛看见恶鬼一样,遽然向后缩去。
  齐耀祖却没给面前这女子闪躲的机会,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螳螂般的长臂伸入轿内, 抓住晏怀微的衣袖向外用力一拽。
  晏怀微被这猝不及防的力道拽着, 一下子便从轿内扑了出来。
  “好你个贱人, 居然躲在这儿!老子以为你死了, 原来活得好好的!”
  听闻此言,晏怀微差一点儿连呼吸都停滞,只觉整个人如受冰凌之刺, 周身寒毛直竖,脑海中天旋地转全是惊诧——齐耀祖认出她了?他是怎么认出她的?他又是怎么知道她会从此处经过?
  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些问题的时候,她不能被齐耀祖缠住,她必须抵死不认。
  思至此,晏怀微努力撑出气势,怒斥道:“哪里来的腌臜货,敢拦王府女眷的轿子!我是泸川郡王恩宠之人,泼才如何放肆!”
  齐耀祖咧嘴怪叫:“你少装蒜。我还以为你早就去见阎王,却原来是找你那姘头求欢去了。也怪我眼拙,上次在王府居然没认出你!啧啧,我的好娘子现在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已经被那赵郡王破身了,对不对?他的榻上功夫如何?勾得你脸都不要,家也不回,真是个毫无廉耻的贱人!我呸呸呸!”
  齐耀祖叉着腰拦在轿前,满口污言秽语,骂得口沫横飞。
  晏怀微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透过帷帽薄绢向四下看去,见轿子被拦停之处已是德化坊。也就是说,穿过眼前几条巷子,过了清湖桥就是泸川郡王府所在的清风坊。
  只要回到清风坊,她就安全了。
  她不是晏樨,她是倍受泸川郡王宠爱的梨枝娘子,到了王府地界,齐耀祖要是还敢纠缠她,她就大叫大嚷,叫府中院公出来将此人乱棍打走。
  电光石火之间,晏怀微谋定而动。
  她似再也受不了这龌龊言语一般,使足力气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男人,提起裙摆就往前方的巷子里跑去。
  巷道七扭八弯,晏怀微的身影于其中一闪,立刻就没影了。
  齐耀祖冷不丁被晏怀微推得踉跄后退,脚绊在轿杆上,跌了个大跟头。眼见对方已于巷内消失不见,他再顾不得喝骂,一骨碌爬起来就追了上去。
  可叹这坊间巷道密集交错,晏怀微原打算一路向南跑,谁知跑着跑着便被绕晕。
  她喘着粗气立在一条岔道口,面色忽红忽白,心头像有一面大鼓在砰砰砰地敲着。骄阳粗暴地照在头顶,照得她遍身虚汗淋漓,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晏怀微生怕齐耀祖从背后追上来,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遂慌慌张张随意选了条路,提起裙摆就跑了进去。哪知刚转过一户人家的后墙,她便猛地顿住脚步,愣在原地。
  齐耀祖就站在墙角,睁着他那双螳螂一样微凸的眼睛,满脸狞笑地看着她。
  临安的夏日正午,没有人愿意出门接受老天爷的暴晒。整个巷子安静得不正常,死气漂浮头顶,烈日娩出一种毒热的冷。
  而那个丑恶阴狠、表里不一的男人则宛如厉鬼一般站在眼前。那是站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狡诈厉鬼,不怕阳光。
  ——晏怀微转身就跑。
  可惜她才跑出没两步,就被齐耀祖从身后拽住了帷帽上的薄绢,那人/大踏步绕到她身前,两只手同时扯向她的帷帽和面纱。
  晏怀微奋力反抗,可她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在力量上根本不是齐耀祖的对手。
  不过三五下,帷帽连着面纱皆一股脑被扯落在地,晏怀微那张眉目清秀如梨花的面容这便袒/露/出来。
  “喀喀喀,”齐耀祖得意地笑着,笑声好似夜半鸱鸮,“我的好娘子,你就别再跟我装蒜了。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儿,拿刀划花了我都认得。”
  晏怀微顾不得帷帽和面纱,也根本不想与齐耀祖再多说一句话。她凭着自己身形灵秀,瞅准机会一下子就从齐耀祖身侧钻了过去。
  “站住!晏樨!你看看这是什么?”
  齐耀祖这次却没继续追她,而是好整以暇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抖开来,其上似乎歪歪扭扭写着些不成句的句子。他知道,瞧见此物,他的好娘子定会回来。
  果然,晏怀微逃跑的脚步蓦然停住——她认出来了,此刻齐耀祖手里捏着的,正是从前写给她的那一纸休书。
  齐耀祖满脸奸笑地看着她,得意说道:“想不到吧,你跳江之后,我去你家为你拾捡遗物,竟被我找出了这东西!你从前像捂宝贝一样捂着的东西,如今还是落在了我手里。你不就是仗着有这玩意儿在,便觉得与我没了瓜葛。老子告诉你,你想都别想!老子这辈子做鬼都要缠着你!老子就是要拿你寻开心!”
  “还给我!”晏怀微顾不得会被齐耀祖抓住,三两步上前抢夺。
  齐耀祖身子向旁一侧,躲开了晏怀微的手,面上神情也变得愈发狰狞:“老子告诉你,没了休书,你就还是老子浑家!老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等把你弄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齐大郎你别欺人太甚!”晏怀微怒斥,“把东西还给我!”
  “还给你?呵呵,你睁大眼睛看好了。”
  话毕,齐耀祖以极快的速度将那休书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嚼了两口便吞下肚去,边嚼边挑衅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晏怀微眼见那纸唯一可以证明自己和齐耀祖已毫无瓜葛的证据被对方吃了,霎时面色惨白。
  也不知现在究竟是气、是怕还是恨,她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在颤抖,从足尖到发梢,筛糠一样抖着。
  “跟我回家去,本员外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追究你爬上赵珝的床这件事。只要你从今往后乖乖听话,我们还是可以重新做夫妻。”齐耀祖惯会两面三刀,不过瞬间,他这面孔就从狰狞换作了无耻。
  “你……休想,休想!”
  见这女人就是不肯服软,齐耀祖面色遽然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晏怀微脖颈,将她抵在了巷内土墙上。不待晏怀微反抗,他便抬起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脸上用力揉捏亵玩。
  “我休想?你是我浑家,我想怎么就怎么。”齐耀祖桀桀怪笑着。
  晏怀微细嫩的脖颈被掐在对方掌中,炎炎烈日灭顶袭来,她只觉呼吸愈发困难,忍不住张开嘴努力喘着。
  齐耀祖见她此刻满面潮红、呼吸不畅,愈发兴奋起来。将女人抵在墙上还不够,他还将一张臭嘴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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