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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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得听他废话,沈殊直接将眼睛闭上,提高声音:“余助,送客。”
  不等门外的助理进来,褚何就僵着脸起身。
  他明明达成了自己的目标,甚至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却还是难堪不已的离开。
  助理目送他离开,反手关上门,神色有些难看:“首席……”
  他在门外听了个七七八八,不敢相信沈殊居然要离开研究院。
  如果他离开了,那么多项目和实验怎么办?况且沈殊这些年做出的贡献岂止是一两句能说得清的。
  “没事。”沈殊又转过头,目光浅淡地望向天空:“你们照常继续就行。我只是……”
  他轻轻叹了口气。
  “……有点累了。”
  .
  职务暂停了,沈殊从医院直接回家。
  出院当天,助理面色不好地推开病房门,“首席,秦说云和谢直来了,说想见你。”
  沈殊抬头一看,两个小研究员跟鹌鹑似的排排缩在助理身后,一脸歉意和愧疚地看着他。
  他们都知道了沈殊离职的事,却想不到那么深,只以为是被他们牵连了,因此无比愧疚,甚至不太好意思来见他。
  沈殊想了想,“进来吧。”
  两人这才小鹌鹑扇翅膀似的进门,一左一右围在床边。
  “不用这个表情。”沈殊有种他不是要出院回家,而是马上要死了的错觉,“我只是辞职而已。”
  不是去下刀山火海。
  “我们都听说了……”话语间还是低落和歉意。
  他们这副姿态,让沈殊幻视有两只失落的小狗坐在床边垂头丧气,一只蜷缩着身体湿漉漉的,满身愧疚,另一只心虚不已,却还是甩着尾巴横冲直撞。
  不想来一出煽情的安慰和鼓励,沈殊默默移开话题,问秦说云:“那枚贝壳找回来没有?”
  “门开之后就找回来了。”秦说云点点头,没想到他还会关注这个,他欲言又止:“我后来去看监控的时候,觉得赵……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你不要说话说一半。”谢直没听懂,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一般开口告状:“都是秦说云因为那个贝壳跟我吵架,不然也不会、”
  “谢直。”沈殊冷下声。
  谢直下意识噤声,他害怕而迷茫地看着眉眼低沉的沈殊,眼里依然没有自己犯错了的觉悟。
  他觉得歉意和愧疚,是因为他们闯祸这件事导致了沈殊离职,而不是因为他在不该发泄情绪的时候跟秦说云吵架。
  甚至到这个时候还在推卸责任。
  沈殊对此非常失望,一个人蠢,不会说话,这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能为他所做的事付得起责任和代价。
  但偏偏谢直没有,他甚至连自己被人利用了都还不知道。
  “没有谁该为你的脾气负责,谢直,如果我真的要追究责任,该负责的绝对是你而不是秦说云。”
  “你也一样,想做什么事,就拿出你的能力来。”
  沈殊言尽于此:“都出去吧。”
  .
  结束了对这俩人的教育课堂,沈殊终于脱离研究院,开始了修养的日子。
  春日已经缓缓过去,天气越来越热。
  回家后,沈殊总会无意识来到阳台,顶着有些刺眼的目光向下望。
  他的视野有些模糊,是基因液修复后留下的后遗症,好在只是轻微一点近视,向下望时,总感觉还能看到楼下那个身影。
  在家里待久了,沈殊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变得更差了。
  大概是因为天天待在家里,本来就因为衰竭又强行恢复耗空了身体,现在还缺乏锻炼,不是在阳台站着就是躺在床上。
  处于健康,他开始强迫自己定时出门散步,不过也不多走,就局限在小区里。
  明明小区那么大,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等沈殊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一次又一次经过秦止野家门的那一条路。
  这是什么心态呢?沈殊偶尔会想。
  算了,就当锻炼吧。
  这个习惯又保持了一段时间,直到某天他从选择哪条路,去远远看见有人进入了那栋房子。
  沈殊停住脚步,神色莫辨地望着那栋失去主人的房子,转身回了家。
  刚入家门,管家便从里迎上来,体贴而关心的询问:“沈先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累了吗?还是不舒服?”
  ——自从离职,管家对他的称呼也从“首席”变为了“先生”。
  沈殊对此毫不在意,他懒得管这个不是在卖弄外表就是在彰显体贴总之不务正业的管家,尽管对方几乎把“别有用心”写在了脸上。
  但前提是,不要猜踩到他的底线。
  管家也没料到他一个小小的举动,会引起沈殊那么大的反应。
  他只是如往常一样关心了对方几句,没得到回应,又拿出在对方卧室中“捡”到的东西——一把银色的小型手枪:“沈先生,我在您的卧室里发现了这个。”
  没想到沈殊看到那把枪,目光当即一变:“你动我的东西?”
  管家放柔了语气,自以为毫无问题甚至是体贴地询问:“您怎么会有枪呢?离开了研究院,您最好尽快上交这些限制物品,免得落人口舌。”
  “呵。”沈殊冷笑一声,“你在质问我?”
  “不敢,只是想提醒您……”
  “我记得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吧?”沈殊冷下脸,从他手里夺回银翼,抽了张纸巾当着他的面擦拭枪身:“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更不需要一个连基本素质都没有的管家。”
  他冷冷地偏头:“滚吧。”
  管家这才察觉危机,还算帅气的面容露出惊慌:“不…对不起沈先生,我只是暂时忘了您的要求,我保证之后会记住的!我是上面派来的人,您不能赶我走……”
  他忽然噤了声。
  沈殊举起了银翼,冰冷的枪口抵上他的太阳穴,“我不仅能让你滚出去,还能开枪,你想试试吗?”
  管家惊惶颤抖地摇头。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
  管家再不顾什么外貌仪态,如丧家之犬般仓惶而逃,生怕沈殊反悔,在身后给他一枪。
  ……这就是个疯子!
  屋内,沈殊放下枪后,再次抽纸擦拭枪口。
  管家私自翻他东西、还故作关心实则质问的行为着实把他恶心到了,他膈应地决定将枪身被碰到的地方擦了一遍又遍。
  直到手边积攒起一个小纸堆,沈殊兀得停下动作,凝望着银翼,从胸口摸出那枚吊坠。
  洁白的骨质弹头被弹壳紧密包裹,在视线中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这枚吊坠正好是银翼所用子弹的大小。
  沈殊将子弹插入弹匣,看着严丝合缝的弹匣口,陷入长长的思惘。
  他有时候会想,要是用这枚子弹对准自己的大动脉开枪,即便骨头弹头在击发的瞬间就会碎裂,但火药燃气的冲击力足以动脉破裂,骨渣会冲入他的皮肤和血管,与他融为一体,迎来死亡。
  但沈殊看着银翼,最终还是取出子弹,重新挂回胸前。
  死亡确实是很轻松的事。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
  休息了一个月,褚何借机私自让沈殊停职的事终于被发现。
  因为整个研究院从下之上,大大小小,有大半的项目进度都被卡住了。
  他们清晰的意识到一件事,如今的研究院已经离不开沈殊,缺了他,所有有关末日的项目都瘫痪了。
  他们已经没有了攘外的新军军长,不能再失去安内的关键人员。
  面对上面亲自来请他回去的官员,沈殊毫不犹豫,也并没有如何抵抗,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听说新军军长的遗体因为新军的默认捐献条例,被送到了研究院?”
  这个消息不是什么秘密,那人不明所以道:“没错,不过民众那边抗议得很厉害,目前还不确定要怎么处理。”
  沈殊:“帮我召开一个会议,军部与科委会能决定的人都要到场。什么时候开完会议,我什么时候复职。”
  这个要求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但最奇怪的还是他这么做的理由。
  官员疑问:“为什么?你想要做什么?”
  如果是想要谈条件,完全可以由他转达,更不需要均不在场——他们和军部哥哥不想干,想要召开会议,总得有个正当理由。
  沈殊目光幽深:“因为……我要留下那具身体。”
  所以光有科委会不够,他要军部能决定的人也在,才能不留任何麻烦的解决了这件事。
  其实召开这个会议,也算顺应民意。
  秦止野在民众的呼声向来很高,突然死亡已经惹了众议,新军的默认捐献条例更是有解剖其遗体的可能,引起民众激烈抗议。
  这场决定新军军长遗体如何处理的会议很快召开,只是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物也加入了会议,引起军方的打量和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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