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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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研知道余寻是那种很在乎别人感受的性格,尤其是对他好的人,她这么一说余寻肯定不会拒绝。
  果然,余寻缄默几秒,妥协道:“那你先问问对方什么时候有时间吧。”
  顾研露出少见的欣慰笑容,“嗯,我问清楚了打电话给你。”
  新生儿的洗三礼很热闹,到场的人都是有过来往的亲友,余寻大部分都认识,所以当天也算过得轻松愉快。
  除了有不止一个人寒暄的时候问他有没有女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等,其中还包括他明知故问的方姨!
  白天因为人手不够余寻被拉去当了半小时的烧火工,被熏了一身淡淡的烟味和药草味,晚上他们回到家,余寻刚把带回来的红鸡蛋放进冰箱,爱整洁的顾老师就在他身后催他去洗澡。
  于是余寻又马不停蹄地回房间取衣服。
  他的房间不大,一张一米五宽的床,一张原木书桌和白漆衣柜,很朴素,都是他从小学就开始用的东西。
  余寻从小身量拔高得快,衣服往往还没穿旧就不合身了,他穿不了的衣服顾老师都会定期拿去捐到偏远山区,所以衣柜里面很空,除了几件留在这边备用的换洗衣服,就只有规整叠起来的几套校服,绿白是初中的,蓝白是这边高一的,黑白则是转学去a市那两年的。
  余寻拿衣服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最上面的那件黑白校服,白色布料的衣袖上布满了斑驳的,洗不掉的红黑墨痕。
  *
  第二天是星期天,余寻起得比两位老师都早。
  他就着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三人份的简易早餐,吃蛋卷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昨天答应顾老师的事,嘴里的美味瞬间就不香了。
  他盯着瓷白餐盘里泛着焦黄的蛋卷,心想要不上网发个求助帖求助一下万能的网友吧,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爸妈出柜!
  可能因为他爸妈都是老师,教的又是数学和历史这种比较严肃的学科,从小在余寻的教育上也就多了几分老师对学生的严厉,少了点儿父母对子女的溺爱。
  而余寻也从小属于就听话的那一类,虽然也有过青春期稍显叛逆的时候,但在品德,学业以及如今的事业上,都没怎么让他们失望过,一直算是长辈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现在只要他再像绝大多数人一样,成家生子,估计他们就不用再为他操什么心了。
  工作后他准备向二人坦白的冲动也不止一两次了,但每次话到嘴边却总是被莫名扼回喉咙。
  而且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同性恋,毕竟除了医圣张仲景,他就正儿八经喜欢过周敛一个男的。
  好吧,读研的时候还对一个学长动过心,但得知人家有对象后就冻了心。
  还是说他已经从同性恋进化成了无性恋?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突然收到了审稿回复,他半个多月前投的那篇论文过初审了,但编辑给了一些修改要求和意见。
  第二天又是新一轮工作日,余寻担心挤不出时间及时改稿,于是一早又赶回了印城。
  到图书馆对过稿子后发现要改的地方不多,内容也不复杂,他没多久就修改好了。
  从图书馆出来时才两点,余寻随便找了个餐馆补上午饭,饭后给宋乔星发了个消息问她几点回来,用不用去接她。
  宋乔星说她请了假,要明天才回。
  当天天气不错,阳光柔和,秋风带着凉意,是余寻最喜欢的天气,所以他回家途中去他常去的那个公园晒了会儿太阳。
  期间有面熟的大妈拉他凑桌打了几圈麻将,他赢了十块钱。然后又用那十块钱去和路边一个摆残局的大爷下了一局象棋,输给了他。
  结果那位大爷和跟他打麻将输了钱的那位大妈是一家人,于是那十块钱又回到了麻将桌上。
  大家忙活了一中午,一分钱没赚到,一个子儿没掏出。
  挺好。
  也不知道是因为最近时不时被催婚压力有些大,还是因为周敛来找他治性功能障碍这件事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总之,他放松了一天,晚上关了灯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看完了一部惊悚电影,又在中医吧里充当热心网友回答了几个问题后,突然就想起来自己好像好久没释放过了。
  而他比周敛幸运,还没到无米不成炊的地步。
  况且自力更生也不是什么不道德的事,从没自己动过手的男人才不正常。
  于是他拿起手机回到卧室随手扔到床上,再去洗干净手,回到床边摘掉眼镜,侧身躺下。
  没有关灯,因为做这件事不需要营造恐怖氛围。
  万事俱备。
  正当他自得其乐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大夏天穿棉袄——真不是时候。
  余寻天生近视,从小就开始戴眼镜,摘了眼镜后,五米外雌雄不分,十米外人畜难辨。
  所以他只模糊看清了那两个熟悉的红绿圈圈和上次加微信时点开仔细看过的,周敛的头像。
  再加上平时微信电话都很少有人给他打,他是真没想到有人会一上来就给刚加上的,人也不熟的,连文字聊天都还没有的微信好友打视频电话。
  于是他毫无防备地点了接听。
  “喂...?”余寻一边手忙脚乱地抽纸,一边开口说话。
  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语气中带着他自以为控制住了,实际上还有一点儿的轻喘。
  那边没有说话。
  直到余寻擦好手将手机拿近一看。
  天都塌了......
  他用比刚才更快的手速挂掉了电话。
  更让人欲哭无泪的是,他刚才的手机不是平放着的,而是竖起来靠在另一个枕头上,正对着他的脸!
  为什么不关灯?为什么不静音?为什么一米八的床总是配四件套?
  少配一个枕头替单身人士考虑考虑呢?
  有的人老死,有的人病死,而有的人——社死。
  第6章
  余寻离开作案现场,来到客厅外的阳台上,以风代烟,狂吸了几口,勉强冷静下来之后,思忖再三,还是掏出手机给周敛回了个普通的语音电话。
  一是对方可能有事找他,二是他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逃避会显得他做贼心虚。
  接通后那边还没开口,余寻就用有些不快的声音问他:“你刚才找我有什么事?”
  那边沉默片刻,才低声开口:“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听他这么问,余寻先是愣怔一下,随后大脑飞速运转,权衡了一下是让他误会自己有伴侣了不失面子,还是被他知道自己快三十了还在自力更生......
  不用权衡,果断前者。
  于是他故意用一种欲盖弥彰的口吻说:“没有,我们在...看恐怖电影呢。”
  那边又沉默,余寻也拿不准能一脸淡定地对他说出“我阳痿”的人会不会因为这种事尴尬,只好硬着头皮再问一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那边估计回过神来了,仓促道:“抱歉,也没什么要紧事,改天再说吧。”
  没什么要紧事一整个白天不打,这时候打。
  余寻以为是自己一开始的语气太重,让周敛心里有了芥蒂,正准备用轻松调侃的语气跟他说自己这会儿正一个人在阳台上吹风,让他有什么问题只管问,结果周敛居然一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是岁月不饶人还是自己被近视蒙了眼,他当初怎么会喜欢上这么没礼貌的人的?
  眨眼一周过去。
  这一周余寻过得相当顺遂,每天加号不超过三个,遇到的病情都游刃有余,改过的稿子一次通过,顾老师也没再催过婚。
  更重要的一点,周敛也没再联系过他。
  日子平静美好到余寻觉得失真。
  这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医生应得的。
  周末宋乔星依旧没过来,余寻没有忙不完的工作,也没有约要赴,早起之后闲来无事就在家里写了会儿字。
  书法是余寻为数不多的真正喜欢的兴趣爱好,小学时他爸妈也随育儿潮流给他报过不少兴趣班,艺术类体育类的都有,但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书法。硬笔毛笔,篆隶楷行,他什么都练。
  他喜欢那种凝神于笔尖的感觉,如诗如画,如舞如禅,仿佛走进了一个空灵悠远的世界,跟随着一笔一划穿越时空,与古人对话。
  他最近又在临《兰亭集序》,还差最后一段。除了书法,余寻也喜欢读古诗词,不过他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练书法时又很享受那种一气呵成的感觉,所以他平时写得最多的还是那些高中时反复背过的诗文。
  写了大约一个小时,他将毛笔拿到洗手池冲洗干净晾好后,又给阳台上的绿植浇过水,然后顺势坐到绿植旁的矮脚凳上一条一条地清读短信和微信消息。
  短息基本都是通知类的,快递,天气,网银,还有一些广告。微信则是各种工作群,业主群之类的群聊消息居多,也有不少患者咨询或者感谢一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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