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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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安静得能听到烛火噼啪的细微声响。
  片刻后,萧怀琰薄唇轻启,声音冷硬,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谢侯爷美意。”
  “不必。”
  第26章 论起绝色,小暴君才是真祸水。
  李妙昃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仿佛只是听到一句无伤大雅的客气话。
  他呵呵干笑两声,顺势道:“殿下真是醉心公务,心无旁骛,令人佩服。既然如此,那臣便不打扰陛下和殿下清净了。”
  他行礼告退,带着那几位面露失望或忐忑的美人和厨子,离开了紫宸殿。
  殿内重归安静,只剩下淡淡的食物香气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脂粉味。
  沈朝青重新歪回软榻上,拾起一颗开心果,
  “朕瞧着,方才那几位美人,环肥燕瘦,各具风情,皆是上乘之色。”他语调带着明显的戏谑,“这你都看不上?眼光未免也太高了些。”
  萧怀琰的目光从殿门方向收回,落在沈朝青那张带着病气却依旧难掩绝色的脸上。烛光下,对方肤色苍白近乎透明,唇色却因方才吃了果子而泛着一点水色,眼尾微挑,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看热闹的兴味。
  论起绝色,眼前这人,才是真正的祸水。
  他心里莫名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被压下,“陛下说笑了。靖安侯所荐之人,我无福消受。”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意有所指:“我不傻。”
  沈朝青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话,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颤动,眼尾那抹病弱的红晕也因此加深了些许。
  “这样啊……”他拖长了语调,眼神在萧怀琰下腹扫了一眼,“朕还以为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行呢。”
  这话已是近乎侮辱的挑衅。
  萧怀琰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重了一分,掩在袖中的手瞬间攥紧,指节泛白。
  他能感觉到一股燥热的火气猛地窜起,混合着一种极其强烈的,想要将眼前这个笑得像只狐狸一样的小皇帝狠狠撕碎,让他真切体会一下自己到底行不行的暴戾冲动。
  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沈朝青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眼神幽暗得吓人。
  沈朝青仿佛浑然不觉自己点燃了怎样的火星,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轻巧地转过身,走到那些食盒前,饶有兴致地翻捡起来,最终挑了几样看起来清爽的干果蜜饯留下。
  他拿起一颗琥珀色的开心果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点了点头:“嗯,这个炒得倒香。”
  仿佛刚才那句足以激怒任何男人的话,只是他随口的一句点评。
  萧怀琰死死盯着他那截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的脆弱脖颈,和那段纤细的腰身,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长乐宫
  李妙昃坐在下首,脸色不太好看,将方才紫宸殿中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末了冷哼一声:“陛下和那萧怀琰,倒是口径一致,都将人拒了。”
  李妙蓉斜倚在凤榻上,指尖慢悠悠地拨弄着一串碧玉佛珠,闻言并不意外,“哀家早料到没这么容易。那小狼崽子警惕性高得很。陛下呢?他当时是个什么态度?”
  秋姑姑恭敬地为李妙昃奉上香茗。
  李妙昃端起茶喝了一口,心中的郁气被顺了下去,下一秒想起沈朝青那看戏般的模样,语气更冷:“陛下?他倒是悠闲得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拿着那辽国杂种打趣,仿佛全然不在意。”
  “不在意?”李妙蓉拨弄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凤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沈朝青这么多年来,身边连个暖床的宫人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眼的,日夜带在身边,竟会全然不在意?”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李妙昃嗤笑:“妹妹,你莫不是在这深宫里待久了,也信起那些情情爱爱了?帝王心术,最是难测。我看他不过是装出来的。一是防着别人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二是……或许那萧怀琰真有别的用处,比如,牵制辽国?总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个机会。那萧怀琰是什么人?辽国皇子,心高气傲,如今却沦为质子,被沈朝青呼来喝去,甚至说不定还受了些折辱。他岂会甘心?必是日夜想着回国复仇!我们若趁机暗中拉拢,许以重利,比如助他回国夺位……他如今深得沈朝青‘信任’,若能在沈朝青身边动些手脚,岂不方便得很?”
  李妙蓉听着,脸上却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那冷笑是对着她哥哥的:“拉拢?怎么拉拢?又送女人?就像当年,你把我送给那行将就木的老皇帝一样?”
  她当年与一个书生情投意合,她爹李臣钊却想把她送给皇帝,她欲与书生私奔,却遭了李妙昃告密,这才入了宫。
  李妙昃脸色一变,闪过一丝尴尬与恼怒,但立刻放软了姿态,“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那时家族式微,父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个穷书生,就算有几分才名,又怎能跟真龙天子相比?你看如今,后宫无主,你母仪天下,我们李家也跟着显赫,若不是当初……”
  “够了。”李妙蓉打断他,语气冰冷,但眼底那点被勾起的旧怨却也慢慢压了下去。她知道哥哥说的是事实,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要带她走的书生,在皇权面前不堪一击。只是这根刺,始终扎在心里。
  秋姑姑适时地上前,默默地为两人续上热茶,缓和着僵硬的气氛。
  李妙蓉深吸一口气,将那点情绪挥开,“正事要紧。你打算如何做?拉拢萧怀琰,恐怕没那么容易。他既然拒绝了一次,就不会轻易上钩。”
  李妙昃见妹妹不再纠缠旧事,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此事急不得,需慢慢图之。眼下,我们还有别的棋可走。城中关于沈朝青暴戾失德、惹怒上天的流言愈演愈烈,我已让林贤等人暗中煽动那些热血上头的学子书生,让他们聚众闹事,言辞越是激烈越好。”
  他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到时候,就看沈朝青如何应对。他若狠下杀手镇压,便是坐实了暴君之名,天下读书人心寒,民怨沸腾,他若忍气吞声,便是软弱可欺,皇家威严扫地,我们更可趁机扩大声势,无论如何,他都讨不了好!”
  李妙蓉缓缓点头,这确实是一步好棋,能极大程度地打击沈朝青的声望。“嗯。此事你做得隐蔽些,莫要留下把柄。”
  “妹妹放心,林贤那小子机灵得很,又是新科状元,在学子中颇有声望,由他出面最合适不过。”李妙昃自信道。
  “那……萧怀琰那边?”李妙蓉还是觉得这颗棋子不能放弃。
  李妙昃眼中闪过算计的光:“我会让人继续跟进,找机会试探。是人总有弱点,我就不信,他真能心甘情愿一辈子当沈朝青的笼中雀。”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野心和杀意。
  第27章 沈朝青确实是个暴君,但不代表他爱听人嚷嚷
  沈朝青在宫中实在闲得发闷,大年过后的街市喧嚣,上元节那日,福安揣摩圣意,试探着提议清街出游,却被沈朝青否了。
  他嫌那前呼后拥的阵仗无趣,最后只点了福安和萧怀琰,一身常服,悄无声息地混入了熙攘人流。
  街市果然热闹,各式摊贩吆喝不断,食物的香气混杂着冬日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沈朝青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脸却还是冻得通红,他怀里揣着个小暖炉,漫无目的地闲逛,目光掠过各色玩意,兴致缺缺。偶尔看到模样精巧的街头小吃,便示意福安去买来。
  福安忙不迭地付钱,然后将热腾腾的油纸包塞到沈朝青怀里。
  沈朝青吃不了多少胃就开始发胀,但他偏偏什么都想尝尝,酥软的桃花酥化在嘴里,别有一番风味。
  旁边几个围在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前的汉子议论声,却不合时宜地飘了过来。
  “听说了吗?祭祖那天……宫里出大事了!”一个穿着短袄的汉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咋能没听说?又是凶兽又是血光的,啧啧,听着就吓人。”另一人接口,语气里带着惶恐,“都说这是……上天降罪呢!”
  最先开口那人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忧虑:“咱们这位陛下,登基以来,杀伐也太重了些……这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可不是嘛。”一个像是读过几天书、穿着长衫的中年人摇头晃脑地插话,“我有个远房侄子在国子监,听说不少学子已经联名写了万言书,要跪呈宫门,请求陛下下‘罪己诏’,反省己过,以息天怒呢。”
  那短袄汉子闻言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是老虎嘴上拔毛吗?陛下那性子……这些学生娃怕是要倒大霉咯,罪己诏?怎么可能。”
  福安在一旁听得脸都气白了,这些刁民!竟敢如此非议圣上!他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呵斥,却被沈朝青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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