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两族刚刚经历那样的对战,地息山内全是龙族驻兵,帝疆大张旗鼓地进院,身后只带两名随行。
  龙族兵士严阵以待,白宴行看向长驱直入的帝疆,示意他的人退下。
  帝疆眉峰一蹙,很明显地不高兴了。
  “你为何在此?”
  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白宴行!若不是他救了小黄爷,他也不至于跟九游闹成这样。
  帝疆这人多少有点不讲理,他的人编造谎言在先,自己欺瞒九游在后,但他更看不上的,仍然是捅破这层窗户纸的白宴行。
  白宴行心说: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好意思来的?九游五脏具裂不是你伤的?伤心至此不是拜你所赐?我好好一个神官,没被你骗时不知多么活泼开朗,除了作死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我与九游若是细水长流相处一段时间,也许她就喜欢我了。
  白宴行看不上帝疆,面上却还保留着体面。
  “荒主为何来此?若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四个时辰前还在兵戎相见。”
  “我跟你兵戎相见,与我来地息山有何相干?”帝疆环顾整座内殿,龙族在此至少驻扎了十万人马,鳌宗弟子反而没见到几个。
  “你在这里做什么?”帝疆对白宴行道,“想说服九游再救天昇?上次夺天你便借她之手,这次还想故技重施?两族交战拼的是自身实力和本事,你总扯上鳌宗做什么?”
  白宴行打量真诚嘲讽自己的帝疆,发现他对九游为他拔去无痛之骨一事似乎毫不知情。
  想来也是了,若他知道九游会疼,怎会等到现在才来?怎会有兴致站在这里跟他说这些废话。
  白宴行有意提醒:“神官受伤了,我来这里只为探望,不为其他。”
  “探望用得着驻兵十万?”薛词义率先发声,“谁人不知鳌宗老祖伤而不痛,用得着你来探望?你这好心背后藏了多少算计,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用兵控住地息山,是防备我们荒主来抢人吧?”
  抢?怕是抢不走吧?
  白宴行心里好笑,轻松对答:“若说算计,天昇确实比不上荒族。天定之主一说我便想不出来,就算想得出来,也不敢轻易弑神。无字天书乃上古正神,你们说灭就灭。不过如今看来最赚的还是小黄爷,既从你们那里赚了封口费,又从我这里拿了‘松口’的银子。”
  “白宴行!”薛词义提起此事便恨得牙痒,“若非你从中作梗,段九游早已是我荒族帝后!”
  “她现在也是。”帝疆纠正薛词义的说法。
  在他心里,从段九游应下成婚一事起,就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白宴行饶有兴致地看看帝疆:“婚礼未成,名字也未入册,你穿身红衣服便算礼成了?”
  帝疆不怒反笑:“至少比你连身红衣都穿不上要强。你其实挺有意思,总在不在意你的人面前瞎忙,守了一年多了,守出什么结果来了?”
  白宴行说:“你倒是有了结果,好似也不尽如人意,一个人穿喜服是什么滋味?整座破风十境都在为你庆贺,唯独不见与你携手相伴之人。”
  帝疆轻叹:“至少天上地下,没人不知道我与九游在筹备婚事,不像天昇帝君,只能打着关心臣子的名义前来探望。”
  封臣听他们你来我往,忍不住用心语问薛词义。
  ——你说他们两位谁的嘴更损?
  薛词义一晃脑袋:还真说不上来。
  都挺“毒”的。
  第98章 你敢动我的人?!
  老祖她一心求死
  段九游是疼醒的。
  腔子里装着一堆受损的五脏六腑,想要畅快呼吸都是一件难事。她只能小小地吸入,轻轻吐气,生怕惊动了破碎的五脏。
  可这一身重伤怎会轻易放过她,简单一个呼吸都快要了她半条命去。
  自从有了痛感,她常觉自己离死只差一步,可她死不了,无论疼晕多少次,都能生命力顽强地醒转过来。
  这种感受不亚于凌迟,每次醒来都是一场轮回。
  原来死对于一个人来说这么痛苦,痛苦到,她现在对死都产生了敬畏。
  她紧紧攥住身下柔软的被褥,严阔说她喊得像杀猪,她也不想这么丢面子,但这疼是忍不了的,不信换严阔来试试!保管叫得比她难听,自己不疼才劝别人忍着点!
  她打算连严阔一块骂,刚准备出声就听到殿外一道熟悉的声音道——
  “至少比你连身红衣都穿不上要强。”
  两人一替一句地攻击彼此,段九游不看也能想象出画面,两个穿着得体的君主,一个云淡风轻,一个桀骜不逊,帝疆自然是后者,声气儿里都带着“你不如我”的腔调。
  他嚣张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嚣张?就因为她答应过他的求亲?
  她就算之前跟他好过现在也不好了!他拿她当什么?一个可以随意哄骗的玩物,还是在白宴行面前炫耀的战利品?
  段九游恨得咬牙,扣住莲塘的手半坐起来,这个动作累得她喘气,她极力缓和,硬是撑着一口气力换了身衣服。
  她不愿在帝疆面前示弱,甚至不愿意让他知道她为他剔去一根神骨。
  而在段九游梳妆期间,帝疆已经“战胜”了白宴行,他跟段九游的关系,无论如何都比白宴行更近一层,白宴行比不过这种亲密,不过面前这位盛气凌人的大荒之主,未必就会比他好过。
  一声淡淡的“帝疆”从殿内传出来,帝疆听出是段九游的声音,立即回应了一声“九游!”
  随即,被下一声暴喝震得脸面全无。
  “给我滚进来!!”
  这声暴喝可谓中气十足,几乎响彻整座地息山。
  白宴行难得没端住风度,喝着茶溢出一声笑。
  帝疆来时就做好了承接盛怒的准备,他没觉得丢面子,更没必要在九游面前要面子。
  只是直至此刻帝疆都以为两人之间只是存在一点小误会,他把没把这件事情看得太重,更不知道段九游在短短几日之内,接连承受了两次重创。
  剔骨之痛,五脏之伤。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疼了多久。
  莲塘打开殿门,帝疆进去,段九游坐在软椅上。主殿的椅子又高又大,她整个窝在里面,坐姿懒散,眼神锋利,像极了杀伐决断的女皇。
  他在她座下站定,犹如前来觐见的臣子。
  “女皇”说:“你赢了。”
  龙息山上,荒族虽然撤兵,依然给了龙族不小重创。与两人而言,她被他蒙在鼓里,差点就成了他的妻子,他将她笼络在身边,无论将来龙族与荒族如何争权,她都会义无反顾站在他这一边。
  帝疆知道九游误会了他,连忙解释:“此事我初时并不知晓,龙盐州一事也并非我下令。”
  他跟她解释,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叫了封臣和薛词义进来为自己证明。
  段九游全程安静听完,只问帝疆一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天定之主一说是假的?”
  帝疆暗吸一口气,知道躲不过去,硬着头皮道:“换幼狼的那个晚上。”
  “换幼狼。”段九游沉吟,“也就是说,你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告诉我真相,但是你却选择了隐瞒。而我在这段时间里,挣扎选择,一面舍不下了却神生的机会,一面舍不下你。”
  “九游。”帝疆面露难色,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向来都是从根源消除问题,他认为只要瞒住段九游就可以了,反正龙族不能留,反正那收了灵宝的小黄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换了一个角度对九游道:“我从未想过利用你,不论之前还是现在,你认真想一想,我可曾借用鳌宗为我做过什么事?我瞒你确实不对,可……”
  “可你从我的角度想过没有,可曾想过我会不会恨你!”
  段九游情绪激动。
  她傻傻来到十境,报着扶正之心前来辅佐,她嘴上不说,可对龙族她是深觉亏欠的!
  她希望将一切归入正轨,以为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对的。也正因为如此,她可以心安理得地跟他造反,也因如此,她背上了判臣的骂名!
  史笔如铁,会如何记录这一笔?!
  是说她被人诓骗,误入歧途,活了七千多万年,竟连真假对错都不会分辨?
  还是说她与荒族同流合污,再掀夺天之战,使天境再度陷入战火之中?
  天晟朝臣都骂到她鼻子上来了!她纵是一一骂回去,堵得住悠悠众口吗?!
  现在天晟军营负伤的兵士,哪个不在骂她段九游的祖宗?!
  九朝功绩付之东流,开国功臣变作乱臣贼子!
  还有自己一颗真心,她对他用情至深,信任至深,神骨换命,他却以爱为借口将她蒙在鼓里!
  他逼她做决定,催她尽快与自己成亲,就是担心她知道真相会反悔!
  而她不断为他舍弃自身,换来的又是什么?
  段九游心口一阵刺痛,重伤之下的身体再也经不住这样的波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