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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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疆看她一脸不知死活的模样,淡道:“我给你治好的,你还想找别人?”
  “你是让我找你?”
  段九游终于听明白了,果断摇头,“不用不用,我可消受不起。”
  她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非常不好,喜欢的时候不知多么喜欢,不喜欢的时候简直连话都懒得说,若她跟他在一起也生了厌弃,如何还有心思助他称帝?
  “怎么消受不起?”帝疆冷笑,“那十二个阿猫阿狗都能与你结成仙侣,我还叫你瞧不上眼了?”
  她只一味从自己角度出发,忘了面前这位是个难伺候的主儿了,你看他眼风一挑,凉飕飕的全是寒意,不只难伺候,他还不好惹呢!
  段九游马上改变方式:“哪里是瞧不上,是我太老了,你看你年纪轻轻的,找什么样的女仙找不到,是我配不上你。”
  “昆仑虚的莲生神君也只两万七千岁吧?”帝疆截住段九游的话,说的是她上上一任仙侣,“你与他相差亦是几千万岁,你跟他好了的时候,怎么就配得上了?”
  天境之中罕有比段九游年纪大的仙者,她的仙侣没有“哥哥”,全是“弟弟”。
  段九游没想到帝疆把她的老底儿都翻过一遍,破罐破摔道:“反正就是不行!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你不行!咱们君是君臣是臣,身份必须分明。我跟任何一任帝君都没结过仙侣,这不成体统!”
  ——这么说来,白宴行肯定是白忙了。下次得找个机会,让他也听听这话。
  帝疆在心里替白宴行“可惜”,一点没把段九游说的“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你不行”放在眼里。
  他素来任性妄为,若是九游真不喜欢他,他自不会纠缠,但她明明也有这个心思,就别怪他不放手了。
  “不与帝君做仙侣,我现在不是帝君,你亦不算我的臣子,待我做了帝君,你再与我撇清关系,也不嫌迟。”
  帝疆生了一张无情无义的少年面孔,清澈里有着一种寡淡的绝情,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纵是长情也难叫人相信,反而不爱长相厮守,只图一时快活的说法,更像他的作风。
  “我不同意。”
  九游的性子,倔强起来谁也拉不回来,她有她自己独有的一番思路,硬要把人拽过来,反而适得其反。
  帝疆“顺”着她的思路走。
  “那便不做仙侣,只帮你治病。这人间情事妙不可言,不亲自尝尝,岂不可惜?”
  “妙不可言……”段九游陷入沉思。
  帝疆清淡一笑:“夜月花朝,锦帐良宵,不止一个妙字,你活了几千万年,结过十二三个仙侣,最后竟连风月滋味都没享用过,不觉得亏么?”
  他声气儿慵懒,犹如深渊恶鬼,讲述风月之美,云雨之欢,勾着她与他一起沉沦。
  “可是我早晚要死…”
  “这有什么打紧。”帝疆压下长睫,“死前随便找一个看着还算顺眼的前仙侣,春风一度,也算了却一段情缘。”
  这他此生说过的最违心的话,这人她但凡敢找,他就敢杀,找一个,杀一个。
  而她眼神发直,似乎真在考虑人选:“你说——”
  帝疆侧目,似乎在等下文,好在段九游迷途知返,暂时抛开人选,跳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上。
  “你说你能治我的病,你又不是医者,如何会治这个病?”
  第45章 修复情丝
  老祖她一心求死
  这就要现场编一编了。
  帝疆换了一个姿势,顺便把段九游一只小手抓到手里把玩:“你这隐疾在《舒方奇症》上有过记载,主要根源是缺少情丝,荒族有一秘药唤作情绪丹,连续服用数月,便可修复情丝。不过这药因人而异,具体服用几次,还要视你的恢复情况而定。”
  “我这病竟然医书上也有记载?我怎么没听过这本书?”
  “这是我荒医一族世代传承的孤本,自然不是人人知晓。”
  “那这药,也要去荒医那里去寻?”段九游神色烦恼,这叫她怎么好意思去要。
  “不必找他们,我这里便有。”
  “你有?难道你也——”段九游一惊,心说难怪他身边没有女人。
  帝疆似笑非笑:“你别自己有病,看谁都像有病。”
  有些事情能编,有些事情帝疆绝对不会任由她胡思乱想。
  他好得很,若非是她“脑子有病”,他怕吓坏了她,此刻两人早不是现在这般情状了。
  “先吃一颗,看看效果。”
  帝疆手指微曲,虚空幻出一只药瓶,瓶子里共计六十颗糖块,都是他平时吃药嫌苦时吃的,他将它们制成药丸形状,原本是不想让人看出他怕苦,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段九游踟蹰地抓着药瓶,依旧将信将疑。
  帝疆知道还欠她一个解释,于是决定“牺牲”封臣。
  “这药封臣也在吃,他跟你病情一样,已经吃了月余,他怕人知道他有隐疾,便让我帮他带着,需要服用时再来找我。”
  “原来是封臣。”段九游一脸感慨,情不自禁对远在十境的封臣产生出同情,原来他缺的不只是心眼,还有情丝。
  实在比自己还惨!
  她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迟疑地嚼到嘴里。
  “甜的?”
  “情丝如情事,缠绵悱恻,自然清甜。”
  这个解释也真是无可挑剔,段九游躺回到枕头上,待到甜味散尽才又问他。
  “这个药,什么时候能见效?”
  “要看你的体质。”
  帝疆起手放下幔帐,与段九游并排躺下,空间一瞬间被压缩,仿佛天地之间,只余眼前这片方寸之地,床幔轻软,用得是最柔的烟云锦,经由灯光一透,又变得迷离起来。
  段九游不自觉地攥了攥手中的被子。
  “什么样的体质见效最快?”
  帝疆双手交握在腹前,看着帐顶,心情反而复杂起来。
  他说不准,准确的说,是拿不准段九游的性子。
  他知道九游对他有好感,却不敢断定这份好感有没有深厚到愿意跟他亲近的程度,若她不愿,他该如何?
  若她愿意……他闭了闭眼,不敢想象是怎样一番滋味。
  帝疆喜欢段九游,没有什么具体的痕迹,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相处着,时间长了,就不愿意让她离开了。
  他最初并不觉得这份喜欢有多深厚,他这样的年纪,说喜欢说爱都不太真,也许只是觉得有趣,看着热闹,才愿意留下这么一个人。
  可是渐渐地,很多事情又变得不一样起来,她很机灵,总能在第一时间意会他的需求,她照顾他,眼里心里像是真的只有他一个,他偶尔夸她,半真半假,她全当真地去听。
  她之前“离家出走”,他是不肯寻她的,甚至觉得清净,现在嘴上不说,心里是会想她的。
  这次她离开十境,有件事情他瞒了她,就是他出来寻她,根本不是因为她门下弟子的紧张,和柳天时这个麻烦,而是午夜梦回,摸着冰冷的床褥,控制不住的想把这人抱回来。
  寝殿相见,她带着一身“白宴行的味儿”回来,他醋意大发,连他自己都觉得震惊。
  从何时起,他竟连脾气都藏不住了?
  他生气是真,撩她,诱她,也是真的。
  他变得对她处处是真,她却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一面在他这里指天对地做他的不二臣,一面计划着怎么在二次夺天时,助白宴行和他的天昇龙族全身而退。
  她想得真美,既说了对他忠诚不二,还敢在心里惦记别人?
  好人不好当,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尽善尽美的事,选了一个必须要抛下另一个,她这样两头操心,早晚是要受罪的。
  天昇龙族,绝无可能与荒族共存于天境,她踟蹰不定,他便帮她做个抉择,把她扣在自己身边。
  可是现在,他又有些迷茫了。
  今天这“玩笑”开大了,情绪丹一说,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自己比她还要入戏,编了一个全须全尾的故事。
  他承认是他先动了坏心,想跟她更近一步。
  想到她之前连续十二任仙侣都无疾而终,又很担心她对自己的喜欢也如对他们那般浅淡,若他真跟她亲近,反遭厌烦,又该如何相处?
  这个想法让一向桀骜的帝疆非常恼火,他何时成了这样瞻前顾后的人!他们又不是他,拿什么跟他比?首先就是赵奉沉,他连个云都不会驾……
  段九游一直没有等到帝疆开口,不知道身边这位看似平静淡然,呼吸匀称平和的人在心里把她十二个前仙侣尽数骂了一遍。
  她以为他困了,刚想起身看看,便见他大袖一抬,灭了寝殿里唯二的两盏绢纱灯。
  “睡吧。”
  他不敢赌。纵使十二个前任都不如他,他也不敢赌。
  ——再等等吧,谁让自己喜欢上这么一个“古怪东西”呢?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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