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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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部侍郎家的那位郑公子自然也在其中,不过他只买了几个奴仆小妾,判了流放。
  吏部侍郎革职查办。
  张大学士在结案时来了,拄着根官家亲赐的龙头拐杖,把孙女紧紧搂在怀里,老泪纵横。
  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孙女身后,温和笑着的温岭。
  老头冷哼一声,“莹莹,咱们回家。”
  圣旨也来得及时。
  众人纷纷跪下,等徐公公宣旨。
  张家义女,张轲,侍主忠勤,蹈明烈之节,临难弗避,奋身卫护,黄全赴死以全贞,志坚金石。
  今追赠尔为义成乡君,秩比从八品,准立祠于本乡,岁给祭银二十两。
  至此,尘埃落定。
  萧佶分派钦差大臣去各地巡察,检任官员,欲将前朝余孽彻底拔出,捣毁白石花种植地。
  ……
  谢必安难得有空,上来先是欣赏一番新家,再随意说些地府新鲜事。
  有个新考上来的鬼差,能力出众,不骄不躁地帮他分担了很多压力。
  虽为女子,却比男子更有用,叫轲。
  江玉织轻笑一声,没有解释。
  谢必安不明所以,追问不及,就又被范无咎捉走干活去了。
  钟毓秀更不敢出门了,成日里躲在慈幼院里教书,研究新事物。
  偶然结识监工的萧瑶,两人甚是投缘,成了忘年交,经常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
  萧佶更没空去逮她,这次案子又带走朝中不少人,科举重开迫在眉睫,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兵部尚书特意去找萧佶求了道赐婚的旨意,他听说两家孩子还算投缘,就同意了。
  谁知张大学士直接气得告病在家。
  萧佶能不知道张培那老匹夫是装的?闹脾气罢了。
  知道也没用,一把年纪的人,萧佶不好意思老压榨人家。
  第40章 萧王 我是娘子什么人?
  夏朝近来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安平长公主之子白砚受封萧王, 以国姓为封号,明眼人都瞧出意味着什么。
  没有大臣敢反对,萧王一家人中, 长公主手握天下粮仓, 其父手握天下财权,萧王自身先后解决左淮疑案, 逮捕前朝余孽,连最为人诟病的寿数问题也似乎被解决了。
  可以说朝堂中入狱的臣子, 一半是被官家亲自解决的, 一半是被萧王送进大牢。
  早朝宣旨时, 群臣鸦雀无声,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
  好笑的是,由于白砚身上并无官职,不用上早朝,旨意的主人公是最后知晓的。
  第二件事是七月下旬重开恩科。
  各地学子们沸腾了!
  接连几年的战乱和整肃, 学子们苦出路久矣。
  现如今五月中旬, 时间充足, 离京都远的州县已经开始组织举子往京都进发。
  数位钦差大臣到达, 各地严查,又有一大批官员下马,服苦役的林场、矿场等, 还有各地大牢, 人满为患。
  萧佶也终于体会到酆都大帝的无奈,缺人手!
  没和姐姐, 外甥商议,自作主张的先封王再说,生怕放跑了白砚, 没人帮他。
  因萧佶给张婉莹的赐婚,张培还在气头上。
  白砚现在也在气头上,脸色阴沉,外甥像舅,和萧佶在地府判案时简直一模一样。
  江玉织去参加阿轲的葬礼了,白砚有点控制不住火气,不想把糟糕的心情带给娘子,此刻正在御书房里找萧佶要个说法。
  他不在尽职尽责地将奏折分出一半来,帮舅舅处理,反而一动不动地坐在小圆桌边上,时不时喝一口凉透了的茶水。
  萧佶将满是废话的请安折子扔到一边,拿起下一本,“你也要和我闹脾气?”
  没有回应。
  接着道:“从你妥协那天起,不就算是接受了吗?”
  白砚嗤笑:“怎么,舅舅晚上去地府断案,是自愿接受的吗?”
  萧佶手头的奏折被攥紧,“旨意已然天下皆知。”
  白砚:“是吗,那我为什么要牺牲和玉织在一起的时间来帮你呢?”
  萧佶:“我是你舅舅。”
  白砚:“你下旨的时候把我当外甥了?连我娘都不告诉。”
  一整壶凉透的茶水被白砚一滴不剩地饮尽,也浇不灭心里那股子暗火。
  徐公公在门外听到他们好像吵起来了,主子吵架,做奴才的不敢插一句嘴,他都不敢,其他小太监更是不成,徐公公飞快地新上了一壶下火的凉茶,弓着腰退出去。
  萧佶放软态度,“你要不是我外甥,我能有机会封你?明泽,你是看着舅舅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上的,如今这个国家正在迈上正轨,只缺少一个继承人。”
  白砚保持沉默,他已经想清楚萧瑶先前说得话了,娘子一只鬼,在地府有权有势,根本不需要凡间权力的帮助,去哪里不是来去自如?
  还不如他死后,考取个鬼差帮助来得大。
  他从来都不是个胸怀天下的人。
  白砚和父母对他的教导走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在江玉织出现以前,他没有目标地活着,漫无目的的等死,闲暇之余打理家中产业,权当报答养育之恩。
  他以为自己天生冷漠。
  萧佶迟迟听不到回答,放下手里的奏折,打算下一剂猛药,“你陪玉织?你是她什么人你就陪她?我还在地府时就认识她,”只是听说过,反正白砚不知道,“若你没有社稷图,你看她搭理你吗?如果我说要她入宫来帮我,凭我们的交情你说她会拒绝吗?”
  萧佶其实是想召江玉织入宫,掌尚衣局,但他刻意言辞模糊,他和江玉织也并没有多少熟。
  白砚意料之中地入套了,要是舅舅要纳娘子入后宫,朝臣们肯定欢欣鼓舞地接受,官家改变主意要开后宫,管他是谁,有一就会有二。
  娘子显然和自己不一样,不会冷眼旁观世态炎凉,舅舅只要说明要她做皇后,共同临朝,帮万民脱离苦海,她可能会纠结一阵子,但最后必然会应下。
  无论江玉织和萧佶是否做了真夫妻,都不是白砚能接受的结果。
  白砚差点把手里的瓷杯捏碎,喉头顶上来一股腥甜的味道,被他咽下去,“呵,舅舅。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萧佶假笑,“是嘛,你多跟我一阵,就能明白我到底是什么人。”
  白砚:“等着吧舅舅,旨意我接下,但是你最好小心点,一物降一物,总有人能治你。”
  萧佶:“呵呵。”
  白砚狠狠地将瓷杯砸在桌上,拂袖而去。
  两人不欢而散,萧佶才反应过来,这么多奏折他今天又要一个人处理!
  大学士府。
  阿轲的葬礼来的人不算多。
  钟毓秀和萧瑶都到场了,张婉莹本就认识长公主,又和钟毓秀同陷泥潭。
  三个人站在阿轲的棺材前,难掩悲伤地上来一炷香。
  江玉织做的寿衣是张婉莹亲手给阿轲穿上的。
  四个年纪各不相同的女子因葬礼聚到一起。
  张婉莹跪在软垫上,腰间系着一块白布。
  张家是云水迁来的世家,在萧佶召令下来前,张家避世多年,张婉莹几乎没有玩伴,身边的下人都是家生子,礼仪周全,只会跪在地上求她,不要做这不要做那。
  阿轲不一样,她教会了张婉莹很多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都怪自己的任性。
  眼睛早早哭肿。
  江玉织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张小姐,乡君已逝,或者人更要好好活下去。老一辈人说,死去的忠义之人,在地府也能谋个一官半职,来世必能投个好胎。”
  张婉莹这才抬头,是给阿轲做寿衣的掌柜。
  “掌柜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阿轲她……”帕子将脸颊上的泪痕擦干,“我对不起她……”
  江玉织该说得都说了,不再多言,钟毓秀和萧瑶都在外面等她。
  “若是张小姐想散散心,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我,我和毓秀都乐意奉陪。”
  “……谢谢。”
  话已至此,江玉织俯身行礼,出了大学士府。
  府外等她的还有刚来不久的白砚。
  白砚正在和一个禁卫说话,见她出来,匆匆结束交流,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朝她大步走来。
  白砚:“接下来要回去吗?”
  江玉织不在状态,“嗯嗯。”
  白砚:“刚才那个是兵部尚书家的次子,温岭,在禁军任职,先前应该见过。”
  江玉织:“嗯嗯。”
  白砚:“铺子里最近比较清闲,过几日要不要去庄子里住几天,娘种的果子快成熟了。”
  江玉织:“嗯嗯。”
  围观的萧瑶笑出声来,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从门口走到马车前,嘴就没停过,这时候想起来你娘我还有个种水果的庄子了。
  舅舅和娘不仅不帮自己,一个威胁,一个嘲笑,白砚捂住胸口,泄出一声疼痛难耐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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