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月光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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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意思要天天跟人喝吗?”
  “我——”
  顾星沉声音冷得掉冰渣,许罂有点儿怂下去。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可你那话也太霸道了吧……朋友在一起聚,总有些情况嘛……”
  许罂说着说着没了声音,自知理亏,咬了咬唇。
  幸而顾星沉没有追究,他就拉着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塞进去。
  连个“再见”都没说,他转身就走了。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许罂莫名有点儿怕他,咬咬唇,也不敢吭声。
  家里管得不严,她不怎么怕父母,父母一说教她就嬉皮笑脸跟他们犟,可奇怪了,她却莫名地就是有点儿怕生气的顾星沉。
  顾星沉不骂她,他一生气只拉着脸,很严肃很严肃,冷冰冰地,看得她浑身发凉又发毛。
  许罂就打心眼儿里,有点儿怵。
  -
  这几天父母出差不在,许罂乐得放纵,根本不怕这样子回家有问题。
  出租车开了有七八分钟了,许罂松垮垮肘着窗户,看飞梭的路灯,脑子里总闪过顾星沉一语不发、抿着唇脸色发白的样子。
  细细一想,今晚顾星沉喝了好多酒……
  他真的没问题吗?
  看起来,倒挺正常的……
  许罂看看计程表,刚跳了个字数,她眉头一挑,改了主意。
  “不好意思师傅,不去春风度,麻烦原路返回!”
  回到刚才分别的马路,下车,拍好出租车门,许罂拢了拢领口保暖,四处望顾星沉的影子。
  果然看见了顾星沉。
  他正扶着路灯,弯着瘦削修长的背脊,像是痛苦,蹲了下去。
  “顾星沉!”
  许罂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扶顾星沉胳膊。
  顾星沉抬起脸,额头冒出一排密密的冷汗,一看就是隐忍着身体的痛苦。“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看起来那么坚韧,可嗓音那么低、那么轻,仿佛风一吹就要散。
  许罂的心,就狠狠抽了一下子。
  “笨蛋!”
  许罂蹲下身把顾星沉胳膊架在肩上:“顾星沉你简直神经病,难受就说呀、站不住就让我不要走呀!你逞什么强、装什么没事……”
  奈何少年看着瘦身体却结实,个子又高,根本纹丝不动,反而带得许罂也跪在地上,撞在少年胸膛上。
  许罂气急了,不轻不重地捶了他胸口一拳:“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我真讨厌你,受虐狂!”
  顾星沉好像真的很不舒服,连生气都没力气。
  他看着她,眼神忧郁迷离,嗓音很轻:“许罂。”
  “我在、我在……”
  路灯下许罂的眼睛亮亮的,哪里还凶得起来,声音能软出水,“星沉,你哪里不舒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他呢喃时垂下脸来,唇瓣若即若离擦着她的,带着醉意与迷情,“就你给我治治……好不好。”
  许罂心口乱跳,不及反应,顾星沉的吻便落下来。
  ——他的唇好舒服。温润,柔软,还有一点儿凉。
  他的手指反复抚摸她的脸颊,然后滑入她颈侧的肌肤和耳垂,就不肯移开了,指腹反复的摩挲着那片雪嫩。
  书包轻声落在一边,几本书,在他们的脚边散落。
  顾星沉单膝跪着,栖身把她罩在路灯下,抵死吸吮她唇,像条渴水救命的鱼。
  许罂背抵着路灯柱子,婉转承受这个从温柔逐渐凶狠的吻,
  他吻得狠了,一路从唇瓣缠到她舌尖,好似要一路吻进她心里。
  许罂心潮荡漾,不能自已。
  她吃痛,哼哼唧唧喊他名字,求着他轻一点、他弄疼她了。
  可他不听啊,还变本加厉,从唇到脸颊,到脖子,像永远不能满足的沉默野兽。
  酒精辣在喉头,顾星沉碰触到许罂肌肤的手指阵阵发麻。
  许罂的柔唇像一把火,烙在心底,他觉得自己快疯掉了。
  ——只想与她放纵。
  ——哪怕最后被她焚成一捧灰!
  --
  老街,夜深人静。
  许罂从顾星沉的书包里找到了钥匙,蹩手蹩脚地开了门,摇摇晃晃把顾星沉扶进去。他奶奶好像还没出院,家里没人。
  灯开,屋里亮起来。
  许罂是真没劲儿把顾星沉扛上楼,就放在了沙发上,去楼上拿了被子下来给他盖上。又找了一套睡衣,打了热水,拧好了毛巾替他擦脸。
  头顶吊着老式的电灯泡,灯光有些昏黄。
  许罂没照顾过人,生手生脚的,期间打水还给弄翻了一次,重新给打的。
  脸擦到一半,许罂就停下来,眼睛有些离不开顾星沉安睡的眉眼,食指,轻轻地描摹他眉眼和唇。
  有时候,许罂会忍不住想,她和顾星沉是真荒唐、糜烂。
  他们都还这么小,就早恋,还做了那些事,有时候许罂良心发现的时候会想,她就罢了,从小烂泥扶不上墙,不良少女无所谓,可是顾星沉呢,他是干干净净的三好学生啊,她是不是把他给害了?
  还有,顾星沉那么理智、聪明的人,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和她这框烂泥在一起?
  不要脸的说,许罂也觉得自己挺坏的。所以……顾星沉是哪根筋不对,喜欢她呢?
  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
  许罂托腮想了一会儿,夜更深,也更静。
  顾星沉安静的躺着,屋里屋外,寂静无声。仿佛他的宿醉、难受,与全世界毫不相干。无人关心,无人在乎。
  许罂坐在边角磨损了的小凳子上,清醒地感受着少年的寂寞……
  眼睛,有些酸。
  “笨蛋,以后别什么都忍着。”
  “我承认你那样子是有一点帅,但也请你……好好爱惜自己。”
  许罂自言自语着替少年掖好被角,打了个哈欠。
  靠着顾星沉胸口,睡了过去。
  第24章
  顾星沉安静睡着,许罂抱着他胳膊,睡得不太安稳,秀丽的眉不时蹙拢,嘴里偶尔还在喊“星沉”。
  头顶发黄的灯泡,玻璃罩上有一层薄灰。有飞虫围着那团黄光打转,等雨滴在屋顶与窗外敲起,飞虫便少了。
  夜游回来的瘦猫儿小罂,从窗台跳进屋里,又跳上冰箱顶上舔爪子和打湿的毛发,清理好了才轻手轻脚跳上沙发,在少年脸边圈成一个毛团,打呼噜睡觉。
  雨声越浓的夜,男孩子和少女相依着,旁边猫儿睡熟了,蹬了个腿儿。
  如此宁谧,恬淡。
  后半夜,许罂睡朦胧感觉有人给她盖上东西,抱了起来。
  她睡觉最不喜别人吵她,便软趴趴地推搡了对方胸膛一把。对方趔趄,她也跟着摇晃。结果是惹来那人垂在她耳侧警告:
  “成绩不好就算了,脾气还差得要命。许罂,你再不乖我就要收拾你了。”
  许罂一下就不动了。
  可这人真不是个君子,她都乖了,他还狠狠把她脖子咬了一通。
  等再许罂再醒来,睁眼,入目的是发黄的老式天花板,旁边的窗透着晨曦暗淡的薄光。许罂揉了揉额头,坐起来,持着惯有的起床气和稀里糊涂,打量了下屋子。
  ——眼熟,很眼熟,但她一时没想起来是哪儿。
  她目光落在窗边的书桌,上头堆满了高中课本、练习册,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书。
  床边放着一双男士拖鞋,许罂大大咧咧把脚丫往里头一送,拖鞋松垮垮地挂在白皙的小脚上。许罂来到书桌边,合上那本看了一半没来得及收好的练习册,封面上写着一个名字——“顾星沉”。
  “我就说这儿眼熟……可不就是顾星沉房间么?”
  迎面,窗棂扑进来的清晨空气让许罂鼻腔和心肺都凉了一下,脑子也醒了个明白。
  她搔搔头看看被自己睡成乱鸡窝的床:“什么把我弄上床的?”
  她赶紧拉拉自己领口,看看里头,衣服穿得好好的、没被动过。
  “嘁!”
  这一声,很不屑,以及鄙夷。
  -
  许罂摸到楼道拐角往下望了望,老式的房子,客厅只有几扇四四方方的红漆玻璃窗,没有开灯,光线暗淡。
  顾星沉不在客厅,许罂伸着脖子在厨房和浴室的方向听见了声音,猜想顾星沉可能在忙活什么。
  扎在男士拖鞋里的脚刚落下去,许罂就改主意把脚缩了回来,指头敲着下巴想了想,敏捷地回到刚才的房间,眼珠子鬼灵精怪地冲着屋子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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