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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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老夫人看她的目光越发不满,意有所指道:“女子还是规矩些好,打扮的这么妖,成何体统。”
  沈元惜当场丢筷子走人,临走前冷冷瞥了陆大夫人一眼。
  难怪送给她送来的都是艳色的衣物,原来在这等呢。
  不过沈元惜可没心思处理陆家这些婆媳妯娌间勾心斗角的事,她前脚刚出了正厅,就听到有人在后面议论。
  “老二,你领回来的女子太不像样子了,对长辈一点尊重都没有。”陆老夫人故意提高声音,完全不避着人。
  沈元惜本来要走了,听到这话,立即折返回去,目光扫过众人,冷冷开口:“你不是我长辈,我看在陆老板的面子上没有掀桌,已是给足了你尊重,陆家就是这般待客的吗?”
  “别以为浔哥儿护着你,我就不敢教训你。”陆老夫人气得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抬手就要打沈元惜。
  陆浔下意识把沈元惜护在身后,挨了一耳光,眼底染上薄怒,斥道:“够了!”
  “你敢吼我?”
  “你对我并无生养之恩,我从前看在你是我父亲的嫡妻的面子上,对你和陆沣再三忍让。”陆浔神色是少见的愠怒,“但请母亲别忘了,如今陆家是谁当家!”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你不敬嫡母,我要把你送官!”
  “好啊!”陆浔不怒反笑,以保护的姿态挡着沈元惜,威胁道:“恰好趁此机会分家,大哥拖了这么久,这下总没理由继续吃我的用我的了吧?”
  “什么你的,这是陆家的!”陆沣坐不住了,起身猛地一拍桌子,吓得陆大夫人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陆浔气笑了,“父亲在时,陆家只有两家粮铺,如今的胭脂铺、珠宝行,都是我一个人做起来的,和你们没关系。”
  “粮铺被我卖了,我可以按照如今的市价分给大哥财产,但多一分钱都没有。”陆浔面色淡淡,并没有因此而慌张。
  “你做梦!”陆沣目眦欲裂,恶狠狠的瞪着陆浔,抬手甩了陆大夫人一耳光,咬牙切齿道:“没用的东西!”
  沈元惜皱紧了眉头,想要说些什么,陆大夫人却突然跪下,膝行着上前拽住沈元惜的裙角,哀求道:“不能分家,姑娘,你劝劝二爷,不能分家啊!”
  “我们还有孩子要养,分了家可要我们怎么活啊!”大夫人声泪俱下,痛哭流涕的抱着沈元惜的腿,吃准了她心软似的。
  陆浔也看向沈元惜,“你要替他们说话吗?”
  沈元惜会心一笑,扶起陆大夫人,疏离道:“陆家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还是你们自己定夺吧。”
  “让姑娘看笑话了,我送姑娘回客房歇息,待明日天明,就让乡长来做公证,把家分了吧。”陆浔说罢,不顾陆沣在后面嘶吼着“母亲晕过去了”,对沈元惜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厅,元宵为了不打搅他们说话,远远的跟在后头。
  陆浔自嘲般笑了一声,问沈元惜:“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我与陆沣非一母所出。”
  “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吧?”沈元惜端着右臂,有些无奈,“你这模样,莫说是随了你父亲。”
  “我娘是扬州花魁,那时的陆家还不是现在的陆家,我爹只是一个小粮商,没有什么一掷千金的才子佳人故事,两人珠胎暗结才有了我。”陆浔声音清朗,娓娓道来:“我娘无名无分,父亲对外称我是正室所出,把家业留给我,骗过了所有人。”
  “难怪你兄长对你意见这么大,抱歉。”沈元惜指的自然是白日拿兄长调侃他的事。
  陆浔哑然,愣了半晌,才道:“还得多谢你,他们平日装得道貌岸然,多亏了你,才让我找着理由分家。”
  这借口要多扯有多扯,陆浔似乎也意识到了,生硬的转移话题:“还没问过你,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我无碍,一点小伤,在车上都没注意到。”沈元惜说得风轻云淡,就好像处理伤时痛得满头汗的不是她似的。
  元宵在后面听着自家姑娘睁眼说瞎话,默默翻了个白眼。
  陆浔知道她有所隐瞒,心照不宣的没再提这件事,主动留沈元惜多住几日。
  一夜浅眠,外面摔砸的声音吵醒了沈元惜,她缓缓推开门,险些被飞来的花瓶砸到。
  碎瓷片在脚边炸开,沈元惜后退一步,躲过扑上来要撕扯她的妇人。
  “是她,大人!就在这个女人教唆二叔分家!”陆大夫人口不择言,发疯一般想要撕打沈元惜,被元宵一把推了出去,“哪来的疯妇,我家姑娘是陆二爷的客人,休要胡乱攀扯。”
  沈元惜躲在屋里,冷眼看着她闹。
  陆家大郎对着乡长点头哈腰,一边指着沈元惜,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只见乡长面露难色,连连摇头。
  因为陆大夫人不停的哭嚎,沈元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总之不是什么好事罢了。
  陆浔清晨出门去了趟铺子,姗姗来迟,发现长房竟闹到了沈元惜面前,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出言打断了这场闹剧:“兄嫂这样做,是在威胁我吗?”
  “哎呦陆老板,您可回来了!”乡长立刻收起方才面对陆大郎时高高在上的姿态,殷勤的凑到陆浔面前。
  这是明晃晃的在打大房的脸,陆大郎顿时面色阴沉如墨,却也不敢在老乡长面前造次,只得咽下这口气。
  沈元惜猜到是陆家大郎指使媳妇来撒泼,心底对这个窝囊的男人更加鄙视。
  她吩咐元宵把陆大夫人拽进屋,闩上了门,才低声询问:“你在陆家,经常挨打?”
  陆大夫人欲替夫君申辩,沈元惜直接单手拽起她的小臂,撸掉袖子,露出胳膊上青紫泛黄的痕迹。
  元宵对此倒是不意外,只是看到如此可怖的伤痕,依旧倒吸了一口凉气。
  “又不是官宦人家,哪有不打媳妇的?姑娘命好哦,摊上二叔这么个会疼人的。”陆大夫人轻轻啜泣,借此卖惨,“姑娘也看到了,今日这个家若是真的分了,我会被打死的!”
  沈元惜还真被她捏着软肋了。
  第16章
  “大历律法,出嫁妇在婆家受辱,可状告之。”沈元惜只是为难了一瞬,很快便想到对策,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他打死你,是要处以流刑的。”
  “那也得有人去官府告状啊!”陆大夫人期期艾艾地哭着,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沈元惜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很想吩咐元宵把人丢出去,但这里毕竟是陆家的地盘,十几年的良好教育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陆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干涉,夫人请回吧。”
  陆大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推开,几个凶神恶煞的粗壮婆子站在门外,阴森森的瞪着客房里面。
  陆大夫人停下啜泣,瘫坐在地上看着沈元惜,眼底带着淡淡绝望。
  院子里,乡长已经分的差不多了,因为陆老夫人一句话,这宅子分给了老大,陆浔本来要搬出去另寻住处。但他以高出市价三成的价格买下了这宅子,老夫人可以留下,但陆家大房必须搬出去。
  陆沣本就不甚乐意,碍于乡长的面子,粗暴的薅起夫人的头发往外面拽。
  三个豆丁大的小娃娃边哭边抓着娘亲的衣摆,陆沣抱起儿子,一脚踹开两个女儿,嘴里咒骂着“赔钱货”。
  沈元惜最见不得这种场面,上前去扶起两个小姑娘,温声安抚。
  陆沣不敢直接对她动手,劈手甩了元宵一耳光,打得人跌倒在地上,捂着脸耳鸣的好一阵儿。
  沈元惜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把两个小姑娘交给陆浔的侍女,毫不客气的扇了回去:“报官吧。”
  陆大郎双目赤红,怨毒的瞪着沈元惜,却不敢动手了。
  那婢子他打便打了,左不过赔几两银子了事,但元家姑娘是河东程少夫人才认下的义妹,据说还与东洲的郑大人有旧。
  行商的最怕做官的,没了陆浔的庇护,这些人整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沈元惜见他神情就知他怵了,心里更加不屑,和陆浔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径直吩咐管家刘伯去报官。
  刘伯知道这是自家主子的意思,趁乱从小门溜了出去,直奔衙门。
  乡长处理过的分家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见惯了大场面,为了避免被误伤,留下契书,面色不改冲陆浔作揖告辞,忙不迭跑了。
  原本陆家的家丁丫鬟大都是大房的人,打起来陆浔铁定吃亏,但有沈元惜一个身份贵重的客人在这,万一误伤了,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陆浔显然清楚大哥的尿性,毫不客气的躲在了沈元惜身后。
  两方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刘伯急匆匆的领着官差进来,来得除了河东当地的官员外,竟还有一个熟面孔。
  “郑大人,好巧。”沈元惜打了声招呼,打破了僵局。
  郑熹立即收了不耐烦,笑得满面春风,指着沈元惜被裹成蚕蛹的右臂,关切问道:“元姑娘怎在此,可是伤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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