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山月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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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成海大笑:“哈哈哈,算不上。之前南边来的刁民污我名声,令京中人颇多误解,现在去调查的人回来了。”
  “那恭喜老爷了,老爷等等。”慧娘捧来一个小熏炉,塞入袁成海宽大的衣袖中。
  “这是干什么?”袁成海不解。
  慧娘笑盈盈道:“多熏一会儿,到时候老爷一挥袖啊,就是满袖暗香。”
  “瞎讲究。”袁成海数落一句,并没有拒绝。
  京中人对香尤为喜爱,多点风雅气没什么不好。
  任凭衣袖熏香的时候,袁成海享受闭起眼睛:“说起来,秋六姑娘制香确实有一手。”
  “是。”慧娘应付一声,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聊。
  还惦记着秋六姑娘呢,真是死性不改。
  “秋六姑娘给你们的香快用完了吧?”
  “还能用好一阵子呢。”
  袁成海不满看慧娘一眼。
  怎么突然不懂事了呢,早知道去丽娘那里了。
  过了一会儿,慧娘把小熏炉取出:“好了。”
  袁成海举袖闻了闻,呵呵笑了:“确实不错,还是慧娘你蕙质兰心。”
  慧娘把袁成海送到院门口:“老爷不要喝太多,早些回来。”
  “知道了,啰嗦。”袁成海头也不回,大步走了。
  慧娘望着袁成海的背影,默默出神。
  她也是被这个男人强抢的,哭过闹过恨过,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消磨与现实的无奈,把下半生的安稳系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只望年老色衰之时,他多少念些旧情,让她能安度晚年。
  慧娘回到屋中,抱出藏好的妆奁,一遍遍清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金银,直到心情重新平静,才放回原处。
  丰味楼坐落于繁华之处,打扮利落的伙计们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雅室?贵客实在不好意思,咱们楼上两个最大的雅室已经被订下了。”
  来人诧异:“那两个大雅室一般不会同时订出去吧?”
  “是大人们为了庆贺袁大人洗脱污名,聚一聚。”伙计解释道。
  袁宅管事特意交待过,有人问就多宣扬此事。
  “原来如此。”来人一听转身走了,出去后才和同伴小声嘀咕,“果然那袁大人没事啊。”
  “这还用说嘛,人家在东南一手遮天,土皇帝——”
  “嘘,快别说了,当心被人听了去。”
  “哎,你这货郎,险些撞到我了,怎么走路的!”正小声聊着袁成海的那人脚下一停,不满盯着路过的年轻货郎。
  年轻货郎忙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小子一时没扶稳担子。”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那人摆摆手,与同伴渐渐走远。
  年轻货郎抬头看看丰味楼气派的招牌,挑着货物走街串巷,经过一处茶摊时放下担子喝茶歇脚。
  这个时候摊子上恰好没人,陶大提着茶壶走过来,一边斟茶一边问:“有情况?”
  年轻货郎正是陈三。
  陈三一口气把茶喝光,咬牙道:“路过一家酒楼,听见往外走的人议论朝廷派去东南调查袁贼的官员回来了,说袁贼是被污蔑的!”
  被他拍在桌上的粗瓷碗发出咚的一声响,陶大皱眉提醒:“动作轻点儿。”
  陈三抬眼看着袁大:“这狗贼怎么就逍遥法外呢,真是官官相护——”
  陶大打断他的话:“这不是早就知道的,现在气这个没用。”
  陈三用力一抹嘴,仿佛刚刚喝下的不是粗茶,而是烈酒:“那狗贼今晚会去丰味楼吃酒,不如——”
  “住嘴!”陶大面上一派平静,语气格外凶狠,“你小子别犯浑,等鹊兄弟的消息行事!”
  “可鹊兄弟好久没动静了,谁知道是出事了,还是不想干了。”
  陶大往摆在陈三面前的空碗续茶:“你个脑袋被驴踢的,咱们要能成事,会死得只剩下咱们四个?我告诉你,你要敢坏了事,我拧下你的脑袋当尿壶!”
  陈三被骂得一脸悻悻:“我就是说说。”
  觉得机会难得忍不住心动,但也明白成功的希望渺茫,这不就来问问老大的意思。
  “只是说说?”陶大不放心问。
  陈三端起茶碗:“我什么时候私自行动过,不让干就不干呗。倒让我瞧瞧鹊兄弟有多大本事,该不会让我们等到猴年马月去吧?”
  “我看鹊兄弟是个靠谱的,不会让我们等太久,不信打赌。”陶大这么说,还是怕陈三一时冲动。
  “行,赌什么?”
  “我赢了,你就给鹊兄弟磕头道谢。”
  陈三咕咚咕咚又喝光一碗茶,挑眉问:“那要是我赢了呢?”
  陶大深深看陈三一眼,平静道:“你赢了,咱们一起死呗。”
  袁贼不死,他们有何面目活着?
  “娘的!”陈三一捶桌子,放下几枚铜板离去。
  很快就到了黄昏,丰味楼前热闹不凡,一个个身着锦服的人踱步而入。
  路过的年轻货郎目送袁成海被簇拥着走进酒楼,往上提了提担子,大步走过。
  “针头线脑,木梳头绳——”
  第68章 锄奸
  丰味楼中,两个雅室中间的屏风撤去连成了一片,宽敞的室中摆着一个个小桌。
  永清伯混在人中,颇有些激动。
  果然没有白费的功夫,竟然接到了袁大人的邀请。
  袁大人本就受天子器重,如今洗去污名,听说被今上好一番宽慰。袁大人要是为伯府袭爵美言几句,说不定今上就点头了。
  永清伯心头火热,听闻袁大人来了,立刻随众人迎出去。
  “抱歉,抱歉,来迟了。”袁成海冲左右拱手,送去阵阵芳香。
  立刻就有人追捧:“袁大人今日熏的什么香?竟如此好闻。”
  袁成海朗声一笑,难掩自得:“家里女人瞎鼓捣的,主要还是香好。”
  他说着,看向永清伯:“伯爷来了。”
  永清伯拱手:“给袁大人道喜了。”
  “哎,谈不上。在下倒是有事相求。”
  在场这么多人独独和他说这么多,永清伯心中有些得意,还有些忐忑,客气道:“袁大人请说。”
  “令孙女之前送家里人的香,用得甚好,在下想再讨要一些。”袁成海笑眯眯道。
  永清伯神色一僵。
  私下怎么都好说,姓袁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要六丫头制的香,这不是把对六丫头的心思摆在明面上了。
  自从秋蘅成了康郡王妃的义女,永清伯完全没了为讨好袁成海把孙女卖了的心思。要卖也不卖六丫头,以那丫头的能耐和野心,他很期待看她能爬多高。
  其他人听了袁成海的话,暗暗交换眼神。
  秋六姑娘为袁成海的小妾制香牌的传闻居然是真的啊。
  啧啧,小姑娘真是不懂事。
  再看永清伯,也有人暗暗摇头:可能不是小姑娘不懂事,是不得不听祖父的话吧。
  一时间看轻秋蘅的有,鄙夷永清伯的更有,大家似笑非笑等永清伯如何答复。
  这样的视线包围中,永清伯突然觉得受到邀请并不怎么美好了。
  这些逢高踩低的东西,总有一日要他们拍马不及!
  “咳咳。”永清伯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回头老朽问问她。袁大人有所不知,那丫头是个香痴,性子还倔,我这当祖父的也不好直接替她做主。”
  “呵呵,秋六姑娘还挺有性格。”袁成海说着走向自己那一桌。
  众人纷纷落座,一道道佳肴端上来,请来的官妓拨弄起琴弦。
  “袁大人,下官敬你一杯。”
  “袁大人过些日子要去南边了吧?”
  “袁大人……”
  丝竹声声,觥筹交错,几杯酒下肚后场面更热闹了,话题渐渐又转到了永清伯府。
  “伯爷,那西平侯府的四公子当真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令孙女动手?”
  厚脸皮如永清伯,此刻也有些难堪。
  虽然伯府赢了官司,可涉及家中女孩儿,但凡有些尊重都不该当众问东问西。
  还是伯府落魄了……
  “自然是真的,官府已经判了。”
  袁成海却不在意永清伯脸面,继续追问:“听说是秋六姑娘救下的秋二姑娘。秋六姑娘当真把赵四公子头发拽掉了一大把?”
  袁成海这话一出,噗嗤笑声此起彼伏。
  这事真的太好笑了,他们头一次听说时就忍不住乐,总怀疑不是真的,今日终于可以亲耳听秋家人说说。
  “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情急之下只好如此。”永清伯干笑着,脸色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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