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山月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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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粽子是已经煮好,由冷香居的小丫鬟跑腿送去的。
  “芳洲姐姐一共做了十种馅,没有特意标记,图的就是一个随缘。”
  秋芙听得脸都黑了。
  十种馅,吃到不爱吃的还发胖,却不能选,定是秋蘅那黑心丫头的馊主意。
  秋莹反而跃跃欲试:“这多有意思,看谁运气好吃到喜欢吃的。”
  粽子小巧玲珑,姐妹四人凑在一起抓阄般吃起来,越吃越顾不得说话。
  芳洲做的点心都好吃,无论什么馅!
  百官勋贵观赏龙舟赛之处在内城的永乐河旁。河两岸依着地位身份划出不同位置,最佳的观赏处是留给皇家的。
  永清伯府占不了什么好位置,才进了提前搭好的棚帐不久,嘉宜县主就派人来请。
  “去吧,县主面前不要失礼。”永清伯随意嘱咐一句,很是放心。
  一心想攀高枝的小丫头,到了贵人们面前定然是懂事的。
  “秋六姑娘!”瞧见往这边走的秋蘅,嘉宜县主快步迎了出去。
  现场本是很喧闹的,锣鼓声,谈笑声,舞乐声。奈何秋六姑娘的存在感近日实在高涨,嘉宜县主这一举动立刻引来许多侧目。
  与嘉宜县主一起的还有长春侯府的冯采月姐妹。
  眼见三人围住秋蘅,不少棚帐中的人低低议论起来。
  “那就是秋六姑娘吗?不是说她得罪了韩殿帅家的公子,怎么嘉宜县主——”
  “你们不知道吗,嘉宜县主生辰宴上,秋六姑娘送了一对莲花香佩做礼物,送到了嘉宜县主的心坎上。”
  “就是陈三最近废寝忘食琢磨的那种香饰?”
  “对呀,那叫香佩,你竟不知?”
  嘉宜县主拉着秋蘅落座,迫不及待把新做成的香佩给她看:“莲花做不出,蝴蝶更做不出,这方牌以为简单,做成了却翘边,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脱模、控水这些都有讲究……”秋蘅并不藏私,耐心说着要点。
  冯采月暗暗点头。
  秋六姑娘这样敞亮大方的倒是少见,这年头敝帚自珍才是正常的。
  “表妹,总要让秋六姑娘喝口茶。”
  嘉宜县主反应过来,亲自倒了杯茶给秋蘅:“今日母妃没来,父王陪在皇伯父跟前,咱们可以好好聊天好好玩。”
  “表哥不过来了吗?”
  提到凌世子,嘉宜县主费解皱了一下鼻子:“最近大哥每日都去道观上香,像是要把京城大大小小的道观拜过来,母妃都担心他要当道士去了。”
  “那不是可惜了——”冯采星脱口而出,被三双眼睛一看,有些尴尬,“龙舟赛还要一会儿才开始,咱们去射五毒吧。”
  射五毒是把五种毒物的图案贴在靶子上,若能一一射中,可谓大出风头。
  五毒靶子那边已有不少人在玩,另一边是少年男女在蹴鞠,再偏一点的地方三五成群凑一起关扑。
  “县主,冯大姑娘,冯二姑娘——”
  无论相不相熟,贵女们都凑过来打着招呼。而对秋蘅的态度就分明了,没有过来往的最多点点头,那日生辰宴上见过的有装作不识的,也有热情问好的。
  “好!”一片喝彩声响起,是相府贵女方蕊射中了五毒。
  五毒靶子不止一个,冯采星拿过一张弓对准一个箭靶,射中了三毒。
  冯采月笑着为妹妹鼓掌。
  “秋六姑娘要不要试试?”冯采星举着小弓问。
  “我不会射箭。”秋蘅摆手,素指纤纤,“姐姐们玩,我正好学习一下。”
  气氛正好,嘉宜县主也兴致勃勃射起五毒来。
  立在一边的少女安静乖巧,如一头无害的小鹿。
  蹴鞠场上,一名纨绔对靠近的同伴挑挑眉:“看见没,一边站着的那个就是秋六姑娘。”
  “当真?”另一名纨绔少年控着鞠球,“可算等到了,看我先替子恒兄讨些利息来!”
  他说完,单足停鞠颠了两下,随后跃起一个后勾。鞠球如流星,直奔静静而立的少女而去。
  第22章 道歉
  恰好冯采星回头,瞥见疾射而来的鞠球脸色大变,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当心——”
  惊呼声中,鞠球落在少女抬起的脚上,因冲力上下颠了数下。
  众人尚未回神之际,少女足尖用力一挑,鞠球飞射而回,恰恰穿过了竿网上的风流眼。
  鸦雀无声后,一片喝彩惊呼。
  对热爱蹴鞠的人来说,这一幕太令人激动,怎么忍得住不喝彩。
  而在大夏的都城,谁能不爱蹴鞠呢?
  “秋六姑娘,你竟然是蹴鞠高手啊!”冯采星几乎扑在秋蘅身上。
  比起熏香、插花那些文文雅雅的,她还是更爱蹴鞠。
  知道自己成了视线中心,秋蘅抿唇一笑:“乡下没什么好玩的,从小一群伙伴随便踢着玩。”
  这不是假话。如果说焚香、品茗那些雅事寻常百姓没有充足的银钱与时间享受,蹴鞠有手有脚就能玩,无非水平有高低。
  秋蘅原本水平还行,十年苦练武艺,连带提高了蹴鞠技巧。
  而展露出高超的蹴鞠技艺,或许又能结识新的人,打开新的局面。
  秋蘅无法保证哪些人会为她的谋事提供助力,但她会竭尽全力,抓住一切机会。
  为自己,为大夏,搏一线生机。
  这时,几个少年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把鞠球踢向秋蘅的纨绔。
  “你就是秋六姑娘?”
  秋蘅看过去:“是。”
  “刚刚对不住了。”纨绔少年歪嘴一笑,毫无诚意,“没想到秋六姑娘会玩蹴鞠,要不要和我比试一场?”
  秋蘅的视线越过他。
  一只手搭在纨绔少年肩头,手的主人与她目光交汇,微微颔首。
  “谁啊!”纨绔少年烦躁转头,看到一张冷冷淡淡的脸。
  “薛——薛大人?”他想喊薛寒的名字,可皇城司的名头以及皇城司背后的那位宦官,哪怕是只知玩乐的纨绔子也是知晓厉害的。
  “薛大人有事么?”纨绔少年耸了一下肩膀,却没能挣脱那只手的束缚。
  薛寒把手放下:“刚刚我看到你故意把鞠球踢向秋六姑娘,是为你的好友韩子恒出气么?”
  此话一出,场面一静。
  众人看着面无表情的绯衣少年想:这位皇城使说话是不是太直接了?
  纨绔少年面色一变:“谁故意了,我们正在蹴鞠,不小心把鞠球踢飞不是常事么?”
  “不小心踢飞鞠球是常事,不代表你不是故意。”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薛寒语气平淡:“我看到了。”
  “你看到算什么证据!”纨绔少年对皇城司的那点忌惮被气没了,一指秋蘅,露出习以为常的轻浮笑容,“薛大人为什么这么护着秋六姑娘啊?是想英雄救美还是怎么——”
  后面的话因衣襟被揪住卡了壳。
  薛寒目光一扫众人,最后落在纨绔少年面上:“众所周知,撞死秋六姑娘养父的凶手是皇城司偶然查出来的,这才有了韩子恒的案子。你寻秋六姑娘麻烦,就是打皇城司的脸,与我薛寒过不去。”
  纨绔少年还没当众这么狼狈过,伸手去推揪着自己衣襟的手:“你放开!皇城司也不能不讲理吧?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和韩子恒更没关系!”
  “讲理?正好今上也在,我们去今上面前讲讲道理。看今上是信你不是故意的,还是抱着为韩子恒出气的念头意图伤害原告。”少年语气不疾不徐,手上动作却狠,拖着纨绔子就往天家所在的方向走。
  这一下,立刻把想要帮衬纨绔少年的同伴们吓住了。
  他们平日打架惹事都不向家长告状了,这小子动不动找今上是不是太过分了?
  纨绔少年也吓得不轻,连声喊:“我错了,我错了!”
  薛寒停下,把纨绔少年一推:“那你赔罪吧。”
  纨绔少年一个趔趄,没等站稳就拱拱手:“小子口不择言,薛大人勿怪。”
  薛寒扬眉:“你该向秋六姑娘赔罪。”
  纨绔少年顿了顿,转身向秋蘅深深一揖:“是我想为好友出气,我错了,请秋六姑娘原谅。”
  薛寒冷笑:“赔罪就赔罪,为何还让别人原谅?你这般贪心——”
  纨绔少年鼻子都气歪了。
  这不都是客套话,怎么就是贪心了!
  可也只能捏着鼻子再道歉。
  “秋六姑娘,我错了。”
  少女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那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纨绔少年愣了愣,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有同伴悄悄扯了扯他衣袖。
  纨绔少年回了神,看着薛寒,强扯出一点笑:“薛大人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见薛寒点头,几人早没了继续蹴鞠的兴致,直到跑远了才停下。
  “姓薛的欺人太甚!”
  “一个宦官的养子,真是狗仗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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