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给失明反派后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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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妃离开后,池萤当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抬手揉了揉伤口的皮肉。
  晏雪摧凝眉盯着她,“痛就是痛,不痛就是不痛,要你这般逞能作甚?”
  他这么严肃,池萤还有些不习惯,但自从温泉山庄回来,她对他已不似从前那般拘谨畏惧了,这回受伤,又得他细致入微地照料数日,这会见他蹙眉,竟也不觉得怕了。
  她抬手抱过他腰身,脸颊往他胸口蹭,“也没那么疼,况且我还替你隐瞒了宫宴行刺,不许再凶我。”
  晏雪摧难得见她如此,不由得失笑:“阿萤,你在撒娇吗?”
  池萤轻声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晏雪摧指尖抚过她肩膀:“确定不太疼了?”
  池萤用力地点头。
  晏雪摧挑眉:“那就是今日可以了?”
  池萤反应过来后,狠狠瞪他一眼,这人真是……一言难尽!
  第64章
  池萤伤口已结了层薄痂,能小幅度地活动手臂了,沐浴擦洗有香琴和青芝在旁侍奉也已足够,今日听他这番蠢蠢欲动的话,池萤坚持没肯他再洗。
  谁知他会不会居心叵测呢。
  可回到寝屋,见晏雪摧手边又放着画册,池萤眉心一跳,果然下一刻便听他道:“你看看,可有牵扯不到左臂的姿势。”
  池萤咬牙道:“没有!”
  她才不给他念,径直上榻,揽了被子就把自己蒙了进去。
  晏雪摧也很快躺上来,池萤悄悄往里头腾挪,又被他揽住腰身,一字一句地命令:“不准离我太远。”
  池萤欲哭无泪,“你别……你再怎么小心,我都吃不消的。”
  尺量摆在那,他一靠近,她就忍不住浑身哆嗦,更别说男人越到后头越是起劲,那时根本什么理智都不顾,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池萤坚决不给他可乘之机。
  晏雪摧欺身靠近,她就吓得往被褥里钻。
  他把被角往下压了压,看到里头一张莹白娇楚的小脸,秋水杏眸朝他眨啊眨,他心都软化了,怎么还舍得再欺负她。
  晏雪摧低头吻她光洁的前额,见她颤颤阖上眼,又轻轻吻她的眼眸,吻她玲珑琼秀的鼻尖,再是柔软的樱唇,细细端详,辗转流连,怎么亲近都觉得不够。
  肩头的纱布薄薄一层,他隔着纱布,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阿萤。”他忽然在她耳边唤道。
  池萤讷讷:“殿下?”
  晏雪摧沉吟片刻,道:“你可以相信我,我这辈子会珍你护你,我可以允你任何事,也保证不会让你再受伤。”
  池萤怔忡片刻,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这些,但心底还是因这些话涌起了波澜。
  她再明白不过的,只是因为眼前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妻子,是皇帝赐婚、明媒正娶的昭王妃,是危难之际替他挡过暗器的心上良人,所以他愿意许下一切承诺,只为不辜负她的真心。
  可她连人都是假的,就算将真心捧出来,又有几人会信呢?
  即便如此,池萤心中还是燃起一丝微弱的希冀。
  从温泉山庄开始,他几乎就是对她有求必应,如今他既然这样说了,她……或许也可以坦白?
  也许一念生爱,一念生恨,彼此再也回不到从前。
  可她先前发现离魂丹,让庄妃癔症好转,如今还替他挡过银针,他应也不至于要她的性命,哪怕从此一别两宽,她也能心安理得了。
  可如此一来,在他眼中,以往一切基于爱的付出都成了她保命的算计和筹码,那么爱就显得一文不值了。
  还有阿娘……池家若是死罪一条,阿娘作为昌远伯的妾室,也难逃牵连,到时殷氏狗急跳墙,胡乱攀咬,绝不会容她母女俩侥幸逃脱。
  池萤被他吻着唇瓣,眼眶微微泛了红。
  她也想交付真心,坦诚相对,可他不知道她的处境和顾虑,不知道她有多难……
  ……
  池府。
  宣王被杖责和贬为庶人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昌远伯夫妇彻夜难眠。
  殷氏一夜长吁短叹,“宣王这回是真栽了,昭王又瞎了眼睛,陛下也不剩几个皇子了,他究竟想要传位给谁啊?”
  昌远伯揉揉太阳穴,“你要不去大街上问问?”
  殷氏:“我这不是担心颖月吗?难道就让那个庶女做她金尊玉贵的王妃,我们颖月却只能躲在别苑,一辈子不能抛头露面?”
  昌远伯斥道:“早知如此,当初动这个心思作甚?她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不如将错就错,送她去云州老家,顶着池萤的身份活下去,寻一门好亲事嫁了……”
  “这如何使得!”
  话音未落,已被殷氏急急打断:“假就是假,真就是真,难道颖月要将那王妃之位白白拱手让人?遑论池萤恨你我入骨,你指望她真心实意唤你一声父亲?她做了王妃,你是升了官还是发了财?如今昭王得势,往后她还不知如何明里暗里地仗势欺人呢!换回来,你就是昭王名正言顺的岳丈,荣华富贵还不是指日可待!”
  昌远伯叹气:“昭王执掌北镇抚司,把朝中权贵得罪了个遍,万一哪日被人……”
  “颖月不会这么背的,”殷氏咬咬牙,“就算昭王哪日死于非命,颖月不用伺候那
  个瞎子,能堂而皇之替他守寡,皇家的孀妇也比下嫁贱民好了不知凡几,到时还怕陛下不体恤咱们家吗?这还是最坏的情况,咱们已经欺君了,难道你想一辈子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昌远伯这辈子也算谨小慎微,虽没有政绩,但也从不犯大错,可自从赐婚圣旨下来,殷氏让池萤替嫁开始,他日日胆战心惊,连同僚向他恭贺,他都笑得勉强,作为昭王的岳丈,甚至连昭王的面都没见过几回。
  殷氏说得是,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过够了,池萤替嫁,也不指望她能为昌远伯府谋利,不害死他都是祖上积德了!
  殷氏见说动了他,忙道:“眼下昭王不是公务繁忙么,哪日趁他出京,就让池萤回府,咱们也早日将颖月接回府上,早做准备。”
  ……
  坤宁宫。
  皇后兄长在边关立了功,永成帝今日特意来瞧皇后,还召了国师洞阳子一并前来。
  皇后自五月开始便一病不起,夜里辗转反侧,噩梦连连,养心安神的汤药服了多少也不见起色。
  永成帝便猜测,皇后未必是病症,或许是中邪,寻常御医束手无策,洞阳子或许能有办法。
  洞阳子替皇后诊过脉象,斟酌片刻道:“娘娘是思虑过度,情志郁结所致。”
  永成帝不解:“你都已贵为皇后了,又有玉熙承欢膝下,有什么事放不下,让你郁结于心?”
  皇后苦笑着摇头。
  洞阳子捋须道:“人生于世,总有万事萦心,有人心中有恨,有人心中有悔,有人心中有贪,有人心中有怨,娘娘想必也不例外。”
  这恨、悔、贪、怨几字,的确戳中了皇后的心思,只是那些旧事无法向任何人吐露,只能藏在心里,或许只有彻底解决祸患,她才能真正轻松起来。
  永成帝问道:“不知国师可有办法?”
  洞阳子摇头:“世事无因不果,种善因结善果,种孽因担恶果,此乃天道轮回,无可规避……”
  皇后脸色微变,怕永成帝多心,及时打断道:“国师费心了,本宫并非困于旧事,不过是想到皇子妃嫔们接连出事,本宫未曾尽到管教约束之责,一时心中难安。”
  永成帝道:“这与你有何干系?照你这么说,朕才是最失职的那个。”
  皇后忙道:“臣妾并非此意。”
  洞阳子离开后,永成帝干脆留在坤宁宫用膳。
  皇后陪着用了些羹汤,用到一半,搁下汤碗轻叹口气,“臣妾听闻,宣王被陛下杖责五十,若治不好,恐怕会落得终身残疾。”
  永成帝沉声道:“他觊觎皇位、残害手足,理当受罚。”
  皇后斟酌道:“虽说棍杖无眼,可陛下到底不愿要他性命,他堂堂皇子,落得如此下场,只怕比死还要痛苦。臣妾听闻,这回是锦衣卫监刑?”
  永成帝抬眼,“是又如何?”
  皇后道:“既是锦衣卫监刑,那便是七郎的意思了。”
  永成帝脸色微微泛青,但仍是道:“那刺客伤了昭王妃,七郎心中有恨也是理所应当。”
  皇后叹息一声:“七郎是不容易,原本意气风发的人双目失明,性子也扭曲了,如今民间传闻他暴戾残忍,视之若洪水猛兽,可谁还记得,他曾经也是保家卫国、文武双全的战将呢。”
  永成帝闻言,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其实先前听闻宣王被打成残废,他心中亦感不适,虽说已将其贬为庶民,可终究是他亲生骨肉,多年来也有父子亲情,可昭王却因王妃受伤,怀恨在心,不加收敛,命人施以重刑。
  昭王这性子,的确比从前狠戾许多。
  当日荣王逼宫,亦声称是昭王设局陷害,他虽未深究,但荣王从暗中谋划到逼宫起事,一切皆在昭王掌控,若说是他设局引诱,也并非没有可能。
  而这一切谋划,甚至都是在他双目失明的情况下进行。
  思及此,永成帝也不禁胆寒。
  他能力卓著,原也是天之骄子,如今左了性子,手段狠绝,只怕将来还不好控制。
  永成帝面上闪过一丝沉戾,终于想出一法。
  几日之后,晏雪摧奉召入宫。
  今日却非商议政务,国师洞阳子也在一旁。
  永成帝面目慈和,朝康福递个眼色,后者立刻将一只巴掌大的锦盒捧到晏雪摧面前。
  晏雪摧双目微敛,余光扫过那锦盒中盛放的一枚棕褐色丸药。
  永成帝笑道:“你的眼睛久不见好,朕特意请国师炼制了这枚清毒明目的丹药,未必立竿见影,却也有清邪解毒、滋养双目之效,不妨一试。”
  晏雪摧沉吟片刻,拱手谢恩。
  永成帝命康福奉茶,继而道:“就这儿服下吧,服用过后,正好让国师替你诊一诊脉象。”
  晏雪摧抬眼,望向永成帝笑意微敛的面容,俯身应是,不动声色地将那枚丹药含入口中。
  永成帝亲眼盯着他咽下去,心中大石也随之落下。
  父子一场,只要晏雪摧效忠自己,他也会继续给他解药,并且广寻天下名医,为他医治眼疾。
  可他若是不受控制,那就别怪他做父皇的心狠,他反叛之日,便是他毒发之时。
  晏雪摧服下丹丸,饮口茶,隔着茶盏抬眸,视线与永成帝身侧的洞阳子遥遥相汇,彼此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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