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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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在暗中的人没有站出来抓人,反而悄悄离开,一路去了秀风阁。
  六皇子专心致志的描摹字帖。
  他十岁了,字迹风骨初成,为了改变上辈子的写字习惯,六皇子下了苦功夫。
  关于太子的一切,他都不想要。
  可是看着纸上有形无神的字,六皇子自己恼了。
  他的天赋点在了字画上,还点歪了,他只需看一眼本就可以仿出陌生人的字迹,保证本人来了都不确定哪幅是自己写的。
  混去古玩界,他定是作假行业的宗师。
  一项天赋如鱼得水到极致会反噬自身。
  上一世他在模仿中迷失了自己,笔下都是别人的字,没有一点儿自己的风格,写自己的字对别人来说很简单,对六皇子而言却困难极了。
  他看的字帖越多,越不能写出自己的字。
  有时候甚至能看到几十种风格挤在同一篇文章里,夫子都无奈了。
  是太子一点点磨着他,六岁到十六岁,终于教六皇子磨出了自己的风格。
  如今他要丢弃重练,简直比登天还难。
  六皇子搁笔:“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人保证道:“奴才亲眼所见,承祚殿用的起火浣布的只有太子。”
  太子咳血……
  六皇子以指点墨,在宣纸上随意画着,对此事信了八成。
  上一世太子没有在幼时中箭清理了江南尚病了半年,这一世太子幼年伤了根本,药从未间断过,暗里付出得心力绝不会比上一世少,没道理只是单纯的咳嗽。
  若是咳血,便合情理了。
  “下去领赏。”
  那人千恩万谢的退下了。
  六皇子定睛一瞧,指下白纸黑字——尹。
  他竟无意间将自己心中所想写了出来。
  他和司马徽交易让父皇认为尹家与老五关系密切,欲借尹家逼疯老五,结果老五上谏让尹守知查尹家。
  这损招亏他想的出来。
  既如此就由他帮尹守知一把,让尹守知这份大义灭亲之功更轰轰烈烈!
  又是绣衣使,又是北官南调,又是改奴契,又是严抓冒籍,回了京还不消停。
  处置了司农卿,处置了治粟内史,下一个目标是尹太尉,落在众臣眼里就是太子殿下刚正不阿连自己的亲外公都不放过。
  这样的太子,会放过他们?
  太子一系列举动铡的是权贵、世家的利益。
  满朝文臣不眼瞎不心盲,他们的不反驳不是妥协,而是蛰伏,一旦尹太尉倒了,或者太子露出破绽,这些人会直接抱团以抗皇权,拼死也得咬下太子一块肉。
  正如老虎强盛时,鬣狗豺狼会夹着尾巴,一旦老虎显露衰弱,则争相露出爪牙。
  此乃——森林法则。
  太子咳血,正好做这场争锋的催化剂……
  第240章 六大罪(二合一章)
  太尉府
  司马节风对近几日发生的事颇有微词。
  “太尉大人,您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看尹公子的架势不像玩乐,尹娘娘那边儿就没说五皇子什么心思吗?”
  司马家为了从太子手里脱身,自断根基,陛下回宫后司马节风又上奏折请罪,才算揭过这一茬。
  没想到一茬之后又是一茬。
  尹守知与五皇子查尹家贪墨,必得查到给尹家送银子的人身上啊。
  最后又落到了司马家。
  昧下贡品事小,若是查出他们往匈奴走私铁器、盔甲,那可是叛国的大罪!
  尹太尉脸色不好看,他哪知道五皇子演得哪一出,见过送对手下台的没见过送自己人下台的。
  尹太尉都怀疑五皇子脑子被驴蹄了!
  背靠尹家这股势力优势多大,五皇子若非被驴蹄踢了会想不出来?
  往年尹家给钱给人,五皇子又有生母在,尹妃亲近尹家,怎么会作势五皇子干这种糊涂事?
  他一直再等尹妃回消息,这几日他日也想夜也想,想明白陛下欲借尹家为守知铺路,也想明白陛下见守知成长,忍不了尹家继续支持五皇子,唯独想不明白五皇子这头蠢驴。
  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太子天资聪颖,五皇子就奇奇怪怪呢?
  这些话他当然不能对司马家说。
  尹太尉有自己的倚仗,就算他的罪行揭发,他是太子外祖,又是先皇后生父,陛下还想提拔守知,凭着这几层关系,陛下绝不会杀死他。
  至于司马家怎么样,大难临头各自飞,他管他如何呢。
  尹太尉左思右想,觉得这也是个机会。
  “与其想五皇子,不如想想下一步怎么把太子拉下来。”
  司马节风一听,有戏:“难道太尉有良策?”
  尹太尉哼哼一笑:“放心,走到咱们这一步,看似是一个人,其实是一群人。”
  “五姓败就败在不团结,若他们能团结起来,一同抗衡太子,哪有后来的逐个击破?”
  “千百年的世家,落得个树倒猢狲散。”
  “有五姓的例子在,长安城的勋贵们心里自得掂量。”
  “卢大司农卿,被陛下当作钉子钉在了江南。”
  “治粟内史以及大农丞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都是犯法,区别在何处?”
  “在卢大司农卿有个好儿子。”
  “本官也有个好孙子,本官倒了,最多是个流放,可本官之后,治粟内史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他们若不想死,就得力保本官!本官只要不倒自会力保他们!”
  想让对手妥协就得抓住他的弱点,陛下的弱点是什么?
  司马节风眯了眯眼睛,是太子。
  这可让人犯了难
  “太子的确是陛下的弱点,想在太子身上使手段让陛下妥协,除非太子犯了大错。”
  “太子年虽十三,听政六年,正式入朝半年,却无大错。”
  尹太尉笑他愚蠢:“身在人间,哪有清白无瑕的?胎儿在肚子里还会被生母骂一句淘气。”
  “他若无错,就给他造出错处来。”
  “能力出众者可诱之以金,明辨是非者可导以蜚语,为官清廉者就给他穿小鞋,海纳百川者,给他泼脏水,与世无争的隐士还能扣个莫须有之罪呢。”
  “太子之尊,不惜金,也没法穿小鞋,却可以泼泼脏水,传一传流言,让他特立独行,成为异类!”
  司马节风心中一动,悟了。
  “太尉放心,司马家有颗好棋子,用的好,保证能将这至高无上的皇权拉下天来!”
  尹太尉等着尹妃的回复,尹妃娘娘却是今天才抓到滑不溜秋的五皇子
  今日五皇子身着粉蓝色毛绒滚边的衣服,无论是五官还是全身都显得狐里狐气,却非大众的俗媚,而是一股说不出来的野性和风流。
  他动作间没有矫揉做作的扭捏,分明是一郁美小少年。
  可他这身衣服就让尹妃娘娘无法忍受。
  他刚一入殿,冰冷的声音随之而来
  “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下来!”
  五皇子不舒畅的心情更是一团糟了。
  眼见殿内人听从尹妃的话走了过来,五皇子抽扇一开
  冷呵道:“我看谁敢!”
  定睛一瞧,殿内下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哪是普通扇子,这是以十二柄极薄的小刀装订而成的扇骨,小刀刀鞘就是以油纸和象牙做成扇面。
  平常作扇,拔了就是刀。
  五皇子拿着的手势老练成熟,明显是胸有成竹。
  下人一时怯步。
  尹妃情不恼反喜,她不自禁站起来,目光在五皇子冷锐的眉眼上流连。
  像……
  像了。
  她抬手让殿内下人退下,连同大门一起关闭,只剩下母子两人,室内暗了下来。
  再看五皇子身上的粉蓝色衣服,虽碍眼,却能接受了。
  以理所当然的口吻道:
  “你去找你父皇,说你之前脑子糊涂了,结束这场闹剧。”
  她扶了扶头上的假发髻
  “我可以不问你干出这种昏头事儿的原因,但该有的罚跪和道歉,不能少。”
  五皇子漠然道
  “你又犯病了。”
  尹妃没能理解:“你说什么?”
  五皇子问她:“母妃刚才看着我在想谁?”
  尹妃娘娘眼睛闪了闪,自顾自的说道:
  “尹家没有对不起你,守知虽是太子伴读,但只要你日后得势,他早晚会是你的人。”
  五皇子心中冷笑,他压根得不了势,尹守知也不可能成为他的人。
  但这不是重点。
  既然母妃不想回答,五皇子也不纠结,他早知道母妃脑子有病,对于他的母妃,有着上一世的经验,他自认很包容了。
  “谁告诉你我针对的是尹家和尹守知?我的目的明明是母妃。”
  “我若不这样,尹家怎么倒台?尹家不倒台,尹太尉怎么死?母妃又怎么入冷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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