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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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说,退下!”
  冷戾的眼睛重击伯劳的心脏。
  伯劳呼吸一滞,不敢再劝。
  放低姿态,跪膝后退,带着屋子里的下人一起退去。
  太子殿下情绪稳定,成年累月的不会动怒,若是盛怒定是被人触了逆鳞。
  殿下议事回来后便阖眸假寐,不知怎么就动了怒引动心疾,伯劳前思后想,难不成是因为匈奴?
  匈奴低贱卑鄙,一而再再而三违背约定,得寸进尺。
  伯劳站在门外,手底下的小太监用帕子为他吸着身上的水湿,心中的杀意从各个孔窍透出来,一股暴戾的躁动,令他总想害几个人发泄发泄。
  底下的小太监不明缘由,上赶着巴结他:
  “伯公,您可有烫着,殿下平日待您极好,等殿下气消了,您定还是殿下眼中最亲的人儿呢。”
  伯劳觑了他一眼,平静的推开他,从怀里拿出湿透的巾帕,放在鼻下。
  太子殿下最喜欢的绿茶名为庐山云雾,以香凛持久著称,殿下最喜欢的茶盏,是白玉碎金莲花盏,正是他托水的这一盏。
  这盏水全喂了他的衣服,连怀里的巾帕也吸饱了水,细细闻来,有股淡淡的茶香。
  最亲的人儿……
  伯劳微微勾唇,他笑起来无辜又亲和,任谁看了都会放下心防。
  但这些人里,唯独不会有太子殿下。
  若谁将他当作最亲的人,伯劳还不稀罕呢。
  只有殿下,明知他的危险,仍然敢用他,不提防不是相信,而是有任他翻江倒海也逃不出手心的魄力和自信。
  何等的从容,怎不令人心折。
  伯劳心甘情愿为太子殿下蜷缩求全,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是个善人了。
  匈奴。
  伯劳心里正算计着,褚映宫的守卫就来报
  “伯公公,殿下可在?匈奴三王子来访。”
  伯劳挑眉:“让他等着。”
  房间里,祁元祚阴沉着脸,他借姜良的眼睛看到院子里的人被官兵带走。
  后续如何,还要跟进。
  二十八间房间,里面的情景很是凄惨,若以个人角度呈一时英雄,他应该杀了主谋,杀光院子中的下人,为被折辱的孩子报仇。
  或者将他们救出来,或者点一把火,让死去的灵魂安息让他们的肉体保留最后的尊严,将罪恶就此埋葬。
  祁元祚是利益最大化主义。
  他想看看官府作为。
  祁元祚有点痛恨自己过目不忘,宋意所作所为比之太后的密道也不差了。
  88与宿主共感,祁元祚看到的,就是它能看到的。
  但是88在看到第一间房的时候就啊啊大叫着捂了眼睛。
  抱住自己瑟瑟发抖去了。
  别说安慰宿主,它自己还需要宿主的开导呢。
  祁元祚没功夫开导它
  “88,自己放个猫猫兔兔奇侠传,孤还有事要忙。”
  匈奴三王子,他来访目的为何?
  祁元祚推开窗,朝外吩咐
  “让三王子进来。”
  他自己坐于屏风后,习惯成自然的琴音从指尖流出。
  三兰被伯劳请进去,捧着茶,静静听完了齐太子的琴声,啪啪鼓掌。
  三兰侃侃而谈,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此曲甚妙,可惜太子殿下弹的只有形却无灵魂。”
  “一首欢快的曲子,殿下弹的却显沉重。”
  三兰谦虚道:“这只是小王的感受,不知是否正确,若有不当之处,望太子见谅。”
  进退有度,分寸拿捏。
  祁元祚从屏风后走出来,揣着手落座:
  “三王子来访,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三兰心道,齐人总说大皇子祁承友桀骜,齐太子这副样子,可比祁承友桀骜多了。
  “小王敬佩太子射虎之勇,不知是否有幸与太子一起用膳?”
  祁元祚散漫的情绪一敛,抬眸仔细瞧了瞧三兰,看向门外,太阳当空,饭点儿了。
  他习惯性的盘了盘血玉串,倏地一笑
  “荣幸之至。”
  席间,三兰一直热心询问
  “太子殿下喜欢看什么书?”
  “太子殿下熏香?小王闻着褚映宫遍地生香呢。”
  “太子殿下喜欢哪道美食?小王也尝尝。”
  祁元祚本不熏香,只是行宫建在秋北猎园,熏香以驱赶鼠蛇虫蚁。
  只是今日的香闻着有些不对。
  祁元祚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伯劳。
  伯劳殷勤的为太子布菜。
  “殿下,莲子虾仁性寒,您用些鸽子汤暖暖胃。”
  三兰哦了一声:“小王也尝尝鸽子汤。”
  祁元祚在桌子上看到了兔子肉。
  伯劳为他夹了些
  “殿下,这是厨房在猎园猎的,肉质细腻,您尝尝。”
  三兰:“小王也尝尝。”
  “殿下,南瓜煲银耳味道也不错,您尝尝。”
  三兰:“是吗?小王也尝尝。”
  伯劳笑眯眯的为三兰夹了一筷子芹菜
  “三王子,这芹菜也嫩的很呢,您在草原可没有这口福,您尝尝?”
  祁元祚眼皮子跳了跳,玩儿食物相克?
  伯劳胆儿肥了?
  祁元祚也夹了一筷子芹菜,只一入口,祁元祚凉凉的的瞥了眼伯劳。
  这哪是什么芹菜,这是茴香菜的杆儿。
  水芹菜长的细小炒完与茴香菜的杆儿很是相似,只是不过味道不同。
  匈奴人长年吃肉,食素也只能吃比较容易储存的萝卜、白菜,再就是常见的马齿苋、山药、茭白、黑木耳、菌菇……
  水芹菜在边疆几乎没有。
  三兰不认识茴香杆儿与水芹菜并不惊讶。
  祁元祚只思忖片刻,没有揭穿伯劳的谎言。
  水芹菜与兔肉合吃会造成腹泻,若是茴香杆儿便没事了。
  一顿饭过去。
  饭后会上一杯清口花茶。
  祁元祚花茶是桂花,三兰的是月季花。
  一盏茶结束,三兰便告辞了。
  伯劳前脚送走三兰,后脚便老老实实的跪去认错了。
  伯劳十分懂事的抱着自己的罪证——香炉,请罪。
  “奴才有罪!请殿下责罚!”
  祁元祚:“……”
  他很想扇他两巴掌,与三兰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三兰莫名其妙过来就为了吃他一顿饭?
  他是狗急跳墙,想借着这顿饭倒打一耙,给自己找一个输的理由呢!
  吃坏了肚子,身体不济,不小心输了,都怪大齐太子奸诈狡猾,祁元祚都为他想好说辞了。
  伯劳呢?
  不用想也知道,香炉里有样东西与月季花冲了,会造成什么影响,祁元祚不知道,他只知道伯劳今日找死,忒不会看脸色,给他上眼药来了。
  烦,宋意、三兰、伯劳,今天小太子被烦的透透的。
  祁元祚冷漠无情道:
  “狩猎结束,自己去领十鞭。”
  “明日匈奴问罪,要死要活都自己受着,孤不会管你。”
  伯劳:“谢殿下开恩!”
  第142章 最大胜者,伯劳
  三天一晃而过,到了约定沙盘比拼阵法的日子。
  苏州二十八房的案子被官府压下来,姜良整日栖于高树上,观察着州府。
  宋家织造宋老爷与死去张公子的父亲张老爷,二人三进州府。
  第一次,手捧箱子,里面是一箱金条。
  第二次,十抬箱子入了州府。
  第三次,他见到牢房里拉出四车草席运往乱葬岗。
  咕噜噜的牛板车上,草席颠簸滑下一角,露出死不瞑目的双眼。
  看身高和样貌分明就是被关押的孩童。
  官兵从二十八房的院子撤了出来,宋意也被释放,抱着宋老爷哭诉他的委屈,让苏州刺史一定要抓住伤他的人。
  刺史大人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
  “宋少爷放心,那贼子伤人性命,连杀四人,罪行恶劣,本官已经下了通缉令,必定将其缉拿归案!”
  “那些娈童签了死契,是宋少爷个人财产,自然由宋少爷决定他们的死活,本官还是清楚的。”
  吐血男人也被放了出来。
  形容潦倒,怒骂刺史黑白不分,财迷人眼,昏聩无能,是个狗官。
  被捕快乱棍打的奄奄一息,丢在大街上。
  宋意不解恨,用完好的腿,狠狠踹了他几脚。
  “要不是你,本公子能被伤的这么重吗?”
  “你这条狗命没了也赔不起本公子的脚!”
  “还读书人?我呸!”
  “把他给我丢河里喂鱼!看见他就晦气!”
  大庭广众下,州府门前,宋府的下人揪着男人的后脖颈将其拖走。
  满街百姓习以为常不以为奇……
  祁元祚顿生一股无名火。
  这股火气让温和从容的太子殿下,露出金戈铁马杀穿金秋的冷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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