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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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离开了,偌大的舞台上只剩他们两个人,傅寒的脚步声带着空旷的回音。
  纪清雨的身体发紧,他一向很怕傅寒,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一般的害怕,他的腿有些发软,坐在凳子上,尽量挺起腰去看傅寒。
  输人不能输气势。
  傅寒有些好笑地看着纪清雨的小动作,他拽住纪清雨的衣领,微微倾身,低垂眉眼,“这位同学,你是见鬼了吗?”
  你说呢……
  纪清雨的手抠住钢琴凳子,他觉得这人完全不可理喻,仿佛那天吓他的人不是他一样。
  在这个人眼里打架和吓唬omega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纪清雨满脸戒备,像只受惊的兔子。
  傅寒手里放着一份演讲稿,盯着纪清雨看了两秒,抬手往纪清雨的脸上碰。
  纪清雨闭眼往回缩。
  傅寒的手停在半空,过了一会笑了起来,嘲弄地说:“你可真够胆小。”
  纪清雨睁开眼睛,看到傅寒手里捏着一片小小的树叶。他有些尴尬,这大概是他靠在树荫下午睡的时候沾上的。
  傅寒把叶子丢进纪清雨手心里,没再看他,转身伸了个懒腰,命令道,“排练吧。”
  傅寒负责诗朗诵,纪清雨则负责伴奏,不知道练到第几遍,傅寒揉了揉发僵的脖子,走过去踢了一脚纪清雨的凳子,把还在看稿的纪清雨吓了一跳。
  “啊?”纪清雨没明白傅寒是什么意思,这人居然把止咬器摘下来了,他的身体不着痕迹的往后靠,又被傅寒拽了回来。
  “饿了,去吃饭,你跟我一起。”傅寒一只手撑在钢琴架子上,好像觉得十分无趣,随意按响了几个音符,另一只手拦住纪清雨的退路,不让他走。
  那天很热,傅寒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丢进纪清雨怀里,纪清雨才发现傅寒的身上有纹身,凶兽伏在肩头,与傅寒浑然一体。
  “你弹的那首曲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傅寒往学校后面的美食城走去,他坐在这种市井味重的地方,像一副不染尘埃的壁画。
  纪清雨把两双筷子掰开,对折起来扫去倒刺,又拿了张卫生纸把小碟擦了一遍,倒了点辣椒进去。
  “那是我自己的曲子,”纪清雨的声音里带着点期待,“你,你觉得怎么样?”
  傅寒看着纪清雨,忽然笑了出来,他夹了个煎饺放进嘴里,直到彻底咽下去才开口道,“凑合,还能更好听。”
  “怎么,更好听?”纪清雨有点紧张,他想起被傅寒咬过的那个omega,他一直在想那个omega的事,走神了好几次,不敢看傅寒,也没什么食欲。
  傅寒说,“你不觉得自己的声音还不错吗?”
  “可是我喊救命的时候你不还是让我闭嘴吗……”纪清雨偷偷瞄傅寒,声音很小的抱怨了一句。
  傅寒顿了顿,被噎了一下,眼睛危险地盯着纪清雨:“你再说一次?”
  纪清雨不敢再说了,埋头安安静静地吃他的饭。
  傅寒猛地捏起纪清雨的脸,嘴角挂笑,语调轻飘飘的,凑近垂下视线,“这么一看你长得也还说得过去。”
  两个人挨得很近,纪清雨把两只手都叠在胸前,才抵挡得住傅寒身上穿来的热意,他耳尖泛红,有点怵傅寒,于是眼睛往一边转。
  傅寒看着纪清雨,纪清雨的脸被他捏红了,眼尾也是红的,他默然几秒,不知为何放过了他,纪清雨默默摸着自己的脸,一阵生冷的痛意。
  那天傅寒吃完,没有要等纪清雨的意思,见纪清雨面前的水饺放着没动,他打开钱夹扔给他几百块钱:“自己去买。”
  “不用了。”纪清雨推拒,可是傅寒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不买就扔在那。”
  纪清雨捏着那几张百元大钞,愣了会神,他才反应过来傅寒不过是一个人吃饭觉得无聊。
  也是,他在想些什么……
  那几张纸崭新干净,纪清雨却觉得烫手。
  纪清雨把钱折叠起来,放在桌子上,压在碗底,他说不清是什么心情,缓缓坐了一阵,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喊老板结账。
  ……
  “想什么这么出神?”纪清雨的思绪被拉回餐桌上,周围依旧热闹。
  他侧过头发现傅寒正盯着他看,眉头微微皱起,那是一个介于无奈和不耐之间的表情。
  大概是看纪清雨一直心不在焉,傅寒还是在众人面前装了装样子,屈尊降贵给纪清雨夹了菜,好巧不巧,是个饺子。
  纪清雨把那个饺子吃了。傅寒又夹了一个,就这样重复了几个来回,纪清雨想阻止,偏偏傅寒的眼神还没落在他身上,只是跟别人讲话。
  纪清雨想去扯傅寒放在桌子下的袖口,提醒他不要再给他夹了,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亲昵,那只手虚虚地放在傅寒的手侧,没有更进一步,最后他硬生生把十几个饺子都吃了。
  旁边的客人大概是想拍马屁,称赞道:“夫人真是好胃口。”
  “是吗。”傅寒好像真的被逗乐了一样,他哼笑一声,笑声里却带着点讽意,放在桌子下的手突然伸过来握着纪清雨的手不放,把玩一般捏了又捏。
  纪清雨的耳朵发烫,几次试图把手抽回来,傅寒却越攥越紧,直到十指相扣,动弹不得。
  纪清雨低下头,再也吃不下去了,有些脸红又尴尬地放下了筷子,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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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晚宴之后宾客都散去了。
  夜色低沉,傅寒抱臂曲腿靠在宴会厅巨大的大理石柱上,晚风吹进来一点,带着燥人的闷热。
  风吹起他的发梢,他像一株站在夜色中的昙花,那几缕散落的头发落在额角上,眼眶因为酒精而微微发红。
  似乎察觉到了有人的存在,他的视线移动到纪清雨身上,停留几秒之后,毫无预兆地把纪清雨扯了过去。
  楼下请来的名角唱着缠绵悱恻的调子,夜空中烟火璀璨,灯影霓虹,好不漂亮。
  纪清雨想,如果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可以在这里结婚,或许此时心中应该充满幸福吧,只可惜他和傅寒之间只有隔阂和伪装。
  可惜这样精心的布置。
  傅寒垂下头看他,他的指尖带着凉意抚摸纪清雨的额头,眼睑,再到嘴唇,然后落在了他的后颈上。
  纪清雨被他摸得有些燥,身上旗袍有些单薄,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指尖热量,纪清雨身体后仰想要躲开,可傅寒的手就拦在他身后,他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
  有些太近了,纪清雨头脑发晕地想。
  这个人太知道怎么惹火,他似乎总是游刃有余,而他却战战兢兢,仓皇失措,总是被他捉弄地七上八下。
  宾客已经走了大半,可依然还有稀疏几人在门口寒暄,幸好他们位置隐蔽,没人注意。
  “手术顺利吗?”傅寒的嗓音有些沙哑,突兀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顺利。”纪清雨怔了一下,没想到傅寒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他已经不怎么痛了,甚至可以感知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
  傅寒的眼神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他低下头,把旗袍折叠下来,露出纪清雨纤长的脖颈,和腺体上覆盖的白色的纱布,上面没有血迹,他揭开一个角看了看。
  “你可真是运气好。”傅寒意味不明地说,他的手轻轻摩挲伤口边缘的红色,没好全的腺体格外敏感。
  纪清雨感觉后颈发烫,浑身都烧了起来,傅寒揽住他后腰的手更紧了些,纪清雨挣扎着推拒道,“……你可以找别人先应个急。”
  那只手僵住,随后纪清雨头顶传来一阵讽刺的笑,下一秒他猛得撞到傅寒身上,整个上半身都不得不贴住他,那力道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要不是宴会厅里还有人,他甚至觉得傅寒是要勒死他,这样就不用把他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o带在身边。
  “我为什么要标记别人?”傅寒的言语突然变得尖厉,甚至有些气恼,“我又不是你。”
  “消除标记不算难事,只是人的腺体脆弱,做了一次,就很难再做第二次标记清除。”傅寒的手死死攥在纪清雨的腰上,他冷冷地低语,近乎威胁,“除非你想死。”
  纪清雨疼的嘶了一声,并不理解傅寒的话,他连第二次标记都不会有,哪里来得什么第二次清除。
  他有些抗拒傅寒,两只手去推他,可是他倾尽全力也推不动,于是他只能又艰难地拍拍傅寒的胸口,提醒他把止咬器带好,傅寒身上的青梅味已经浓烈到让纪清雨有些腿软了。
  傅寒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半晌,冷笑起来,那眼神太过严厉冰冷,纪清雨忍不住觉得胆寒,傅寒咬着他的耳朵,状若亲昵地说,“你放心吧,收收你那些小心思,那种下作的伎俩我不会让你得逞第二次。”
  纪清雨浑身一僵,他并不说话,视线落在宴会厅门口,纪燃一直礼貌而安静地呆在纪德庸身边,对着纪清雨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最后的客人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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