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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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到冬天,疫病易发,朝堂各个部门都忙活起来,拿出提前备好的粮,分派各地人手,救济百姓。
  詹云湄要配合朝堂拨兵帮忙运输粮食与药物。
  皇帝久坐少动,即位以来身子逐渐被拖垮,畏寒畏热,连大雪还没到,已经氅衣大袄披上,炭火燃起。
  朝天殿闷热,詹云湄脱了斗篷都觉热。
  “詹卿,”皇帝在内殿。
  詹云湄撩袍入内,跪在镂空折扇后,“臣在。”
  “今年子的雪太大,底下人不好过,你多盯着京畿状况,必要时领人出去救济。”
  “臣记住了。”
  “嗯,”皇帝搁笔,走到炭炉子边儿上,添炭加火,“现在就去看看情况吧,辛苦你了。”
  詹云湄原本想着早点回府,在寒冷天想抱着华琅,想想就舒服,不过皇命难抗,便颔首应下。
  在外巡检完回京,再驱车回府,已过子时,天彻底黑了,只有风雪凛冽。
  詹云湄扯了扯肩头毛领,长随撑伞,她摆了摆手,踏着风雪入府,两侧灯笼被她行走时的微风带动。
  姚淑娘怪着长随怎么不撑伞,让将军淋雪,撑伞上去,却见将军摇头,示意不撑伞。
  她站定脚,望着詹云湄大步入大堂的背影。
  寒雪被隔绝在大堂门之外。
  堂内案桌,趴着消瘦一人,松垮的寝衣垂落在地,肩上大氅即将滑落。
  在从那薄削的肩膀上滑落之前,詹云湄眼疾手快扶住,轻戳他脸,“华琅,醒醒。”
  华琅体力不够好,还被折腾过,今儿个大半天都是在睡梦度过。
  惺忪睁眼,詹云湄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睁开眼就能看见詹云湄,是一件极好的事,华琅的意识还没能回归,就已经下意识地往前挪,手臂穿过詹云湄的腰间,抱住她。
  在她怀里闭着眼,轻呢着声蹭。
  可第一感受是她从外带来的寒气,他感觉不太好,松开了手。
  同时脑子清醒,但根本没有刚才主动蹭上去的一幕。
  华琅揉了揉眼,有些埋怨,“怎么这么晚……打扰人歇息。”
  “白天没睡足觉么?”詹云湄解开外袍系带,堂内燃炭,脱掉外袍也不会冷。
  她抓住华琅的手,他的手在冬天僵冷冻人,指骨冻得红彤彤。
  牵引至唇边,亲吻他的手。
  华琅眼里的雀跃已经藏不住,怕被詹云湄捕捉,又要来逗他,于是迅速垂下眼,遮掩雀跃与欣喜。
  詹云湄呢,早就发现了,从她握住他手的一刻开始,他就像有了无形尾巴,摇来摇去表达高兴。
  唔……
  要是他真有个尾巴就好了,一出声就摇一摇,在他身上一定很可爱。
  他常常一点就炸,炸起毛来,尾巴说不定能摇得更使劲儿。
  华琅不清楚詹云湄在想什么,她眸光淡然,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没给什么回应,她不满意。
  上前,主动勾住她的脖颈,她抬眼,往他脸上看了一眼。
  华琅抿了抿唇,别开脸,似乎在一旁悄悄给自己打气,然后转过来,脑袋靠近。
  离詹云湄的唇仅剩半指距离,他想等一等,等一等她的提示。
  万一她不想亲他呢……
  以前她就无所作为。
  这时候,詹云湄忽然推开华琅。
  华琅整个人都灰暗了。
  眼里泪蒙蒙,有水圈打转。
  焦躁,质疑。
  他后悔了,那天不该自尊心作祟,就该自己来,让她尽兴;也后悔了,他不应该说讨厌她恨她种种的话,即便她那时不生气,也不代表事/后就不会生气。
  华琅攥紧被褥,蜷在榻内。
  不知这样耗了多久。
  詹云湄洗浴出来华琅一个人孤零零蜷在榻里,连被子也不晓得盖。
  走过去,双手从背后穿去,抱住华琅。
  华琅背后一紧,变得温暖,他立马抓住腰间的手,像攥着什么希望。
  “华琅,笑一笑,”詹云湄在他侧面,见他眉目阴郁深愁,她很少见他笑。
  华琅勉强弯了弯唇角,不真不假的笑容。
  “啧,”詹云湄轻轻啧嘴,蕴含不满,听上去又没太恼。
  可华琅还是被惊得一颤,怯弱着,瞥她一眼。
  “转过来。”她命令。
  他蹙了蹙眉,转过身,面对面,在她目光下,总觉浑身炽热。
  “抱着我,”詹云湄继续命令。
  华琅探究着,没能及时行动。
  他从来不认为能得到真心,也不敢完全地依赖,这些都太脆弱了,他不敢托付。
  他不会开口说话,不会像詹云湄一样说出亲昵的话语,他害怕说出口就成了玷污。
  玩弄阉人,和接受阉人的心意,那可是两码事。
  所以,还是别多嘴,顺着她想要的来吧……
  华琅跪在詹云湄腿间,抱住她腰身,多看了她一眼,在她应允的神情之下,趴在她怀中。
  温暖,坚实,有力。
  詹云湄自上而下,眼中有一整个乖顺的华琅,她忍不住,将手指穿插进他发间,缓缓地抚。
  头顶,额侧,脸颊,穿入肩发,大臂外侧,内臂,搭在腰侧。
  蜿蜒有致,可惜骨头硌人。
  “多吃点,胖一点抱着舒服些,”詹云湄温言。
  “……我知道了,”华琅不自觉耸身,被一通抚摸,尾椎酥痒,不自觉轻轻喘出声。
  他时而听话乖巧,比方现在,他没有乱动,乖乖地偎在她身上,衣袍没有散乱,发丝一缕不乱。
  时而呢,又不听话,倔得离奇,嘴巴像铁打的,砸不烂撬不动。
  两种的华琅,詹云湄都喜欢。
  再回神,她已经将人压在榻下,低头,看着他唇瓣张着,不停往外喘气。
  手指撑开他的唇,却只在唇边停留,故意晾着。
  “想亲我为什么不亲呢?”詹云湄笑容和煦,仿佛欺负人的不是她。
  华琅该说什么呢,他不知道,也可能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可是不敢。
  呜咽,逐渐变成啜泣。
  指尖在唇内刮蹭。
  “呜……”华琅眸里蓄不住水,滚烫一滴,从眼尾滑落。
  “说不出口?”
  华琅闷哼一声,整个身子打颤,紧攥被褥,指尖泛白。
  詹云湄收回手,华琅终于能够大口喘息,她瞥他急促呼吸而大幅度起伏的胸膛。
  没什么神情变化,看起来就像无动于衷。
  华琅不仅灰暗了,还感觉自己要碎了。
  怕她真的恼他。
  如果连对他的身子都失去兴趣,那他到底还能靠什么吸引她。
  他半跪着爬向她,拉住她的手,牵引着,“将军,我……想,可以吗?”
  “想亲我,还是想怎样?”詹云湄顺着他说。
  华琅脑袋又犯晕,脸烫得像炉子里的炭。
  她不是不懂,偏偏要逼他开口。
  可是他不敢。
  难不成不要脸地说,想要她弄他么。
  华琅垂下头,虚靠在詹云湄胸前,掌心相合,指尖拨弄着她的三根手指,反复刮蹭、反复揉她的指。
  詹云湄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抽出贴在华琅胸前的狼牙,放进他嘴里,“叼着。”
  他不明所以,但听话叼含在嘴里。
  倒也没别的,只是她喜欢看他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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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营养液涨得好快,谢谢大家,我争取明天把加更章补出来[求你了]
  第31章
  朝天殿香炉不断,熏香与炭热一同扑面,有些熏眼。
  “京畿一带小范围饥荒,赈灾粮不够,供不应求,”詹云湄跪在折扇后,隔一道扇,从镂空中窥见皇帝支着头,眉头紧缩。
  殿中沉寂。
  啪地一声,几卷竹册被砸在地上,静室迸出这样一声,格外震耳。
  卷轴滚了几滚,来到詹云湄膝前,缓缓铺展开来,她看清了卷上内容。
  阁臣在卷中借赈灾事暗讽詹云湄据高位,拿重权,却连最底层的事务都做不好。
  赈灾原本不属于京营事务,他们只承担协助,并非主要职责,这回是粮供问题,更和詹云湄不搭边。
  皇帝没有投来视线,愁恼着抹额头,詹云湄便翻了几卷。
  不仅讽她,他们还敢讽皇帝。女人字眼分外显眼。
  合上。
  詹云湄道:“陛下,臣请求和荣宁郡主一道前去京畿,督察供粮。”
  “好,”皇帝揉了揉额穴,疲倦睁眼,将殿中望了一圈,燃
  香四溢,像身处虚境,朦胧虚幻。
  在詹云湄退出殿门后,皇帝传进和安。
  和安一字一眼回禀茶楼所发生的事。
  “哦,还是那么臭脾气,”皇帝打呵欠,对情况不意外。
  她早知道华琅是什么人,应了她,他就作眼线,如若他表现实在好,接他回宫重新用他也可以,不应她么……倒还真让她捕捉到他与詹云湄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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