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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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摸了摸。
  去做根红绳,吊在华琅脖子上,应该很漂亮,凶的人就该配点带凶气的饰品,才不削他恶相。
  “将军,”姚淑娘碎步跑上前,“能查的地方奴婢都查遍了,各位大人的营帐不方便进入,没法子查。目前查不到仿印踪迹,不过,您的私印从来只摆在京营值房,能进值房的只有两人。”
  一为庚副手,一为贺副将。
  詹云湄首先怀疑的便是庚祁,可这过分顺利,他对她的偏见一直不少,他对她动手脚,可就太明显了。
  贺副将?她和她有什么矛盾?从来没有。
  詹云湄一边走,一边道:“先留意明天猎场,排查意外,再把私印换了,记得告诉华琅。”
  “奴婢记住了。”
  回到营帐,油灯已经尽了,帐内静谧,带着凄凉。
  詹云湄轻手轻脚掀开帘子,雨声争先恐后涌进来,她关合帘子的动作很快,奈何华琅睡眠浅,就算发烧生病也睡不沉。
  榻上人轻浅睁眼,迷蒙间看见熟悉的身影,下意识把手伸出被子外,想去探她。
  那熟悉的身影压过来,坐在榻边,帐外雨息被她带进来。
  华琅鼻下细痒,打了喷嚏。
  詹云湄这才褪了满身风尘的薄披风,换了干净衣物,回坐在榻上,握住华琅发凉的手。
  伸手,探他额头温度。
  还有点热,但比刚才烫她鼻梁可好太多了。
  “我打搅到你了?”詹云湄的手慢慢抚到华琅侧脸,揉了揉他的脸。
  他才睁开的眼又阖上,睫毛快而轻地颤抖,“……嗯。”
  真是会得意呵!刚刚怎么勾引她的?现在知道自己病了,她会心疼,就硬气起来,巴巴对着她干。
  所谓登鼻子上脸,形容华琅这只丧家犬再合适不过。
  不过呢,詹云湄是吃这套的,她喜欢他这样。
  “怎么办呢?我给咱们华琅公公赔罪,好不好?”詹云湄的手继续下移,移到他薄薄的嘴唇,指尖往内戳。
  “唔……不行,”华琅抿起唇,不让詹云湄探进来。
  “怎么不行?还是这赔罪太轻,你想要别的?”詹云湄说着,缓缓看向榻头箱子,她低估了华琅的隐忍程度,她以为他不喜欢这样,每每和她在一起都是为了好过,装给她看的。
  只是没想到,他可能喜欢,甚至沉迷于此的。
  “华琅,你想要什么?”詹云湄收回手。
  唇上突然没了感觉,华琅紧皱几下眼皮,恹恹无力地睁开,才真正有了几分清醒。
  詹云湄说很快回来,这回竟然是真的……做梦了吧。
  华琅脑子晕沉得不行,情绪大起大伏过,就算高烧慢慢退了,头晕头疼一时也不能缓解。
  应该不是做梦,梦里只有前朝皇帝要他去死,哪里会梦见詹云湄呢。
  他有点子怀念最开始那些日子了,他每天都在矫情,而詹云湄从来不生气,任他乱发脾气。
  怀念却也不多,他觉得她现在不太惯着他也是因为他太过矫情,她没了耐心。
  华琅思绪乱乱的,怎么想也不能放松,怕詹云湄又走了,吃力坐起来,一顿乱探,抱住她的腰。
  在她满身熏香内,他终于想起来,他还没回答她呢。
  于是想了想,道:“将军用不着这样。”
  “行啊,”詹云湄很快说道,她感觉到背后的手不安分地动着,像在找姿势,试图抱得更紧。
  他的小心惶恐都过分明显,生怕她又走了,约莫是病了的人都更脆弱,等他病好,是不是又要和自己气一顿?
  詹云湄弯下腰,隔着薄寝衣,抚拍华琅背脊,只拍了几回,就不拍了,拉被子过来裹住他。
  侧脸,想亲一亲华琅。
  又被拒绝。
  “华琅,再躲就滚出帐去,”詹云湄轻淡的话里威胁过浓。
  华琅被吓到了,缩了缩身子,从她怀里抬头,急忙解释:“我病气太重。”
  詹云湄本来就是吓唬,吓唬过后得到解释,心里畅快,翘了翘唇畔。
  笑意被华琅捕捉。
  他细眯双眼,发现她的恶劣,他离开拥抱,扯过被子翻身躺下,嘟囔:“有什么意思?见奴婢害怕,将军心里就高兴?怕不是有什么怪癖!”
  说完,气愤不减反增,还夹带委屈。
  她能这样逗他,怕不是也这么逗别人的,想到这点,他就更恼。
  恼,恼有什么用!
  詹云湄当然不知道华琅在心里又和自己打了一架,她随口哄了两句去洗浴。
  洗去满身疲倦,回到被子里。
  一通摸索,摸到华琅凹陷的腰侧,顺势往前,把他揽过来。
  这几天太忙,夜里回不来,很久没睡好觉,特别是没了华琅,睡觉也变得没那么惬意了。
  詹云湄并不清楚自己这是什么情况,可能就是喜欢他的身子吧?这不重要。
  她舒舒服服地找到他的颈窝,埋进去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处理那些繁杂的事儿。
  没想到额上突然湿凉,驱散她的困意。
  “又哭了?”
  华琅浑身一抖,赶紧擦脸,凶道:“胡言乱语!”
  詹云湄笑了声,拉长调子,“嗯,我乱说的。”
  低低哑哑的嗓音从他颈侧传开,像鱼尾扫过了全身,牵动酥痒。
  华琅不由自主地蜷了蜷,双腿靠紧。
  羞耻、不堪,回忆全都爬过来,像刺一样扎在皮肉上,让他不敢面对又不得不面对。
  “华琅,我的手好玩吗?”
  詹云湄突然说话,又把华琅吓一跳,这才回神,他抓她的指尖很久了。
  “对、对不起,”华琅窘得想离开这个过分亲昵的怀抱,可是她抱得太紧。
  他可能是又发烧了,不然脸和耳朵怎么这么热?
  “明天秋狩最后一天,和我一起过去,”詹云湄把手塞回华琅的掌心,给他玩,在困意彻底席卷之前,不忘继续逗他,“你应该记得,这趟是过来帮我掌眼的,挑个……”
  她意识断了。
  华琅眼里泪珠子打转,想一把推开詹云湄,顾及她很困,还是没能下去手。
  她这趟回来,原来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再羞辱他一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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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秋雨绵绵,下了整晚,第二天仍旧,淋得人浑身湿冷。
  秋狩最后一日的狩猎在上晌进行,没出岔子,中晌,姚淑娘来接华琅。
  隔着帐帘,姚淑娘问:“公公,您收拾好了么?”
  詹云湄今儿个一大早就把他叫醒,喂他几口药,让他好好收拾自己,中晌去宴上。
  真让他挑人去?他能怎么掌眼?
  她想羞辱他有千千万万种法子,非要挑这种最刺人心的,可见她心狠。
  即便腹诽詹云湄整个上晌,还是不得不穿好衣裳,盘好头发。
  “快了。”他没精打采走向小桌。
  詹云湄一早派人送来几盒脂粉,脂粉盖人憔悴,胭脂添人明艳,她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他给她丢人罢了。
  华琅再矫情,也不是分不清场面的蠢笨人,她这样又是想羞辱他一番么?
  他垂下眼,打开盒子。
  将浅浅脂粉擦在脸上,遮掩这几日不安所带来的暗沉气色,又抹了淡淡胭脂,施在脸颊。
  极轻极浅的上妆,没有带来任何俗气,只是提一提气色,看起来整体更有活人气息。
  华琅放下脂粉盒,盯着小铜镜。
  “缺了一样。”
  镜中浮现华贵的衣缎绣纹,金丝银线,样样彰赫将军重势。
  垂落眼皮,镜中景象一并消失。
  詹云湄在华琅身侧止步,拿起小圆盒,指尖一撬,润红的脂膏透着光泽,她指腹捻起一点。
  轻轻搭在华琅唇下。
  她的指是温热的,而口脂则是滑腻的,一起在唇上揉捻,感觉……好奇怪。
  异样的触感让华琅呆住,詹云湄略有点意外他今天的乖顺,撩眼瞧他,他却也瞧着她。
  詹云湄收回视线,专注抹匀口脂。
  他唇色泛白,病时更是一种孱弱的白,口脂颜色不重,化在他唇上正正好补足气色。
  她取出帕子,擦净指上残脂。
  牵起华琅的手,带他入宴。
  华琅的出现,令众人惊诧,认得他的人骇大双目,不认得他的人,听说他的身份,更觉惊奇。
  而他始终没什么反应,全程看着脚尖,跟随詹云湄入座。
  她将他安排在离她非常近的右侧。
  詹云湄不关心周遭眼神,俯下头,在华琅耳边道:“华琅,抬眼看好了,看看谁最漂亮,谁最能讨我开心。”
  华琅闻言皱眉,不满瞪詹云湄,不料她根本没看他,眼眸早不在他这儿了。
  “将军,很期待?”他忍不住刻薄语调。
  詹云湄想了想,点头,“嗯。”
  “哦,那奴婢可要认真挑选,省得挑个不省心的,给将军府添麻烦,”华琅几乎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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