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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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韫珠丹唇微抿,好似羞怯地推了推裴淮,轻声道:
  “宫中姐妹们都在呢, 您还是别拉着妾身了。”
  哪知裴淮非但不收敛, 还变本加厉地抚上沈韫珠背脊, 低笑道:
  “这有什么?珠珠同朕可是过了明路的。”
  裴淮动作柔缓, 仿佛是想教沈韫珠放松些。继而又凑到沈韫珠耳边, 劝她夜里还是莫要太过伤神才好。
  沈韫珠被抚得腰间一颤,此刻裴淮愈是温柔, 她便愈发心凉,却不知这样的温情脉脉还能持续多久。
  只见皇上与娴昭仪旁若无人地挨在一处,甚至皇上还主动凑近去同娴昭仪私语,这一幕不知羡煞了多少宫妃。
  杨嘉因气定神闲地抿着参茶,偏头瞧见令昭仪眼眶通红的模样,不禁心底暗嗤了一句窝囊。
  一个男人罢了,也不知她们争个什么趣儿。
  良久,殿外终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随后殿门被推开,姜德兴带着宫正司的女官鱼贯而入。
  姜德兴在经过沈韫珠身边时,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十足的意味深长。
  沈韫珠心底猛地一沉,知晓上苍并未眷顾于她,避子药还是被发现了。
  姜德兴上前一步,躬身禀报道:
  “启禀皇上,奴才已带人仔细搜查过各宫,并未发现有纵火之物。”
  “只是……”
  姜德兴话锋一转,犹豫着将目光投向了沈韫珠。似是不忍开口,却又不得不言。
  当时好几双眼睛可都瞧见了,更何况这样的事,姜德兴也没胆子替沈韫珠遮掩。
  “只是在重华宫里,查到了些别的东西。”姜德兴含混道。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韫珠身上。
  沈韫珠看似平静无波地坐着,袖下染了蔻丹的指尖却早已深深嵌入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裴淮迟疑片刻,眼皮轻掀,沉声重复了一遍:
  “重华宫?”
  姜德兴冷汗涔涔地掐着药瓶,不断地瞥向沈韫珠,仿佛在催促她主动开口认错,兴许还能在皇上跟前博几分情面。
  沈韫珠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便扶着画柳的手站起身,几近恳求的望着裴淮道:
  “妾身有些话想单独禀告,还请皇上恩准,屏退左右。”
  裴淮深深看了沈韫珠一眼,只见她面上血色褪尽,心中不由疑虑更甚。
  莫非真的查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顾及沈韫珠的颜面,裴淮终是应允这女子所求,抬手命众人跪安。
  令昭仪却不肯错过这大好时机,急声发问:
  “娴昭仪有何事不能当众说清,偏要如此遮遮掩掩?”
  裴淮早已被惹得满心躁意,碍着眼前人是沈韫珠才一直忍着。令昭仪此时撞上来,无疑要被裴淮发作一番。
  只见裴淮眼中含着愠色,劈头盖脸地训问道:
  “怎么,你是觉得朕会偏袒娴昭仪?”
  令昭仪打了个哆嗦,连忙跪下道:
  “妾身不敢。”
  “不敢便下去。”
  裴淮的斥责声几乎片刻不停地响起,听得沈韫珠心惊肉跳,暗道这回是真完了。
  待众人散尽,姜德兴这才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恭恭敬敬地呈到裴淮面前。随后也默默退到殿外,躬身将殿门掩上。
  裴淮信手拨开瓶塞,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儿。
  裴淮抬眸,目光沉沉地望向沈韫珠,心知这东西恐怕没那么简单。
  “自己说罢,这是什么?”
  沈韫珠自知已然无路可退,双膝一软,便直直跪了下去。
  见沈韫珠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将那抹嫣红咬出血来,裴淮皱起眉头,冷声逼她开口回话:
  “你是想让御医来告诉朕吗?”
  沈韫珠跪倒在裴淮面前,身子还在轻轻颤抖,闻言连忙摇头。
  裴淮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喝令道:
  “说。”
  裴淮攥着拳暗自克制,心里止不住地劝自己,这女子年纪还轻,做些糊涂事也属寻常。
  大不了日后严些管教,犯不上朝她动怒,在气头上伤了夫妻情分——
  “是避子药……”
  沈韫珠艰难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蝇。
  “避子药”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教裴淮再也无暇顾及其它。
  见沈韫珠根本不敢抬头直视他,裴淮想为沈韫珠找借口的心思,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都无法再骗自己,沈韫珠其实毫不知情,并非有意为之。
  裴淮握着瓷瓶的手指骤然收紧,连骨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忽然,瓷瓶重重地落在案几上,发出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骇人,如同鼓槌般重敲在沈韫珠心尖上。
  “这就是你说的,爱朕?”
  裴淮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彻骨的寒意。
  沈韫珠浑身一颤,泪水夺眶而出,心知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
  见沈韫珠似是要张口,裴淮仿佛逃避般地厉声打断: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裴淮胸膛剧烈起伏着,只觉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他原以为,自己与沈韫珠是情投意合,真心相爱。
  却不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沈韫珠从始至终都是在骗他,甚至根本不想怀上他的孩子。
  罢了,罢了。
  裴淮深吸一口气,竭力压抑着心头的失望和痛楚。
  生怕从沈韫珠嘴里听到什么更令他气愤的话来,裴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沈韫珠,恨恨地质问道:
  “将朕骗得团团转,你可曾觉着满意了?”
  “妾身不敢。”
  眼见得裴淮动怒,沈韫珠惊惧得泣不成声。方才编好的理由竟半个字儿也说不出,只能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
  “不敢?”裴淮怒极反笑。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朕的孩子,不配来到这世上?”
  裴淮咄咄相逼,殊不知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还是觉得朕宠你,就可以容忍你罪犯欺君!”
  “不是的,皇上……”
  沈韫珠拼命摇头,泪眼朦胧地望着裴淮,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他决绝的眼神逼退。
  “够了!”
  裴淮怒喝一声,不愿再看沈韫珠那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皇上,妾身不敢欺瞒您。”
  沈韫珠弓下腰背,垂泣着叩首道:
  “此物虽是妾身的不假,但妾身此前便已知错,许久都不曾服用了。”
  “你以为朕还会信你吗?”
  裴淮眸中情意尽数褪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韫珠,冷声掷下一句:
  “从今日起,你就待在重华宫里好生反省,不必再过来见朕。”
  沈韫珠怔怔地跪在地上,似是好半晌才消化了裴淮话里的意思,几番颤抖之下,哽咽着问道:
  “您这是要将妾身废黜幽禁的意思吗?”
  裴淮盯着沈韫珠的眼睛,冷笑道:
  “怎么?嫌罚得太轻?”
  只见那双美眸中霎时盈满泪光,沈韫珠提起裙摆,不管不顾地朝裴淮膝行了两步。
  沈韫珠双手紧紧抓着裴淮的衣摆,仿佛一只湿透羽毛的雏鸟。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无端地让人觉得悲凄到了骨子里。
  换作旁人犯这种错还敢过来拉扯,裴淮一定不吝赏他一记窝心脚,可偏偏是这小祖宗。
  裴淮烦躁地皱起眉心,明知眼前这人惯会演戏骗他心疼,可当真要狠厉无情地对沈韫珠,他却还是不落忍。
  一时间二人僵持在原地,谁也没有先开口。
  裴淮虽恼恨沈韫珠,却也不曾动过废弃的念头。不过是舍不得重罚,索性吓唬吓唬罢了。见沈韫珠这副可怜样儿,终于还是冷冰冰地道:
  “朕不会将你废为庶人,趁着朕还没有改变心意前,朕劝你赶紧回你自个儿宫里去。”
  沈韫珠依偎着裴淮,忍不住泄出了几声低泣。自从上元那日得知真相起,短短数月内发生的事情都让她感到彷徨和无所适从。
  “皇上,”沈韫珠颤声开口,“妾身日后还能再见您吗?”
  裴淮恼这女子没良心,更恼自己狠不下心。
  被一再追问得没了耐性,裴淮不禁面色阴沉地反问道:
  “背叛了朕,还妄想要朕的恩宠?”
  “朕没将你打入冷宫,已是顾念昔日旧情,你休要再得寸进尺!”
  “妾没有——”
  沈韫珠苍白无力地辩解,很想说自己没有背叛,却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口。
  其实岂止是背叛,真相是她自始至终都不曾效忠于裴淮。
  裴淮捏住沈韫珠的下巴,强令她抬起头来,训斥道:
  “在朕这里,你的所作所为与背叛无异。”
  说罢,裴淮也没压住火气,登时便狠狠一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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