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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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夸奖你,或者摸摸你的头......”
  “——你可以直接朝我‘喵喵’,我不会拒绝的。”
  这句调侃的话,瞬间驱散了小江昭生心头的阴霾,他先是愣住,随即破涕为笑,灿烂而毫无阴霾。
  太好了......外婆不是不爱他。
  她希望他站立,希望他是他自己,而不是任何存在的模仿品。
  “...!”
  江昭生不好意思地扑进外婆怀里,这次,总是冷淡疏离的女人没有推开他,只是那只原本抚摸着猫咪的手,轻轻落在了他柔软的黑发上,停留片刻。
  江昭生把脑袋埋进外婆衣襟,用脸蹭了蹭,甚至低头朝那几只被冷落的猫“耍威风”——看吧?谁比较可爱?
  这次破冰后,江昭生和外婆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让他欣喜若狂的模式。他不再需要通过模仿猫咪来笨拙地索求关爱,因为他发现,外婆冰冷疏离的外表下,其实藏着点隐蔽的侵略性——她很喜欢逗他。
  比如,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江昭生正坐在餐桌前,晃荡着小短腿,努力地用儿童餐具切割盘子里的培根。
  外婆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红茶,气氛安静而宁和。
  忽然,那位优雅的女士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问:
  “昭昭,看见凯尔了吗?”
  小江昭生抬起头,咽下嘴里的食物,认真地回答:
  “在花园里呢,我刚才看见它在追自己尾巴。”
  外婆却摇了摇头,翡翠般的绿眸里闪过一丝笑意,她伸出手,越过桌面,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孩子的发丝细软,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手感好得让人舍不得放手。
  “不对哦,”外婆的声音依旧是平缓的,“凯尔在这里。”
  江昭生愣住了,眨了眨那双和女人极为相似的、宝石般的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外婆的手指继续在他发间穿梭,动作轻柔,语气却带着一种认真的“困惑”:
  “为什么这里有一个比凯尔更乖、更可爱的宝宝呢?”
  “轰”的一下,江昭生的脸蛋瞬间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他被这直白的、来自外婆的“夸奖”弄得手足无措,羞赧得想要钻进桌子底下。他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带着点委屈的抗议:
  “我......我不是狗狗......”
  外婆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和低垂的、不停颤抖的长睫毛,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收回手,重新端起茶杯,语气轻描淡写,却投下了第二颗“炸弹”:
  “可是,我好像看见你开心地朝我摇尾巴了。”
  “好吧...”
  小江昭生终于忍不住屈服,整张脸都埋进了臂弯里,只露出两只红得滴血的耳朵尖。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有一种被珍视的、巨大的满足感。
  这种“宠物游戏”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那天下午,外公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小外孙像只快乐的小狗,围着正在修剪玫瑰的外婆打转,叽叽喳喳地说着白天的趣事。而他那向来清冷的妻子,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会在他跑得太快时伸手拦一下,在他被花枝绊了一下时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肩膀。
  外公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威严的脸上线条柔和下来,银白的眉毛下,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带着怜惜的感慨:
  “这孩子,真不像是挽澜亲生的......”
  他话音未落,原本正低头听外孙说话的外婆忽然抬起头,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伸出手,轻柔地捂住了江昭生的两只耳朵。
  孩子正说到兴头上,忽然被捂住耳朵,不明所以地仰起脸,用那双清澈又懵懂的绿眼睛望着外婆:
  “外婆?”
  外婆垂眸看着他,指腹能感受到孩子耳廓柔软的温热。她对着丈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要提她。”
  那个名字,是个不该出现在这片净土上的禁忌。外公立刻噤声,无奈又了然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
  小江昭生虽然被捂住了耳朵,但外婆手掌并未用力,他还是模糊地听到了一点。他敏感地察觉到气氛微妙的变化,小声问:
  “婆婆,‘她’是谁呀?”
  外婆松开手,指尖顺势滑过他细腻的脸颊,替他拂开一缕被风吹到额前的碎发。
  她的眼神恢复了平时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凌厉只是错觉。
  “一个不重要的人,”外婆语气平淡,重新拿起花剪,将一支开得正盛的玫瑰剪下,递到江昭生手里,“昭昭只需要记得,你是外公和外婆的宝贝,就够了。”
  小江昭生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朵摘了刺的玫瑰,嗅着那馥郁的香气,懵懂地点头。对他来说,有外公外婆,有凯尔,有整个农场的小动物,他的世界就已经圆满得不能再圆满了。
  ......
  记忆在这里缓缓退去,留下满室寂静和窗外沉沉的暮色。
  江昭生依旧躺在床上,眼角却无声地滑下一行温热。
  这些琐碎而温馨的记忆碎片,如同散落在时光河床上的珍珠,此刻被一一拾起,串联成一条温暖的链子,牢牢系住了江昭生几乎要漂泊迷失的灵魂。
  江昭生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像童年时在午餐毯上那样,将脸深深埋进枕头。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一小片布料,但那不再是出于恐惧或绝望,而是一种被疗愈的酸软。
  他想起来了,他不是凭空出现的,他不是只为承受苦难而生的。他曾那样被毫无保留地爱过,被认真地告知“你是江昭生”。他的根,曾深深扎进过一片丰饶而自由的土壤。
  那段被遗忘的童年,那个会因为渴望关爱而笨拙模仿小猫的自己,那份来自外婆的、独特而坚定的认可——“你是江昭生”——在此刻,成为了支撑他灵魂的基石。
  边泊想把他打造成顺从的“圣女”,沈启明想把他变成囚禁的金丝雀,而商宴......需要一个可供玩弄的宠物。
  可他不是。
  他是江昭生。是在广阔农场里疯跑长大的孩子,是被外婆要求“站直”的江昭生。
  或许在超乎自己阅历的、强大的掌控者面前,他会下意识地流露出依赖和顺从。那更像是一种生存本能,一种源自童年、对待亲密之人的、近乎小动物般的信赖模式。
  但骨子里,从未真正屈服过。
  他闭上眼,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还能嗅到记忆中那片草场的清新气息。
  边泊有他的“国度”。
  而他,有他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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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总感觉养大昭昭是个很有福气的事啊……
  第84章 【8k收番外】心理诊疗室
  《warning:白誉的心灵诊疗, 番外不影响正文。》
  雨声敲打窗棂,造成催眠的鼓点。你正准备熄了廊前的灯,却听见了门铃响, 很轻,带着犹豫, 几乎要被雨声淹没。
  拉开门,风雨便裹挟着一个湿透的身影撞入眼帘。
  是江昭生。
  他站在房檐下, 肌肤蒸发雨水的温度裹挟着花开荼蘼的馨香, 与身后漆黑的雨幕形成鲜明的对比——水珠从过长的黑发梢滚落, 蜿蜒贴着苍白的脖颈, 锁骨上有一小片透明积水。
  才二十二岁,眉眼间却已染上过来人的痕迹, 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悲观。
  他太年轻了,甚至还有些少年人的单薄骨架, 却被“父亲”这个沉重的身份过早地催熟。
  然而,那双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被雨水洗过, 更像是上好的翡翠, 澄澈地映出路灯下的银线,却不合时宜地盛着焦虑与惊惶,像是林中被猎人追逐, 慌不择路的小鹿。
  雨水顺着他额头中央一丝蜿蜒的黑发滑落, 横淌过玉石般的鼻梁, 像道瓷器的裂缝般触目惊心,水珠最后没入他颜色过于嫣红的唇缝——那抹红, 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格外秾丽。
  你不合时宜地根据这幕联想——像暴雨后被打落的白玉兰,花瓣边缘已然蜷曲,残破却香气扑鼻。
  江昭生怀里, 紧紧抱着一个用宽大干燥毛巾包裹得严实的小姑娘——那是他的“孩子”。他尽量自己的身体为女孩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白医生......”
  他抬起头,声音被雨水浸泡得发软。
  过于惊人的美貌,于他而言,像是一种诅咒。
  “别着凉了,快进来。”
  你侧身让他进入温暖的室内,伸手想接过他怀里的孩子,江昭生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将小孩抱得更紧,指节都用力到泛白。
  倒不是出于警惕的意思,更像是溺水之人抱住唯一浮木的本能。
  ——他在从孩子身上汲取微薄的力量,好让自己不至于立刻碎掉。
  “她刚睡着......雷声太响,我怕她半夜要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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