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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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徐凛一直坚信的某些东西,轰然崩塌了。
  ......他真的是对的吗?他把昭昭从母亲身边“拯救”出来,真的是为了他好吗?或许......在阿纳托利身边,即使那是扭曲的、不正常的,昭昭才是快乐的?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自我怀疑将他淹没。
  “他是重犯。”
  徐凛深吸一口气,看着躺在床.上的江昭生,一字一句地说:
  “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合法。”
  江昭生闻言,忽然轻笑出声,他侧过头,蓝绿色的眼睛像宝石,盯着徐凛:
  “哥哥,我想要妈咪。你能给我吗?”
  徐凛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回避他的视线,艰难道:“她...她在监狱里......”
  江昭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带着恨意。
  “她死了,” 江昭生平静地陈述,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他眼角滑落,没入鬓角,“徐凛,我没有妈妈了。”
  下一秒,在徐凛还沉浸在那句“她死了”带来的震惊,下意识想要辩解时,江昭生已经如同鬼魅般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小巧精致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对准了徐凛的眉心。
  徐凛瞳孔骤缩,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心痛,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恳求:
  “昭昭...别这样!别冲动!把枪放下......”
  寒光一闪!
  不是枪响,是匕首没入血肉的闷响。
  江昭生动作快得惊人,在徐凛靠近的瞬间,另一只手中藏的短刀已经精准地捅进了他的腹部。
  徐凛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身体的刀柄,又抬头看向江昭生。
  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还在试图安抚他:
  “......别害怕......哥哥不怪你......”
  江昭生看着他这副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物,他歪着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冰冷,手上加重了力道:
  “你是蠢货吗?徐凛。”
  他凑近他耳边,如同情人之间的低语,却字字诛心:
  “我才是‘夜鸦’,你安慰错人了。”
  剧痛和失血让徐凛的脸色迅速苍白,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反而因为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狂喜的的光芒。
  他呕出一口血,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我知道......” 他喘息着,声音微弱却清晰,“从你......问我要妈咪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我很抱歉......带走了你的妈妈......”
  在刚刚那电光火石的瞬间,所有的线索——江昭生异常的乖巧、对阿纳托利不同寻常的在意、游轮上蹊跷的泄密、以及此刻这狠辣的一刀——终于串联了起来。他一切都想通了。
  但奇怪的是,徐凛心中竟然没有一丝被欺骗、被背叛的愤怒和难过,反而涌上一股巨大的、荒谬的解脱感。
  还好......
  他强大的昭昭,并没有在游轮上、在任何地方,真正受到无法挽回的摧残。
  他还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甚至摧毁别人。
  他不是那个需要被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脆弱易碎的玩物。
  是那个在黑暗里也能绽放的、带刺的恶之花。
  ......其他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这认知让他感到一种荒谬的平静。他看着江昭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却再也找不到一丝温情痕迹的面容,腹部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寒冷,似乎都远不及心口解脱的快意。
  他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挣扎着,不再是站立,而是双膝一软,如同最卑微的信徒朝拜无情的神祇,重重地跪倒在自己温热的血泊之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生命垂危的时刻,他想要的,竟然只是触碰,甚至不是拥抱,而是如同亲吻圣物般,去亲吻江昭生那染了他自己鲜血的、华丽的裙摆。
  放弃了求生欲望,放弃一切尊严、一切挣扎——那是濒死之人纯粹的献祭。仿佛这样,就能触碰他从未真正拥有过的月光,完成一场绝望的献祭。
  徐凛在用这最后的行为无声地诉说:即使你欺骗我,利用我,杀我......我依然......
  一直沉默如同影子般的阿纳托利,此刻灰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是厌恶,他难得地主动伸出手,将江昭生往后揽了揽,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徐凛那卑微的触碰。
  他只感觉到,那带着血迹的、华丽的裙摆,如同蝴蝶残破的翅膀,轻飘飘地、冰冷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江昭生的冷香,如同最后一声嘲讽的叹息,拂过他的脸颊和额前汗湿的发丝。
  徐凛最终未能触碰到那片衣料。
  那双曾饱含愧疚、痛苦,最终归于深沉爱意与解脱的眼睛,缓缓闭上。
  江昭生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指尖沾染的、属于徐凛的温热黏稠的血液,轻轻相互搅动了一下指尖。
  在他身后,阿纳托利已经如同最训练有素、效率极高的清道夫,沉默而迅速地开始处理现场,没有多看血泊中的男人一眼。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徐凛无声无息的身影上,江昭生冷漠的侧脸上,泾渭分明。
  无心者,依旧无心。
  痴妄者,终付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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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超绝狠辣无情小猫……
  这个故事一点也不乐,下次看点开心的[可怜]
  第83章 你是小狗吗
  自那日被边泊强行带去参观了所谓的“镜宫”, 见识了那张笼罩范围之广、令人窒息的控制网络后,江昭生感觉自己像落入蛛网的猎物。
  ......边泊的疯狂远超他最初的想象,和他意料的不同, 这并非那个疯子一时兴起的囚禁,而是一场布局深远、志在必得的狩猎。
  如果用实际情况比喻现状——那大概是被投入一个巨大的玻璃迷宫, 看似有挣扎的空间,实则四面都是无法逾越的壁垒。
  脑子里总在想着如何扳倒眼前的人和他的一切......江昭生的精神不可避免地高度紧绷, 如同拉满的弓弦。
  边泊理智的时候, 对情绪还是颇有洞察力......他察觉到了这一点, 没有再步步紧逼, 反而在某天早餐后,温和地告诉他:
  “昭昭, 哥哥要离开几天,处理些小事。你就在这里, 好好休息。”
  他甚至体贴地没有设置任何明显的限制,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里很安全, 你想要什么, 都可以告诉仆人。”
  江昭生清楚这种姿态背后的含义:如同主人放开宠物脖颈上的绳索,并非给予真正的自由,而是源于绝对的自信, 自信无论宠物跑出多远, 只需轻轻一拽, 那无形的链子就能将其拉回脚边。
  ——边泊就是那个自信能随时收紧链子的人。
  “不过,你最近睡得不好?”
  废话, 到底谁睡敌人老巢能放下心......尤其是眼前的人还搬出过惊人的“淫.邪”物品,前科累累。
  食指在快要碰到眼下淡淡青色时,江昭生回避地退后半分, 他的睫毛很长,随着这个细微的动作扫过男人指尖,怪惹人疼的。
  边泊有些失语——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冷静下来后,他还是想替自己争取些好感,虽然现下看很“任重道远”。
  “我不奢求你马上接受我,如果你原意,我可以这辈子都只默默守护你。”
  说罢执起他的手,在手背上碰了碰,边泊亲完抬眼,果然,江昭生脸上写满了“你把我当傻子?”。
  “你......要不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江昭生迅速抽手,用桌子上的帕子擦了擦手背,仿佛上面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这样一惊一乍的,好吓人。”
  “我和阿纳托利也算是同源,”边泊也不介意他的嫌弃,仰倒在椅子上,枕着手臂慢悠悠开口,“你都信他对你的‘诚意’了,我只是你哥哥,只会比他更忠诚。”
  他难道连阿纳托利朝自己脑袋开枪都知道?......不过也不奇怪,拥有这么多“教众”跟分身,阿纳托利在他身边的一举一动,恐怕都不能逃脱这人的眼线。
  “我不会再逼你了,我不在的时候,好好休息好吗?”
  “——你要不直接消失吧,对我比较重要。”
  江昭生头痛道。
  边泊忽然站起身,凑到他后颈附近——江昭生感觉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了,立马直起身要离开,被男人按住双肩固定在原地:
  “你是不是失忆了?”
  “我没......”
  江昭生说到一半愣住,他确实——失去了童年期之前的记忆,印象里,记忆是从模糊的葬礼开始的,比正常人要晚很多。
  不然也不会隐约感觉徐凛熟悉......下意识地想依靠对方,却回忆不出半分相处的记忆。
  “据我所知,你用这个‘蜂后’体质影响了江挽澜和她的实验室?副作用是失忆,倒退回最有安全感的那段记忆,把自己封闭起来——大部分人都会退回相对单纯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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