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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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手机昨天刚回到家就被老爷子的拐杖敲碎了,所以没法给她打电话,发信息。
  他说,他没事,只是面壁思过,让她不要担心。
  他还说,他刚办完手续,这辈子签了那么多自己的名字,从来没有哪次签得这么快。
  他还说,公司出了点问题,他需要马上赶去深圳,现在就去机场,不用送。
  简葇的心情从担心到放松又紧绷起来。
  她很想很想见他一面,想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
  可他工作忙,她没有办法撒娇撒赖着不让他走。
  “那你注意休息,按时吃饭,少抽点烟。”
  很多很多的话在心里盘旋,最终说出口的,也只是这么一句平平淡淡的话。
  “知道了,你也一样。”
  他声音又吵哑了几分,还伴着两声微微的咳嗽声。
  “你是不是不舒服?”简葇很担心。
  “喉咙有点干,喝点水就好了。”他不在意,“我有个电话进来。到那边再打给你,好吗?”
  “嗯,你先忙。”
  看着熄了屏的手机,她心头夹着说不出的担忧。
  这缕担忧一直缠绕着她,下班回到宿舍也不能平静。
  一直到他的信息过来,说已经到深圳,她才稍稍安心。
  【这边情况有点棘手,可能还要出国一趟。大概不能每天都给你打电话。】
  他又发了一条过来。
  【没关系,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但不管多忙,都要照顾好自己身体。】
  【知道,你也一样,我先忙了。】
  【好。】
  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的两天,简葇没接到过他电话,她发过去的信息他也没回复。
  心底的忧虑与不安再度缠绕不去。
  这个时候,汪子楠的一个电话,将她这两天反复的担忧变成了恐慌。
  汪子楠小心翼翼地问她,她与父亲来京都,方不方便帮忙约周暮云见个面?
  “他这两天应该在国外。”简葇如实回道:“等他回来,我会转达你们的邀约。”
  “简葇……”汪子楠语气颇为低落,“他们公司的一位副总跟我父亲说,他这几天都没回公司,也没有出国。说是回京都有重要事情处理。”
  汪父急于在换届前的敏感时期攀上周暮云,给自己的上升加一成重量级砝码。
  他找了周暮云两次,私人电话无法接通,公司那边都回复他不在深圳总部,几时回来不清楚。
  后来他才从一名相识的副总问到了周暮云回京都办事至今未归的消息。
  “不可能。”
  简葇失口否认,心里的恐慌与不安却不受控制地蔓延到全身,她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
  “简葇,我知道,以我们之间的交情,我来找你替我父亲约周暮云是有些突兀,但他没出国我真的不骗你……”
  戴维.迈尔斯说过:“社交的本质就是各取所需。”
  说白了,就是拿你有的,换你想要的。
  看似功利,却是不争的事实。
  若非此次在深圳偶遇,她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两人还没好到她能请简葇在周暮云面前说好话的情分,但约请周暮云见一面谈谈,还不算强人所难。
  只是简葇真的不知道周暮云还在京都。
  若汪子楠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是故意瞒她。
  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我迟点再给你电话。”
  简葇顾不上跟汪子楠解释,挂了机,随即拨他电话。
  通了,但是没人接听,她又打第二,第三次,还是如此。
  那根紧绷的弦断裂了,她第一次体验到心慌到崩溃的感觉。
  简葇没有思考,直接打给司徒。
  她没有周家的电话,但相信以司徒与他的交情,他若真的发生什么事,他是一定能查到的。
  -
  病房里,护士姑娘站在床边更换药瓶。
  门被人推开,姑娘瞥了一眼,看到来人,原本平静的脸扬起微笑。
  “司徒先生……”
  基于对女士的尊重,司徒回给姑娘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刚才他过来时,主治医生正在给周暮云检查,他便到隔壁休息室吸了根烟。
  护士姑娘走后,他才脱了外套,坐到床边的沙发里,舒服地搭起腿,看向半躺在床上脸色微白的男人轻笑:
  “我都以为这类似的情景要等4、50年后才能看到。”
  司徒调侃道。
  “肺炎而已。”
  周暮云坐起来,不甚在意。
  “要不要喝水?”见他嘴唇微干,声音沙哑,他关心问道。
  “不用。”他淡淡拒绝。
  “逞强什么?你现在是40岁,不是20岁,不服老都不行。”
  “不会说话就闭嘴。”
  “小媳妇儿不知道你住院?”
  周暮云不应他。
  司徒手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号码,再看床上的人。
  “猜猜谁的电话?”
  周暮云撩起眼皮看他。
  “不猜?”司徒笑得开心,“那我接了。”
  他当着他的面接起简葇电话。
  “简秘书,好久不见,找我什么事?”
  床上的人一听,脸色微变,目光盯着司徒不放,像是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
  “你说老周啊?我不清楚,这两天他没跟我联系……”
  “你别急,我马上给你问,放心,他不会有事,你别哭啊……”
  话音刚落下,床上的人沉声命令。
  “手机给我。”
  “你不是不想接简秘书的电话吗?”
  司徒故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过分。
  眼看那人就要拔掉手上的针下床,司徒急忙阻止:“别别别……马上给你……”
  -
  司徒在医院大门接到简葇时,她眼睫毛还湿润润的,眼底一片通红。
  她问周暮云严不严重时,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没多严重。”司徒一派云淡风轻,“也就是肺炎,高烧昏迷,上呼吸机而已。”
  简葇一听,手里的包差点提不住。
  这样,还不够严重吗?
  “简秘书,别担心,那都是前两天的事了。现在他已经退烧了,恢复得挺好,刚才还拿手机砸我呢。”
  司徒摸了摸被他用手机砸得淤青的下颌。
  但一心一意只在周暮云身上的简葇,没注意听他的诉苦,埋头往前走。
  “这边这边……”
  司徒叫住走偏了方向的她。
  “他怎么忽然就这样……”
  进了电梯后,简葇努力压抑着直逼眼眶的泪。
  “听说。”司徒强调,“只是听说。他被老爷子家法伺候,在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一滴水一粒饭也不许碰,谁求情都没用。”
  隆冬腊月,不吃不喝地跪在室外一天一夜……
  他还骗她说,面壁思过。
  她眼眶再度泛红,忍了又忍,眼前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一片模糊…
  -
  已近傍晚,病房里开着灯。
  简葇推门而入时,男人正掩唇咳嗽,脸色因为咳得剧烈,迅速涨红,太阳穴与颈脖上的青筋狰狞地凸起,手背上的针管也因胀起而回血。
  她一句话也没说地往床边冲,手忙脚乱地想要按铃叫医生。
  “不用。”
  他声音嘶哑得厉害,拉住她手,又是一阵咳。
  咳得她的心一阵阵地揪疼,很怕他会咳出血。
  好不容易停下来,他将脑袋靠到她肩膀上喘。
  男人呼吸粗重又絮乱,身上带着浓浓的药水味。
  简葇轻抚着男人粗硬的发根,担忧惊惧还有心疼等种种情绪崩泄下来。
  她无声无息地落泪,可眼泪砸到他背上,浸湿病服的感觉于他来说,却是掷地有声的。
  “葇葇……”
  他抬起她的脸,声音还是哑得不行。
  “别哭。”
  他抬手替她拭泪,男人掌心干燥温暖,带着真实的温度让她彷徨不安的心终于安静下来。
  可看着他瘦了之后更显深邃的眉眼,她又心疼得不行。
  “对不起。”
  他道歉。
  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是我不好。”
  可惜瞒又没能瞒透。
  她偏开脸想要拭掉眼底的泪水,他不让。
  她伸手捂住眼,想要遮掩难过的情绪,眼泪又从指缝钻了出来。
  这欲盖弥彰的模样,看得男人眉心紧拧。
  “葇葇,乖……”他无奈,只能将她搂在怀中安抚:“你这么哭,我跟吊着一口气似的,是我不好……咳……”
  一听到他的咳嗽声,她迅速抬脸,七手八脚抹掉眼泪。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她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焦急不已地看他。
  “你哭得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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