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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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以低廉的数字,敲定那人的一生。
  柳渐鸿打完电话,转过身时,烟灰色的眼里还带着冷意,衬着染血的领子,更显狠戾。
  明明是好看如天使的容颜,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陈辰此时才意识到,在世家长大的少爷,像雄狮猛虎,有柔软的掌垫,也有致命的利爪。
  他们一时的温和,可能只是伪装,或者暂时的妥协。
  但他们不会一直蛰伏。
  南方多地下着大雨,但望都依旧艳阳高照。
  四大世家的家主聚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最近的几个法案是怎么回事?老顾,你们的人,怎么会让这几个法案通过?”宋家主弹了弹指间的烟,责问道。
  “这事得问老萧。”顾家主看向萧家主,“促成法案通过的是云晋,谁人不知,云晋弟弟云苏,和萧四交好?我们还以为是老萧授意的。”
  宋家主接话:“云苏这个人,挺蹊跷的,这么强的天赋,却默默无闻了许多年,还查不到任何信息,结交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萧四也不怕被咬一口。”
  齐家主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嘿嘿,这我倒是有点小道消息,听说云晋把他弟弟关在家里好几年,前两年才放人出来,怕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啧,alpha和alpha,还是兄弟。”顾家主露出一丝嫌恶。
  萧家主用食指敲了两下桌面,结束几人荒谬的谈论,说:“定言惹的祸,我会让他自己解决,新法案对我们几个世家不利,要想办法推翻,还有云晋这个人,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就必须尽快除掉。”
  “可别,”齐家主却不赞成,“只有他敢把李狐狸骂成猪头,少了他,我哪来的乐子。”
  李明义和齐家不对付,齐家在边境私卖军火,被李明义派部队端过几次老巢,损失惨重,齐家主每次谈起李明义,都恨得牙痒痒,还骂李明义为狐狸。
  “这几年,不少新起的家族,都爬到我们的头顶撒野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看热闹。”顾家主恨铁不成钢地说,“以前,望都所有权贵显要,都要看我们四大世家三分脸色,现在呢,一个个的给我们脸色看,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重振世家辉煌。”
  世家虽然有传承而来的财富,却也挡不住天灾人祸,有些后代子孙就是个蠢笨的败家子,守不住手中的富贵。
  时移世易,世家被新崛起的富商家族蚕食而亡的事件,这些年尤为频繁。
  “其他人我不管,”齐家主说,“我就是看那条老狐狸不顺眼!”
  “李明义最近也有不少动作,他一个拿枪的莽夫,撺掇自己儿子重启‘零计划’,不知道想做什么。”宋家主说。
  “他翻不出什么风浪,当年‘零计划’的研究团队和研究资料都被清理干净了,就算有一两个落网之鱼,也不可能重启成功。”齐家主说。
  “凡事小心为上,毕竟‘零计划’的实验体残骸还在,去查一查,李明义重启‘零计划’后,他的家人包括他的下属,都接触过什么人,得把那些可疑之人都处理了。”萧家主沉声说。
  “这事让老宋做吧,”顾家主说,“一回生,二回熟。”
  宋家主撩了撩眼皮,说:“行,弥城项目给宋家,你们都退出。”
  齐家主率先同意:“我没意见。”
  他们家族主业务不在这个项目方面,无所谓。
  萧家主和顾家主虽然犹豫,最终还是同意了。
  “可以。”
  柳渐鸿那通电话后,法务团队很快接手后续的事宜。
  时间空余下来,两人可以继续之前的蜜月之旅。
  柳渐鸿问陈辰:“有想去哪里度蜜月吗?”
  陈辰看着柳渐鸿额角的纱布,缓缓摇头。
  “感觉走这么一遭,身累心也累,不想度蜜月了,但我想去个地方。”
  “想去哪?”柳渐鸿问。
  “我……”陈辰抿了下唇,说,“我想带你,去看看爷爷。”
  父母和奶奶在陈辰很小的时候就没了,他对他们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和念想,但爷爷是他幼年时的支柱。
  他想告诉爷爷,他有家了,虽然是另一种方式的“寄人篱下”,但他有了自己的伴侣。
  不管以后他和柳渐鸿能在一起多久,他也想让爷爷看看柳渐鸿,看看他目前人生阶段中最重要的人。
  柳渐鸿没有应声,他知道陈辰的爷爷已经去世了,陈辰是想带他去墓前祭拜。
  可他们的婚姻只是他无奈的妥协,他也只会是陈辰生命中的过客,柳渐鸿不想背负如此沉重的期待。
  柳渐鸿的沉默,让陈辰的忐忑变成失落。
  陈辰垂下眼眸,低声说道:“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
  柳渐鸿不自觉舒了口气,说:“什么时候走,我让人送你。”
  “我陪你回家后,再自己去。”陈辰说。
  柳渐鸿点头:“也好。”
  这样不会引人怀疑,毕竟他们刚新婚。
  柳渐鸿把回家时间定在明早。
  入夜后,柳渐鸿依然睡在大床正中央。
  怕惹人厌烦,陈辰蜷缩在一侧床边,尽量让自己不碰到柳渐鸿,又不至于掉下床。
  半夜做梦,陈辰梦见半山坡滚下来一块炙热的铁球。
  他想跑,上身转出二里地,双脚却像被焊在原地,不能挪动丝毫。
  铁球眨眼滚到他面前,撞进他怀里。
  他的身后突然变成悬崖,身子腾空的瞬间,全身像过电般狠狠一颤。
  他猛然从梦中惊醒。
  此时,陈辰的半边身子已经探出床边,差点就要掉到地上,而怀中,蜷缩着一个炙热的身体。
  陈辰在黑暗中,摸索着怀中人的额头。
  掌下触碰到的肌肤,滚烫无比。
  柳渐鸿又发烧了。
  第56章 现在就走
  陈辰连夜将柳渐鸿送去医院。
  医院依然灯火通明,只是没有白天嘈杂。
  柳渐鸿安静地躺在床上,挂着点滴,额角的伤口被拆开清洗,又重新缝了一遍。
  怕有其他问题,医生还抽了柳渐鸿的血去做化验。
  一直到天大亮,柳渐鸿的体温才缓缓降下来,变成低热。
  保镖和司机去买早餐,陈辰一个人守在病床前发睏。
  因为是单人间,房间内没有其他人,陈辰便想趴在床边睡一会儿。
  但他刚趴下,柳渐鸿便醒了。
  醒来的柳渐鸿发懵地看了下四周,察觉是医院后,猛地坐起来,拔掉手臂上的留置针,就想下床离开。
  陈辰瞬间精神了,连忙将人拦住。
  “医生说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排除感染源。”
  “不用观察了,现在就走。”
  柳渐鸿呼吸急促,用力地想推开陈辰,但没推动。
  “你还在发烧。”
  陈辰抱住柳渐鸿,想把他按回床上。
  柳渐鸿挣扎了几下,没挣开,直接张嘴咬在陈辰肩膀上。
  陈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渐鸿发烧没力气,陈辰觉得柳渐鸿咬得不痛不痒,便任他咬着。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柳渐鸿终于松开嘴,深呼吸了几下,控诉:“为什么这么硬!”
  “对不起啊,我皮糙肉厚。”陈辰一边道歉一边安抚柳渐鸿,“你要是怕打针,我们就吃药,等你完全退烧了,我们再出院,好不好?”
  “不好!”柳渐鸿坚持己见,愤怒起来,“我讨厌医院,我要出院!”
  陈辰继续安抚:“除了用药时间点,平常医生不会来,这里也没其他人,你就当住宾馆,好不好?”
  “不好!”
  柳渐鸿咬牙切齿地回答着,用力去扒拉陈辰拦着他的手臂。
  “那我们就在医院观察半天,下午就回酒店,好不好?”陈辰循循善诱。
  “不好!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他妈的要出院!”
  柳渐鸿都被陈辰气出脏话,胸口起伏得厉害,脸色和唇色都变得惨白,额角开始沁出细密密的汗珠。
  “你可以闭上眼睛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就回酒店,很快的。”
  陈辰依然温和劝说,像在安抚一个乱发脾气的孩子。
  “快个屁!”
  柳渐鸿咬紧牙关,想止住身体不自禁的颤抖,一手按住胃部,一手捏紧拳头用力打了陈辰肩膀一拳。
  陈辰没声没响,柳渐鸿撞到自己的指节骨,反而倒吸口凉气。
  “你怎么这么硬!”
  柳渐鸿气极,抓起陈辰的手臂,一口咬了上去。
  “嘶!”这次陈辰吃痛,但还是没躲,任由柳渐鸿泄愤。
  柳渐鸿没咬太久,虽然一直叼着陈辰的手臂,却只咬了一口就卸力。
  陈辰想继续安抚柳渐鸿,突然发现手臂被什么东西灼烫了一下。
  一滴,两滴,三滴……
  陈辰低头去看柳渐鸿,发现柳渐鸿竟然在无声地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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