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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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只只意识迷离,喝两口蜂蜜水,缓过劲,坐起身,继续战斗,声线嘶哑,手舞足蹈:“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嘿!石头,剪刀、布!”
  她伸出巴掌,出了布。
  眼前叠影重重,把手拍在陈嘉弼脑门:“我赢了,你喝!”
  董只只强行把蜂蜜水推到陈嘉弼嘴边。
  陈嘉弼没见过董只只喝醉,她向来有分寸,应是近来事业不顺,今日遇到救星,解燃眉之急,开怀畅饮,疏解心中抑郁。
  潮红的脸颊,褪下世故的伪装,眯着眼,鼓起腮,几绺细碎的刘海盖住微卷的睫毛,身体摇摇晃晃,像个不倒翁,显出几分可爱。
  陈嘉弼从未见过如此青春朝气的董只只。
  董只只嫌他没酒品,推杯底,逼他喝:“你输了,不喝干是王八羔子!”
  一杯解酒的蜂蜜水,全然陈嘉弼给喝了。
  拼赢了酒,董只只往后一仰,惬意痛快地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睡过去。
  呼出的气,掀起阵阵微风,宛若细柳,迎风摇曳。
  她如同杨柳,纤细婀娜,柳条垂在河边,在陈嘉弼心中荡起涟漪,阵阵撩拨。
  她本可直耸于天地间,被生活压弯了腰,却从不低头,以纤柔的躯干为两个弟弟庇荫。
  面对金钱诱惑,内心坦荡荡,守护自己一片净土,轻拂一汪清池,不容淤泥沾染半分。
  不越界,不贪婪,不将枝条触到超出能力范畴以外的境地。
  这才是真正的董只只。
  他和弟弟,就像树上的鸟儿,筑起安乐窝,围着大树转悠,在她的庇护下,茁壮成长。
  陈嘉弼将柳条拨开,在他面前展现的,是不染尘埃的清澈。
  然而陈嘉弼的内心,是阴暗、潮湿、肮脏,蝼蚁丛生,毒蛇穿行。
  他善于躲在隐蔽处,伺机而动,如同老鹰藏匿于葱郁的树梢,悄无声息,暗中洞悉周围的一切,在猎物卸下防备,松懈的那一刻,展开突然袭击,罪恶的爪子蜷起,对准猎物。
  熟睡的董只只,全然没意识到,即将对她下手的,竟是自己最信赖之人。
  第20章
  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如猎鹰般,洞悉周遭的一切,。
  酡红的面颊,泛着幽光,嘴角轻扬,勾起优雅的线条,牵动肌肤,微微抖动。
  今日应酬,她难得施淡妆,眼影在眼梢化开,拖出一道细长的黑影。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朴素。
  在外人眼里,董只只市侩,嗜钱如命,做事马大哈,做的饭菜仅能下咽,谈不上美味,脾气火爆爱强出头,开口骂人是家常便饭,抽烟喝酒样样在行。
  可以说,活脱脱一个社会大姐大。若是染个杀马特造型,身上弄点刺青,套件黑皮衣,就更像那么回事。
  可在陈嘉弼眼里,姐姐的缺陷,正是她的闪光点,照亮他的心,指引他前进的道路,一路保驾护航。
  她的朴素,是实用主义。
  但凡能赚到钱,养活两个弟弟,什么钱都要赚,什么苦都能吃。
  但绝不走歪门邪道。
  “陈嘉弼,别再去教人打球,你一个未成年,被学校知道,是要受处分的。赚钱的事,轮不到你操心。想赚钱,可以。考上北大,找份好工作,我沾你光。”
  “陈鼎之,你学习能不能上点心,考试作弊,丢不丢人。跟你哥好好学学,他学习这么好,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追星,再被我发现,把你这些海报和签名,统统一把火烧掉。”
  姐姐用最粗暴、最直白的方式,教育两个弟弟。
  脾气大,但很管用。
  鼎之怕姐姐真的把他丢了。
  陈嘉弼同样也是。
  她巧舌如簧,从与她年纪相仿的同学身上,极尽搜刮,买完面霜,推销眼影,兜售完身体乳,阐述精华液功效,从美妆护肤,服饰配饰,外加电子产品,变着法子搜刮同学的荷包。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董只只不强买强卖,称不上忽悠,对假冒伪劣产品深恶痛绝,价格也公道。
  董只只就是这么地朴实,如同她那张素脸,无需任何化学成分添加,浑然天成。
  她凭本事,靠体力赚钱,婉拒铁蛋好意,坚持初衷。
  铁蛋是真心帮助,还是另有图谋,陈嘉弼无从判断,怀疑犹如一道瘴气,蒙蔽了他的双眼。
  陈嘉弼不光怀疑别人,还怀疑自己。
  她是姐姐,亲口对铁蛋说,是陈青河女儿,做过亲子鉴定。
  在血缘关系上,他深信不疑。
  可当铁蛋喊她女儿时,陈嘉弼犹豫了、怀疑了,推翻之前所有既定事实,打从心底里,希望董只只喊他一声爸爸。
  这样,他便无所顾忌,可以放心大胆地向董只只表明心迹。
  陈嘉弼痛恨自己,但凡对自己不利的,他以怀疑的目光对待所有,包括他自己。
  陈嘉弼逐步将脸贴上,一寸一寸,缓慢而小心。
  他现在怀疑,董只只在装睡。
  等靠得足够近,突然醒来,扇他一巴掌:“陈嘉弼,别装了,就你这点小心小把戏,还想蒙我?给我老实点,要不然再把你丢到大街上。”
  果然,陈嘉弼即将靠近,董只只身子稍稍动了下。
  腰间露出凝脂,很小一截。
  漆黑中一只触手悄悄向她移动,发出衣物的窸窣声。
  董只只忽而蹙了蹙眉,推开罪孽深重的手,翻身侧躺,嘴里念叨:“鼎之,你这小孩,跟你说话怎么不听!肚脐眼不能抠,要拉肚子的。你要有你哥一半懂事,就好了。”
  姐姐以前偏心,把好的留给弟弟,好像他不是姐姐的弟弟,像是路边捡来的。
  随着家里经济状况的好转,董只只逐步改善陈嘉弼的待遇,虽未能与鼎之比肩,但也差不离。
  光滑如玉脂,富有弹性,大牌护肤品果然功效好,一分价钱一分货。
  陈嘉弼心中犹豫,抽搐不前。
  最初董只只的护肤品,是超市大路货。
  她很能忍,可以一连忍好几个月,等到打折促销,一次性囤货。
  随着代购业务增多,耐心是有的,时间不够了。
  偶尔会有客户临时反悔,取消订单。董只只从来不肯吃亏,拗断定金,有些商品不好卖,没人要,她就自用。
  贵的贱卖,便宜的自用,不挑牌子。
  卫生间柜子里,摆放一堆杂七杂八品牌的护肤品,几乎没有成套的,像支杂牌军,浩浩荡荡,乱七八糟。
  如今代购是没法做了,但与铁蛋合作,陈嘉弼相信,情况会好起来。
  董只只睡觉趴手趴脚,喝醉了也改不掉这个坏毛病。
  她翻了个身,一条腿扫荡过来。
  陈嘉弼实力虽好,脑子里在想事情,措手不及,脸上重重挨了一下。
  脚踝落在他的肩头。
  借着月光,陈嘉弼看到一截白皙的莲藕。
  小腿粗壮,栗子肉鼓鼓。
  像上次那样,他伸手轻按。
  奔波一天,姐姐定是酸乏。
  他的按摩手法,要比弟弟好得多。
  主要是因为年龄稍大,手上有力气。
  董只只嘴角浮出惬意的微笑:“我们鼎之真好,知道姐姐辛苦。”
  陈嘉弼轻声试探:“这里对吗?”
  董只只满意地点点头:“嗯,再下面点。”
  陈嘉弼随之在调整,在小腿上轻轻敲打:“这里?”
  董只只平摊双手,大开大合,满意道:“力度刚刚好,鼎之最乖。”
  姐姐嘴里、心里,都是鼎之。
  陈嘉弼小声嘟囔:“嘉弼不好,不乖吗?”
  半天没反应,陈嘉弼紧张起来,手上动作,不自觉地停下。
  董只只一只手甩过来。
  这回陈嘉弼向后撤了半步,完美避开,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姐姐身上。
  然而可以用力过猛,董只只躺在床沿,失去重心,往他这头滚过来。
  陈嘉弼连忙接住。
  接触的一刹那,陈嘉弼如同触电,奋力把董只只推开。
  她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安然睡去。
  陈嘉弼心里别别跳,体育课百米冲刺,不过如此。
  不可以,趁人之危。
  还是人吗?
  万一早上起来,她什么都记得。
  岂不是又要将他丢弃。
  以姐姐的性子,她是做得出来的。
  如今好不容易开展新的事业,他必须留在姐姐身边,替她出谋划策。
  否则她一个学生,没有收入,怎么养活鼎之?
  鼎之还这么小,不能再次失去哥哥。
  好不容易姐姐接纳他,陈嘉弼不能再触怒姐姐。
  陈嘉弼冲进厕所,对着马桶,水流入柱。
  他不清楚其他男生实力有多强,对自己很有信心。
  将压力尽情释放,陈嘉弼在镜子前审视自己。
  阴郁的脸上,显出诡谲的笑意,轻声告诫自己:“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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