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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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一会儿,黑板的左半部分已经完成。当她的身体向右移开,被遮挡住的公式彻底被暴露在大家的视线面前,很快座下议论声从窃窃私语到沸沸扬扬。
  “绝了,没想到数列也能证明这道题,老黄都没讲过。”
  “我从来没想过数列能这样拆分来用。”
  “桑枝的脑子是怎么构建的,上天不公平。”
  “怎么会有人又漂亮,又聪明。”
  “人家还有才艺呢,校庆演出跟许峰搭档主持人,我好期待啊。”
  “天啊,慕了慕了。”
  “快看后面桑枝会用什么方法。”
  室外狂风不歇,树影摇晃,像个魔鬼荡动着激烈的情绪,作势要吞噬一切。而教室里讲台上的少女,从头到尾都平静温和,高高的马尾随着手上粉笔字的劲力,轻轻地在脑后飘荡,仿佛是对魔鬼轻蔑地嘲笑。
  “哇,第二种是解析几何!她假设了两个椭圆,神了神了。”
  “怪不得她能想起用立体几何证明,我信了,现在解析几何的方法更复杂,更繁琐。”
  “肤浅了,我懂了为什么老黄上课教我们的是用函数解题。函数最简单啊,最好理解啊。”
  “是啊,函数是我们凡人用的解法。老黄要是教我们用解析几何,我都听不明白。”
  “牛逼。”
  “人家是荔枝酷姐。”
  “酷,真酷。”
  最后一道解题写完,她用上了三角函数,连韩妍在内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桑枝转身,轻轻地把剩余的粉笔扔进讲台上的笔盒。
  恶魔从她身上褪去,难得变得沉默。
  周边再无纷杂的绕音。
  窗外的风停了,噼里啪啦的声响打在窗上。
  有人喊起来:“下雨了。”
  “雨怎么会这么响?”
  靠窗的同学打开窗子,寒气夹着风暴裹进来,肺里吸进含冰的空气,激到人身上钻心地凉意。
  “是冰雨耶。”
  碎冰横冲直撞地随着风砸得玻璃窗声声作响,声音淋漓、酣畅,清晰得敲进人的灵魂,涤荡世间是罪恶。
  桑枝冷静地走下讲台,回到座位。
  桌角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进了一条新消息,她长睫垂下,滑开查看,外界的纷扰已经无她无关。
  王安安啧了声,“韩大班长,不需要跟人道个歉吗?”
  韩妍被点了名,脸色白得像粉墙的刷子一样,皱眉,扬声,“我?道歉?”
  她冷哼一声,满脸嘲弄,“真假自知。黑板上写点其他算法算什么,也许是她事后做贼心虚,怕东窗事发,暗中准备好的呢?这就算证据了吗?笑话,我才不信!就跟b.wind一样,比赛成绩真真假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官方发的通告结果算什么?官方两个口,永远说话两张嘴。”
  “欸你这人说话怎么不讲理呢,”王安安气得拍桌子,“照你这样说,拿出证据的也叫假的,不拿证据的叫虚的,合着怎么都是你有理了?”
  “所长”李敢也发话了,“韩妍啊,你是不是考不过人家桑枝,嫉妒人家?非要把人往抄袭上碰。”
  韩妍一听,鼻腔里哼了一声,“有没有实力,日久自然分晓。你说没她没抄就没抄呗。”
  “什么叫我们说她没抄……”
  “安安,别说了。”桑枝拍了拍怒气冲冲的王安安,截断了她的话,眼神示意她没事。
  她扬起了手机,屏幕面朝外,视线再次转向韩妍的时候眼底的警色已经浮于表面,不似一直以来的温和无害,压着的汹涌戾烈之气充满眼眸。
  被这个冰凉的眼神惊到,韩妍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抵到了桌角,“你要干什么?”
  桑枝沉默了两秒,在韩妍发僵的眼神中再次开口,声音干脆、掷地有声,“你所质疑的、诽谤的,极尽污秽之语诋毁的‘幻野’乐队,专辑上线了。”
  话音一落,整个教室沸腾。
  有手机的,电子产品的纷纷开始第一时间联网搜索。
  下一秒,爆发出尖锐的惊叫。
  “哇,上线才十分钟,销量已经5万张了。”
  “5万不多吧,前年谭启峰三*分钟销量都十几万。”
  “谭启峰是知名老歌手,‘幻野’不一样,是首发专辑,而且他们前期没做宣发,这个数据顶牛的。”
  当然还有一些人并不知道“幻野”的,此时也在被疯狂安利科普中。
  从头到尾事情的发展都在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失控,韩妍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桑枝冷冷地看着她,淡淡的情绪最终凝成凛冽的锋芒,她深看了韩妍一眼,平和发声,“韩妍,我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从第一开始你对我就有偏见,你对‘幻野’也有偏见。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从今天开始,无论你以什么理由,想伤害到我,或者伤害到‘幻野’,伤害到b.wind……”
  少女声线平稳,奈何话中的情绪冷得就像,兜住了窗外北啸的凉风往人脖子里灌……
  “我奉陪到底。”
  *
  “御景湾”,大厅。
  宽敞的空间里现在空气却像被胶水粘住了似的,只能勉强能扒开一条缝隙维持呼吸。
  平日里咋咋呼呼的陈立忻今天变得沉默有度,毫无声响,十分后悔为什么要没问清楚还有谁在的情况下,就贸然到了沈竹沥家里。如今他板板正正地坐在老人家面前,一口一个叔叔地喊,像极了做了什么出格事情被家长拎个正行的小学生。
  而真正应该受训的人却漫不经心窝在沙发边上,没骨头似的瘫成一团,一双长腿委委屈屈搭落在地上,手里握着手机一直盯着看,仿佛屏幕里有沈天肃问题的答案。
  面前的老人一股威严的气势,人坐在大厅沙发正中央,手里捋了串佛桌,偶尔拨动两下珠串,气质高贵。
  “你们准备玩到什么时候,真打算在娱乐圈混了?”沈天肃手上佛珠滚动的动作一顿,淡声开口。
  陈立忻瞥了一眼旁边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人,心里长叹了口气,接着回答道:“我们……”跟着福至心灵,话锋一转,“我们都听沈哥的。”
  沈天肃面色一沉,目色投向歪歪斜斜没个坐样的人,重重地咳嗽两声,“这就是你见到长辈的态度吗?给我坐直了!”
  伴着尾音,黑漆木拐杖在地板上戳得“咚咚”作响。
  沙发一角歪靠着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懒洋洋地坐直了身体,扭了扭脖子,活动下浑身的筋骨,双手合十握掌的时候,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摸样看起来有点倦。前头几日鼓足精力投到专辑上线的事情上,也没觉得累,现在骤然大事敲定之后,铺天盖地的乏倦感反扑,像是要把人抽干。
  黑色的短发被他在沙发上揉得有点乱,狭长的眼尾下拓着淡淡的青色。沈竹沥随意地抓了把头发,眼中倦意未消,勉强支起身体坐好。
  沈天肃表情变得更加严肃,黑漆木拐杖再次在木地板上“咚咚”戳响,“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鬼一样。你把‘decho’拉拽到今天这个辉煌的局面,你自己说容易吗?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一心一意铺在你那个什么唱歌上,你对得起自己吗?”
  沈天肃今早前脚听到《金枝》专辑上线的事情,后脚就扑到了“御景湾”抓人。他原来以为沈竹沥不是年轻小伙子,做事情有轻有重。当初他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提前退位之后,把“decho”的担子在他一个人身上压得不轻。对于那时候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整天被困在不是投资会议就是商业饭局的生活里,确实承受了不少的压力。后来沈禾舀成年,沈竹沥有意要在商业上带他,沈天肃虽然心里不太同意,但是也默许了这个做法。
  他一直认为沈竹沥不会真的把“decho”交出去,不至于真的胡来,玩玩音乐权当放松,腻了就会回来,万万想不到现在的势头却是要把音乐当事业做。
  沈竹沥起身,提步走到沈天肃身边,嘴角里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我给你定的建盏茶具喜欢吗?”
  沈天肃胡子一翘一翘,把沈竹沥搭在肩上的手一推,“别跟我套近乎。问你呢,‘decho’不要了?”
  沈竹沥神色如常,双手再次搭在沈天肃肩上给他按着,笑了声,“那我从云南定的翡翠无事牌,金阿姨也不喜欢吗?那我退了?”
  刚想发作的沈天肃堪堪一顿,“云南定的?什么样的。”
  “没事,不喜欢我退了。”沈竹沥笑得随意。
  “问你什么样的!”沈天肃转过身子,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给你看给你看,一把年纪了在我这气坏了,金阿姨要拿我试问的。”沈竹沥把他按了回去,从兜里掏出手机,动作慢条斯理地,“就是你提了好几次,说她特别喜欢,今年60大寿生日想送给她,又买不到的那款。”
  沈竹沥把屏幕推给给沈天肃看,图片上的翡翠通体色泽剔透,一看就是上等珠宝。不过只一瞬功夫,他就收回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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