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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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叫我什么?”沈竹沥回过神似的,眸色漆黑,一眨不眨地望着桑枝,上扬的鼻音带着一股捉狭的意味。
  少女晶莹的眼眸中闪过困惑,“叶橘说这样喊你,你不生气。”
  “哦?”沈竹沥也不惊讶,单手撑在桌面,抵到太阳穴处,目光往她眼里一扫,“她这样叫,你也这样叫吗?”
  桑枝一愣,想单一个名字,还能怎么叫出花来。
  下一秒,他手背叩向桌面,催她赶快吃面。
  桑枝不作声,蒙头扒拉食物,面条挂在嘴边,心里却仍在琢磨,到底要不要直呼大名的事儿。
  沈竹沥也没再神思枉然,拿筷夹着自己面前的同款面,不同于桑枝的细嚼慢咽,他大大咧咧地朝嘴里扒着。动作豪迈,却不粗鲁,一举一动全是随性,倒合他张扬不羁的性子。吃了几口之后应该是嫌味道淡,桑枝看他加了一勺满当当的辣椒进去,筷子一搅,淡汤染红,看着都疼,他吃起来却仍然不觉得满意,索性抓过辣椒盒子,半盒倒了进去。
  桑枝看得目瞪口呆,疯了吗这个人,舌苔从小注射过麻醉剂的,五觉失常吗?
  沈竹沥又夹了两筷子如今已经变得通红的面,嚼在嘴里终于有了味道,一抬眼见桑枝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他冲她扬了扬下巴,“敢不敢尝一口?”
  桑枝吓得赶紧埋头。
  她五觉又没失常。
  头顶一道视线却不停晃荡,桑枝被他看得忍不住背脊紧绷,终于她实在受不了了,飞快抬头注视警告他,“沈竹沥先生。”
  沈竹沥的面已见底,唇色被辣出血色,配上那张赏心悦目的脸,竟有点妖孽的味道。
  桑枝不禁别开些目光,声音有点发闷,“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一个女生看。”
  沈竹沥眼底发烫,灼灼烈烈的情绪起了又灭,灭了又起,最终化成嘴角的一道弯笑,露着肆行无忌的痞气,“一直看又怎么样?”
  桑枝筷子敲了敲碗沿,发出“叮当”的脆响,一字一句地,“一直看的是流氓,是强盗,是土匪,是混蛋。”
  “你形容词挺多。”
  “那你还看不看。”
  “看。”
  “……”
  说了等于没说,桑枝决定早点吃完走人,筷子还未挨到面汤,她被盯得连味觉都快发麻。
  桑枝叹了声气,看他,“你干嘛总盯着我看呢?”
  “因为你漂亮。”声音带点理所当然,甚至还有点怨她明知故问。
  桑枝一愣,没想到他就这样肆无忌惮把原因说出了。
  从小到大,桑枝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好看的。她不傻,走到哪里暗暗追随的目光都不会少,很早的时候她就习惯了自己的美,可是从来也没有人这样当面说过,尤其是男人。
  桑枝还没从脑中搜刮出说辞,那边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袋东西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沈竹沥眼里噙着笑,“吃吧。”
  五颜六色的月饼,做工精致,色泽夺目。
  沈竹沥把桌上五个月饼摊开,拿回一个,“这个给我,算是你跟我说的谢谢。”
  桑枝心里一顿,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她这个道谢的习惯。
  不过他刚拿了一个,又放了回去,支着下巴看她。
  “算了,这个我不要。”
  沈竹沥凑近了点距离,单手撑着桌面,微微弓着背,一副慵懒的摸样盯着她。
  “我也可以给你看。”
  说着他虚捋了一把额前的碎发,露出宽洁的前额,深邃的眉骨,他脸型英气硬朗,又骨子压不住的野气,一般人看他的第一眼,会觉得他很不好惹,不敢靠近。他靠的近,身上有淡淡烟味和衣服上皂粉的香味。
  他轻飘飘地看着桑枝,眼里漾着痞坏痞坏的笑,“我长得也漂亮,一般人都不给看。”
  现在漂亮给你看——
  换你的那句谢谢。
  另外也是一句“对不起”,昨天晚上他只想让她把闷着的情绪发泄出来,多年来跟一群脸皮比树皮还糙的爷们厮混惯了,说话没个轻重。
  半夜想起来她纤柔单薄的肩,才怅恍觉出当夜的话太重。
  【作者有话说】
  隔壁《狂惹》已开,点专栏,一起看文吧。
  第32章 别生气
  ◎你完了◎
  桑枝心想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大男人腆着脸说自己长得漂亮。
  不过他说的倒是实话。沈竹沥皮肤冷白色,瞳仁黑亮,鼻梁高挺,嘴唇薄削,个子也很高,天生讨女孩子喜欢的一副好皮相。就是性子太野,笑起来的时候总是痞痞坏坏的,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又有点凶,走到哪里气场很强,站在舞台上更是耀眼的存在。哪怕是西装革履锋芒收敛的时候,那双幽深的黑瞳里仍泛着危险的意味。
  他脸部线条偏硬朗,又喜欢抽烟,像一道叛逆不羁的极光,炫目夺魂。
  “桑……枝……”
  沈竹沥压低嗓音再喊她的名字,声音出奇得好听。
  “昨天晚上我胡言乱语。”他偏头打量桑枝如甘泉一样清冽的眼睛,“别生气。”
  他在用这么好听的声音,跟她说着道歉的话?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沈竹沥会道歉,会因为一句话跟她道歉。
  有些人受老天爷偏爱,生下来就是让旁人自卑的存在,沈竹沥就是。无论他出现在哪里,无论他以何种姿态出现,他都是光芒耀眼的存在,骨子里的满满地矜贵,张扬,狂傲,让人联想不出半点他跟道歉沾边儿的模样。
  见她迟迟不说话,还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沈竹沥以为桑枝还在生气。
  他叹了口气,近乎是哄的语气逗她,“你这么一直看着我,我都不生气,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桑枝反应过来,急急收回目光,“谁要看你,你还是拿一块月饼吧。谢谢你昨天晚上冒雨来接我。”
  她道谢道得很真诚,仰脸看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认真得不像话。皮肤白得像十二月的飞雪,颊中两片红润的血色又像是雪中妃红的山茶花,瞳孔清澈纯净像山涧的泉水。她乖巧地睁着大眼跟他道谢。
  从沈竹沥的角度看去,能清楚地看到她狭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轻轻颤着,声音比桌上的红豆月饼还甜,字字砸在人心上。
  沈竹沥不动声色挪开目光,心里头一次涌起难以名状的情绪。这种碰撞在心头的别样滋味他从未感受过,但是到了他这个年纪,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会儿特别想抽烟,忍不住的那种。
  他起身,敲了敲她桌前那碗面,霸*道权威地告诫她,“给你五分钟时间吃完。”
  说完背过身去,从兜里摸出了火机,找了棵老槐树靠着,背影颀长。初升的朝霞穿透树叶在他身上打下斑驳的光影,看得桑枝出了神。
  哪料到他猝然抬眸,目光跟她相接,惊得桑枝心脏一跳。沈竹沥朝她扬了扬手腕,表盘在阳光中泛着酷酷的亮蓝色。
  桑枝不敢再偷看,赶紧低头扒了两口面,又撕开一块月饼包装,咬了一口嚼在嘴里。
  很甜,但不腻,品相做得很高级,是她喜欢的味道。她认得这个牌子的月饼,价格不菲,现烘现卖,在市内限量发售,不知道沈竹沥是什么时候搞到的,怎么昨天晚上过节的时候没有拿出来吃。
  就着月饼,桑枝吃掉了一整碗面,她向来胃口很好,且甜咸交替她也不觉得口味奇怪。她从小吃东西就喜欢五花八门混在一起乱吃,安琪女士看到了总会说她,但是外公就会及时帮她打马虎眼惯着她,久而久之这么吃东西反倒成了她独特的口味习惯。
  就着抬手抽纸巾的缝隙,桑枝微偏头,目光偷偷瞥向老槐树的方向。
  沈竹沥背斜斜靠着树,头微微垂着,一口接一口地把烟抽得很猛,似要把烟连根带渣生吞进喉中似的。
  桑枝微微皱眉。
  似有所感,蒙头抽烟的男人倏地抬起头,目光猝然交汇,两人又是同时一愣。
  仿佛考试时传纸条正好被监考老师捉住,桑枝脸色变来变去,最终匆匆抽了两张面纸擦了擦嘴,就势弯腰抱起放在地上的书包。纸巾盒因为她动作的幅度被带起一个角度,临走的时候桑枝把它扶正到原来的位置。
  老槐树下的人掐了烟,单手插在兜里,隔着一条人行道看她,又恢复了平常玩世不恭的模样。
  桑枝坚持要打车,沈竹沥没再拗她,路口的车来往几辆红字闪着“载客”,两个人只好在路边继续等。书包抱在桑枝怀里,两小只在包里十分乖巧,猫粮沈竹沥提在手上。
  十月底的微风已见寒凉,吹拂在桑枝的脸上,黑发尾梢贴住她白皙的脸颊,露出雪白纤长的颈,少女被冷风激得瑟缩了一下脖颈,鼻尖通红。她拢了拢怀里的书包,鸵鸟似的把下巴放在上面,仿佛怀里贴胸紧抱的是一盆暖暖炭火,靠近点就能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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