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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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天白日,毫无道理,她哼声道,“长安城的事儿可不难打探,您不说便罢了,妾也不想听。”
  “果真?”萧应问笑,“不过,某也没说是长安城的消息。”
  不是长安城的消息,莫非是扬州城的消息?也好,得了那边的进程,她也好思索如何应付裴听寒。
  她佯咳了一声,说道,“妾都说不想听了,是世子生要与人家说,那就听听也无妨。”
  ……这般矫作?只怕是有诈,萧应问略略想了想,了然哼道,“哦,昭昭仍还想要扬州的消息?”
  “不是扬州?”李辞盈不明白,某种不合时宜的担忧油然而生,她按捺惊色,回身又问,“那…是肃州的消息?”
  萧应问一挑眉,不置可否。
  李辞盈惶惶然抱住手臂,如今肃州城还能有什么变故不成,虽是请了陆二娘与青溪先生照看家中一二,可毕竟也不能事事亲为,两个孩子又正是跳脱的年纪……
  她一时心乱如麻,忙又往萧应问倾了一寸,切切催促,“您快些说。”
  “就——站着说?”
  当然不是,李辞盈摇头,“你坐,妾站着!”
  方要站起身,垂眸却见那人一双臂膀绕肩揽了她,手掌触于背脊缓缓下落,萧应问按了住她的腰窝按向自己,将人严丝合缝拥到身前。
  他低了脑袋,温热的鼻息便一阵阵洒在李辞盈颈间,“真想知道?”
  “当然……”李辞盈痒得微耸肩线,昂首再要问,近在咫尺一道雾色深重的眸光便顺着眉间慢腾腾扫向她绯靡的唇。
  为着已入贵籍,李辞盈近日所著所用皆为上品,今晨得来一筒艳若芙蓉的唇脂,听说是禁中贵妃所藏之珍品,长安城统共就那么两筒,寻常贵家轻易不可得呢。
  她向来是稀罕这些贵不可量的物什,取来涂抹在唇上,几个时辰过去,又兼吃过一道冷饮,仍是靡色未消——
  “萧应问!”她捏拳锤了他的手臂,“话都到嘴边了还磨蹭什么,快些——”
  “说呀”两字仍留在喉咙里,炽热的吻已覆住了她的,萧应问垂着脑袋,将所有贪恋与热切均搅进来势汹汹的唇舌中,懒管何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要她仍在这里——
  “怎不肯再喊我的字了?”萧应问低声道。
  交颈依摩,那女郎忽收紧双臂挽住他的腰背,尽力昂首,乖巧又亲昵地回吻住他,“凭意……”
  萧应问呼吸腾然急促,他躬膝搂住了她的腿弯跪到榻间,倾身将人压进了柔软的锦被之中。
  这一番孟浪,李辞盈本就束得松散的长发霎时铺了满被,她惊呼一声忙用手想挽,一面又惶惶想推开萧应问,“不行、世子——”
  萧应问晓得不可以,埋在云团中瓮声说了句,“乖一些,某不做什么,只亲会儿好不好?”
  亲会儿倒是还好,李辞盈“嗯”了声,那人便撑手重新倾身上来。
  唇齿相依,翻滚搅弄,胸口不可思议的酥颤似藤蔓肆意疯长,此刻的萧应问心软塌得如同海上泡沫,轻轻一捏,便是情意奔涌如浪,根本无法停住。
  不行,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萧应问抿唇退开了些,可下一刻,女郎温软的、湿润的唇又殷切追上他。
  “凭意——”她的手指顺着他紧绷的腰腹点点下落,萧应问脑中一片空白,任由了她随意作弄,“要不要妾帮您?”
  细细小小的急喘自馥郁的芙蓉香隙之中纠缠了他的呼吸,神智昏聩,情便再难再抑,此一瞬,萧应问眸中倏然擦亮暗火,他重喘一声,勾指挑开了李辞盈腰间系结——
  正是此时幻梦破碎,李辞盈骤然一僵,忙是拢住了萧应问的手臂不肯让他继续,继而她缓了缓神,忧心忧虑地问道,“世子,人家‘诚意’够了罢,您该快些告知妾肃州究竟发生何事了呀……”
  这一词“诚意”,可谓将他二十年来唯一一次出格的失控打做笑谈一则,凭何她这点子虚情假意就让他如此意乱神迷?!饱涨的酸涩堵住喉管,顷刻就将情欲击得粉碎,炽光刺得眸中滚烫,那些再抑制不住的热意如春枝发芽——
  怎么了这是,怎忽然就落泪了,李辞盈一下惊慌失措,忙是抽了帕子要替萧应问掖眼角,她顺势抬头一望,稀里糊涂以为他落泪是外头日照过盛的缘故,接着便倾身跪了两步把那榻边的轻容纱解下了。
  与此同时,身后忽呛出一声低低的哽咽,李辞盈惊讶回首,那人已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滚下榻沿。
  萧应问拂手扔开了珠帘,疾步离开了月牙阁。
  “……”怎么个意思,李辞盈撑手望着那来回剧晃的帘儿,着实是一头雾水。
  第98章 “——”
  究竟萧应问为何离开得如此匆忙,李辞盈万万是想不明白,在她看来,方才两人分明情浓,这就该是萧应问最好说话的时刻,怎她一开口他竟犯了毛病?
  这般反复无常…莫非——李辞盈一抚掌,是他脑伤未愈的缘故?!
  想通了这关窍,那边几位侍女匆匆来得正好,李辞盈抻抻酸麻的腿脚,隔屏淡声吩咐采釉,“吾记得琼台是备着几名医者的?你即刻去问几个安神补脑的膳方回来,先嘱咐着前堂做好了——”她一顿,又道,“再拿上一碟透花滋。”
  采釉应诺着,紧赶慢赶把事儿办妥了,李辞盈便拎了她备好的食盒往萧世子所居住的凌虚阁去。
  如采釉之前所言,他俩个的居所果真天南地北,凌虚阁位在邻峰一块陡峭的阶石之上,有一半梯坎是依山而造。
  那时霞光初迸,澄波烂漫,长阶蜿蜒盘旋似直入云霄天宫,李辞盈回望来路才明白为何此处可称为“琼台”,不正这般高处不胜寒呢?
  她且攀且叹,走了一刻钟才终是登上凌虚阁。
  阁内竹门紧拢,陈朝、方迁俩个都在外边守着,远远见着来者是宝泽楼的那位,前者腾然从扶槛上翻下来迎接。
  “裴娘子安好。”陈朝手快,二话不说接了采釉手上的食盒,对李辞盈道,“这儿风大,咱们快些进去了。”
  引着人走了两步,又回首压低了声音,笑道,“世子正等着您呢。”
  方迁却不明白,世子方才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怎会是在等裴娘子,他一张臂拦了几人去路,肃着脸色只道,“不可擅作主张,还待奴先禀报了世子再说。”
  这人……陈朝“啧”一声,立即把方迁往一旁拽,咬牙切齿道,“捣什么乱,没见着人家两个闹别扭么,难得裴娘子愿给台阶,真把人轰走了,世子晓得了必定怪你我办事不力,怎就这么没有眼力见?!”
  方迁惊道,“闹别扭?!”他瞅了仍在檐下站着的的李辞盈,又很快回转目光,“胡言乱语,裴娘子不识好歹将咱们送去的冷槐面当头浇下来,世子晓得了气恼着呢,哪里还肯见她?”
  陈朝一瞪眼,低语警告道,“你懂什么,弄不明白就少开口。”
  先安定好了方迁,他又回头比手请李辞盈往里边走,一面笑道,“您可来得正好呢,世子嫌今日凌虚阁的东西不合胃口,到这个时辰仍一口都未进呢。平日里倒还将就,可如今世子旧伤未愈,不吃饭怎么能行,您可劝得他多吃些才好。”
  李辞盈从善如流,“自然是的。”
  陈朝点头,“世子此刻正于后院歇息,咱们沿着游廊往西边去就好。”
  出回廊而经垂门,阁后栽半山白梨,再行则遇横篱隔了去路,眺望一眼,曲径尽头正落一张粉地山水坐障,障上轻纱人影朦胧,唯一截泠泠似玉的笛音自满枝绒雪中零落。
  见状,陈朝便将食盒又递回李辞盈手中,微笑示意,“世子就在前边,裴娘子请吧。”
  话毕了,笛声腾然滞慢,当然,在内行人听来,此一谬误聒如天响,可李辞盈难通音律,晓不得其中洪涛乱麻到何种领地,“嗯”声答应着,抬袖拂开花枝,挪步往那坐障去。
  原听着丝竹声,李辞盈以为对边会有几名伶人在的,实则不然,障侧一汪碧泉飞镜,少年霜色孤影寥落其中。
  “世——”有求于人,不该生分,李辞盈收了声,改口喊了一句,“凭意。”
  可那人似不以为然,闻声掀了眼皮瞥她一眼,也不开口请人坐,只将横笛自右掌轻旋收回怀中,说道,“你来做什么?”
  李辞盈倒好笑,这便是陈朝口中所谓“世子在等您”?摆着张臭脸,谁稀罕来寻他似的。
  不过世子这脾性她早都惯了,把木盒重新挎好臂间,李辞盈只当没体会到他的冷淡,款款行到障中,找个团垫儿将就坐下了。
  她略略观察了他的脸色,便放心将食盒往前推了推,问道,“听陈朝他们说,世子您今日胃口不佳,是以妾特意带了吃食过来,咱们一同用些罢,好不好?”
  她睇个羞怯的笑过去,又把那手儿搁在自个腹上抚了两下,嗔道,“妾有些饿了。”
  殊音清越,韵脆如莺,伴此山中松声茂树,可将人耳朵都听软了。萧应问“嗯”了声,垂目看向那盒子,问道,“都有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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