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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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从方才进来的时候,姜望舒就感到脚下的土质不同于别处,反而更加松软,表面还被一些干枯的叶片和细小的枝条覆盖,所以他们是踩
  着这些傀儡走进来的,这些较低矮的灌木为傀儡做了两层伪装,一层让来人觉得其后会藏匿着傀儡,在看清高矮后,又会放松警惕不自觉走进来。
  “带领这批傀儡的人很聪明,不过这些傀儡还能变回正常人吗?都臭成这样了,现在连土地都钻。”姜望舒忍不住嫌弃地原地跺脚,丝毫没有即将面对危机的紧迫感。
  祁辰脸沉了下来:“不知道,反正如果是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言罢,他也不耐地跺跺脚,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还帮姜望舒也拍了拍。
  姜望舒继续道:“还好没让暗卫们跟来,不然咱们怎么大展身手。”
  吹口哨的人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忽视了,于是又是愤怒的一声,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扭动着傀儡的脖子,将他们的脑袋硬生生地掰了过来,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望了过来,没有黑色的瞳孔,全是眼白。
  “呦?来猎物了?不想死的话就滚远点。”
  熟悉的声音,但却是完全陌生的语气。
  “你说要弄死谁?”
  祁辰微微挑眉,一瞬间气势全开,周围灌木全部飞到空中,露出隐藏着的所有傀儡,姜望舒这才看清,他们的周围居然早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傀儡群。
  那人从树上跳下,姜望舒犹记初见苏常是在捉妖师大赛上,擂台的对面,那个看着憨厚的少年,笑容总是纯真而灿烂的,仿佛世间一切的烦恼都与他无关。可现在,他的身形依旧瘦削,穿着紫色劲装,但脊背却挺得更直,时间在他身上如同加速流转,整个人的气质也内敛了许多,笑容如同隔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不透。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这才发现是姜望舒,微微一愣,但很快就调整了状态,抽出了自己的重剑,他这把铜钱重剑是以黄铜为原材,历经九九八十一日不停锻造而成,是个不可多得的法器,每一次挥动仿若震撼天地,普通人若是触碰,只怕连剑柄都难以提起。
  好像每个人经历过巨大的变故后,一切都会变得面目全非起来,难以回到过去。
  当年比赛时的苏常只能用出此剑五分之一的功效,如今当重剑出鞘的那一刻,剑气冲天,在草地上留下一道即为锋利的痕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
  等到他修炼到彻底可以掌握这把剑的时候,天地都要为之让路,以他的天赋,那一天的到来不会太久的。
  拔出剑后,他并未有下一步动作,而是一字一句道:“你们走吧,不要再来了。”
  祁辰上前一步挡在姜望舒前面,悠悠道:“我们偏不你又能如何?”
  苏常捏紧了剑柄,脸色变得阴沉,疾言厉色道:“那就鱼死网破。”
  “呵,”祁辰轻笑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嘲讽值拉满,那模样要多拽有多拽,“就凭你?还是这群废物?也想鱼死网破?”
  一连三个反问让苏常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瞬间被点燃了导火索,紧张的气氛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们紧紧笼罩其中。
  就在双方要动手的时候,姜望舒蹦跶出来,作尔康手,左右一手堵一个,高声道:“等等!别打!听我一言!”
  姜望舒苦口婆心地劝着架:“苏常,我见过你姐姐了,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年轻人,不要整日就是打啊杀啊的,多伤和气对不对,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聊!苏常,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我绝对不会搞偷袭那一套,要赢也是光明正大地和你打,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从私心来讲,姜望舒是不希望两人起冲突的,对面是苏常,她实在难以下手,如若苏常打伤了祁辰,她也心痛难忍,虽然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她一顿劝说下,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有所缓和,苏常吹了声口哨,所有傀儡又重新站回到原地,缓缓躺下,他则是收起了重剑,迈步向两人走来。
  “换个地方说话吧,这些傀儡没我的指令不会跑的。”苏常无奈叹气。
  第51章
  苏常其实并没有想要害别人的心思,相反的,他十分厌恶这样助纣为虐的自己,可他别无他法,如果可以,他也想站在阳光下,安安稳稳地走着那前程似锦的阳关道,可他偏偏只能如见不得光的老鼠,做些伤天害理、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之事。
  但,他想,他也是甘愿的。
  苏常和苏萱自年幼时便背井离乡,没有家中亲人的照拂,以极高的天赋成功拜入阴月派门下,起初,生活还算平稳,在宗门内二长老的庇护下,他们边修炼边玩耍,后来大长老的弟弟离世,他的为人处事逐渐变得强势起来,二长老由此遭到打压,连带着姐弟俩的日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苏常也开始学会了收敛锋芒、察言观色。
  在那个充满童真却又稍显脆弱的童年岁月里,苏常生来体质孱弱,经常频繁地生病,皆是由苏萱亲自照料。
  犹记得那个寒冬,狂风呼啸,他由于贪玩,在雪地里堆雪人,夜晚回来就发了高烧,小小的身体在床上蜷缩成一团,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颊通红,隔上一阵子就猛烈地咳嗽几声。
  那一晚,苏萱在床边守了他一整夜,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心疼,喂苏常吃过药后,她一边轻声安慰弟弟,一边用冷毛巾敷着他的额头,用药酒为他擦上身,眼睛布满血丝,却丝毫不敢合眼。
  当白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苏常终于安静下来,脸庞上也没有了痛苦的神色,她这才一歪头,沉沉地趴在床边睡去。
  说到底,当年的苏萱也只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孩,正是一只初出茅庐的小雏鸟,本应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苏常知道,自己一惯不懂事,总是让姐姐操心。
  自此,宗门内的体能训练他一节课都不落,别人跑十圈,他就要加五圈,别人举十斤,他就要多加五斤重,力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大的,病痛也在这个充满汗水的过程中悄然远离了他。
  阴月派以用毒闻名,招式变幻莫测,他脑袋一根筋,总是难以理解一个简单的进攻方式为何要做得花里胡哨的,好在在这一点上长老并未对他有所苛求,反倒因为他的大力赠予他铜钱重剑这一法宝。
  而苏萱对于毒运用自如,学习的很快,常常教他各种毒物或是解药的使用,姐姐亲自讲的,他也乐得听,比那些枯燥的老头儿讲得生动得多,也因此,他对苏萱崇拜得五体投地,总是追在她屁股后面。
  还有一次,他们姐弟二人外出捉妖,他第一次到官员贵府上收妖,眼神中闪烁着未知的好奇和大展身手的冲动,进到院中后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房间内并无任何异常,没有找到妖怪的踪迹,可府上的确怪事不断,二人决定在此休息一夜,第二日再次探查。
  入夜,苏常听到隔壁房间内有异响,年轻人初出茅庐,无所畏惧,起身提起那把还不会使用的重剑就要冲过去,也没有喊醒苏萱一起。
  推开门,房间内一切恢复如常,响声也消散了,他的目光落在一面镜子上,镜面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光,他直觉这镜子的不同寻常,伸手就要摸,掌心即将触及到镜面的那一刻,一只手猛地拉开了她。
  苏萱和他互换了个位置,只见方才平整的镜面如同融化了般,泛起一阵诡异的波纹,一只苍白不似人类的手从中伸了出来,抓住了苏萱,尖锐的指甲划破了她的胳膊,深深嵌入血肉中,汩汩鲜血从单薄的紫色轻纱上渗出,将她向镜内大力拖。
  苏常惊得迅速拽住苏萱另一只胳膊,二人就这样僵持着,镜妖力大无比,苏萱咬紧牙关,忍着疼痛,掏出怀中的符纸,默念口诀点燃后扔向镜中。
  镜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面镜子在符纸的火焰中渐渐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事后,苏萱足足修养了一个月,伤势才彻底转好,那一爪,本该是由他来承受的。
  大长老苏浩召他到阴月派正殿书房中,告知他姐弟二人体内早就被种下特制毒,他要制造出世界上最厉害的傀儡兵团,其中一批由苏常带领,藏匿在京城郊外附近,倘若违命不从抑或是将此事告知他人,他和苏萱都活不成。
  苏常不惧死亡,死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
  ,可他不愿也不能让苏萱受到伤害。
  京城郊外好歹离京城也算近,需要什么进城买便是,衣食并不缺,只是整日只能和这群臭气熏天的傀儡相处,着实倒人胃口。
  随着天气逐渐变热,阳光变得炽热,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热感,也因此,一股难闻的味道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傀儡们不会洗澡,在高温的烘烤下,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臭,还混合着泥土的潮湿气息,让苏常感到极度不适。
  经过几天的折磨后,苏常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将这些傀儡埋在土壤之中,这样既避免了被别人发现,又能消减刺鼻的味道,最重要的是能够解救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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